血保熱,小柳身體缺了還多的血,便遺漏了太多的熱氣。
秋染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白先生說,只能靠補養(yǎng)的辦法,至於能不能好,還得看小柳自己。”
蘇染夏皺了皺眉頭,轉(zhuǎn)過身子默不作聲得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進得門坐到外室的主座上,雖然蘇染夏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是秋染就是知道,她心裡在不舒服。
秋染沒有猜錯,蘇染夏確實在不舒服,她心裡怪怪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好像她離這個世界很遠,這裡所有的事都跟她無關(guān)一樣,這麼長時間的籌謀,都是一場戲,一場夢。
如果沒有她,是不是這些人就不會受這些苦難?
好像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不幸,都圍繞在她身邊,都是她造成的。
這種感覺很不好。
秋染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蘇染夏的臉色,“小姐,我讓人送熱水進來,我伺候您沐浴吧?”
“恩。”蘇染夏已經(jīng)一日一夜沒有洗澡了。
在崖底的時候,她還要照顧雲(yún)玦,左跑跑右跑跑,出了一身的汗不說,還合衣在樹葉上躺過。
有多髒可想而知。
待到蘇染夏坐到梨花木的浴盆裡去的時候,她還是一臉熱有所思的神色。
“小姐,您是不是去救小柳了啊?”秋染一邊給蘇染夏撩水,一邊小心翼翼的問她。
“恩。”蘇染夏點了點頭,她最信任的人就是秋染,如果不是什麼特別機密的事,她不會瞞著秋染。
畢竟事要跟著自己一起走下去的,怎麼可以兩眼一抹黑的走在自己身邊呢。
她還要秋染看著,自己是怎麼把雲(yún)乾和蘇雲(yún)雪拉下來,一步一步的逼死的。
上一世被害死的,需要報仇的,可不止自己和宏兒。
想到這裡,蘇染夏方纔心裡那一點意味不明的情緒,馬上被她的怨氣衝散了。
“下次小姐做什麼事之前,也先跟奴婢說一下,您都不知道,這一日一夜,奴婢感覺過了一年似得,擔(dān)心的不得了。”
秋染撅了撅嘴,聲音帶了點微微的埋怨。
蘇染夏歪著嘴脣笑了笑,“知道你忠心。”
見蘇染夏終於笑了,秋染心裡也是一陣輕鬆,“您不知道,侯爺知道的時候氣的呀,嘖嘖。”
一邊說一邊伸手比劃,“就站在外室那張大桌子跟前,拍的桌子嘭嘭直響,可嚇人了。”
想想龐大送自己進來的時候說的話,再結(jié)合秋染說的話,蘇染夏的腦子裡已經(jīng)出來了一個很清晰的畫面。
蘇驚風(fēng)一臉生氣,大力的拍著桌子,邊上秋染和衆(zhòng)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垂著腦袋默不作聲。
“嗤。”蘇染夏沒忍住笑了出來。
“您還笑吶,要不是念在我是打小伺候您的,侯爺一定讓人給我一頓好板子呢,”
秋染托起蘇染夏的一隻手,放到了自己的手心裡,又沾了一點玫瑰油抹了上去。
這玫瑰油是秋染自己做的,晨起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摘得新鮮的玫瑰,把玫瑰花瓣取下來用水清洗一
下。
再用調(diào)好的精油泡上,泡的玫瑰花瓣發(fā)白了,再把花瓣都取出來,只用這剩下的油就好。
玫瑰的香氣,還有玫瑰的花汁,已經(jīng)都留在油裡了。
這玫瑰油日常便是給蘇染夏從來擦手的,最是滋潤不過的了。
蘇染夏聽了卻有些不信,蘇驚風(fēng)雖然脾氣暴躁了些,平時說話也大聲,但是打罵奴才這種事,一般還是沒有的。
府上的男丁都沒被蘇驚風(fēng)給打過,更何況是候府嫡出大小姐的貼身大丫鬟呢。
這打秋染容易,只怕還折了蘇染夏的臉面。
“竟渾說,你從小在候府長大,可見過侯爺動手打罵過誰?更別說是要打你了。”
“是真的小姐。”秋染見蘇染夏不信,急的嘴脣都抿到一起了,“您不知道,侯爺一聽說您一日一夜沒回來,那臉……”
一邊說,一邊想怎麼去形容蘇驚風(fēng)暴怒的臉,“就像……就像,誒對了!”秋染眼睛亮晶晶的。
“就像門上貼的那個門神,可嚇人了。”
聽到這裡,蘇染夏皺了皺眉頭,“對了,還沒問你,是誰說的我一日一夜沒有回來。”
秋染停住了手裡的動作,想了想,“好像是院子裡的丫頭,侯爺問了,她便說了。”
“你出去傳飯吧,我餓了,就擺在外間的小幾上,我不上桌了。”蘇染夏沒有多問,轉(zhuǎn)而吩咐秋染。
秋染福了福身子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蘇染夏又在浴盆裡坐了一會兒,才自己出來了,屏風(fēng)上掛著秋染給放上去的寢衣。
秋荷葉色的紗綢,看著如同髮絲一樣絲滑,穿到身上也讓人覺得舒服,跟貼在雲(yún)朵上似得。
收拾妥當(dāng)了出去,外間的小幾上已經(jīng)擺好了飯菜。
蘇染夏進得候府大門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人去大廚房吩咐了,大小姐回來了,趕緊預(yù)備上飯菜。
不怕蘇染夏吃過了,就怕她想吃了大廚房卻來不及做。
小幾不大,上邊盤子疊著盤子,蘇染夏嘆得一口氣,走到小幾旁邊坐到了臥榻上。
桌子上放著她愛吃的餅子,還有銀耳紅棗粥,米燉的爛爛的,香甜的棗香味直鑽進了蘇染夏的鼻子。
粥旁邊放著醃漬過的八寶黃豆,再往旁邊則有烤魚一個,羊小排一小盤。
又有肉乾烘茄子、糟鴨信、砂鍋燜鹿筋、燴牛肉陪襯著,並著幾個素菜盤子疊在一邊。
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蛔溃粗妥屓擞惺硲j。
自打蘇染夏愛吃肉了之後,秋染便日日變著法子給她叫菜,天天吃肉都沒個重樣的。
蘇染夏坐下之後,筷子只往肉菜上挪,吃的肚子裡頭有了舒服的感覺,才夾了幾筷子的素菜。
這一日一夜可把她給餓壞了,頭開始是吃果子,只是,果子只能解渴,要說果腹,真是有點牽強。
後來又吃烤魚,一點味道都沒有,好在腥味也不是那麼重。
人餓著的時候纔會感覺,原來餓著是這麼的不舒服,胃直叫囂著要吃東西。
不管吃什麼都感覺不舒服,哪怕你吃果子吃到想吐,肚
子裡頭卻還是難受。
這會兒吃了肉之後,蘇染夏感覺自己總算是活過來了。
吃過飯,秋染本以爲(wèi)蘇染夏累了一日一夜了,總該要躺牀上去歇著了,纔剛要伺候她安歇。
哪知道,蘇染夏竟然擺了擺手,依舊坐在臥榻上,讓秋染去把院子裡的丫頭和老婆子都叫進來。
那些婆子和丫鬟們打來了之後,還是第一次被蘇染夏叫進來,有的心裡忐忑,有的則心裡高興。
那些平時裡頭手腳利落有眼色的自然是高興的,忐忑的自然是那些愛偷懶的。
本來買進來的丫鬟婆子總該警惕一些的,頭先時候也確實一個個都是勤奮著呢。
只不過後來見蘇染夏不管他們,也不跟她們多說那麼許多的話,有的也就軟下來了。
這會兒突然的,蘇染夏便要叫她們進去,可不就嚇著那些人了嗎。
叫她們進去做什麼?總歸不是賞賜。
那些丫鬟婆子進得屋子,紛紛跪了下去給蘇染夏請安,蘇染夏不說話,她們便一個個垂著腦袋,頭也不敢擡。
蘇染夏歪著嘴角笑了笑,朝著秋染使了一個眼色。
秋染點了點頭,朝前走了幾步,“起來吧,咱們小姐最是宅心仁厚的一個人,你們也不用害怕,不過是說幾句話罷了。”
那些丫鬟婆子果然依然站了起來,但是依舊誰也不敢看蘇染夏。
“你們來我院子裡伺候我也有一些時日了,平日裡我總不得閒,巧了這會兒有時間了,有幾句話要跟你們說叨說叨。”
蘇染夏盤腿坐在牀榻上,眼睛一一掃過下邊站著的丫鬟婆子。
“我脾氣軟和,是個好說話的,偏耳朵也不大好使,所以我這院子大抵是定國候府最鬆散的。”
那些丫鬟婆子也不知道蘇染夏要說什麼,只能支著耳朵認(rèn)真的聽,誰也不敢接話說一個字。
“你們在我院子裡伺候,就是我的人,你們做事糊塗,眼睛看不清楚,少不得我多提醒提醒你們。”
那些丫鬟婆子個個腦袋垂得更低了,原來叫她們進來,是爲(wèi)了訓(xùn)話的。
蘇染夏說道這裡,頓了頓,過得片刻才又開口。
“這定國候府的主人,自然是我父親,你們順著他,聽他的,都沒錯。”蘇染夏歪著嘴笑了笑。
“只是,你們在孝敬我父親的時候,也不要忘了,你們?nèi)诉€在我院子裡頭。”
說道這裡,蘇染夏斂去了臉上的笑意,聲音也變得冷了一些。
“既在我的院子裡頭,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們可要掂量掂量清楚,別爲(wèi)了孝敬我父親,就忘了顧及我的臉面。”
“到時候若惹了我不高興,我想發(fā)賣你們,你們且看看誰能護得住你們。”
蘇染夏說道這裡,便沒有再說下去,伸出手端了桌子上的菊花茶送到嘴邊。
秋染接著蘇染夏的話便開了口。
“孝敬侯爺沒錯,討好侯爺也沒錯,只是別拿錯了由頭。你們?nèi)橇撕顮敳婚_心,小姐能開口求情,若你們?nèi)橇诵〗悴桓吲d,第一個不饒你們的便是侯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