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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來上課,可是其實坐在課堂裡面,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腦袋都在想些什麼,一直昏昏沉沉的,始終惦記著寒燁的事情。
起初我並沒有想過崔亦田會加害寒燁,畢竟覺得崔亦田沒有理由這樣做,但是經過胡天齊和聞人吉說了那麼一番話之後,我覺得或許是我想的太天真了,的確,也怪我從小到大遇到的好人太多,本能地將身邊的人都想象成好人,自然也就沒有提防別人的意識。
老師在課堂上講了些什麼,我都沒有聽進去,直到中間休息的時候,老師在教室裡面走動,和同學們聊天,腳步也不知何時停在了我身邊,我正在出神地想著寒燁和崔亦田的事情,完全沒有注意到老師是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來的,就聽到他的手指蜷著,指關節在我的課桌上用力地敲了兩下。
“蘇天淺,”老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感慨,輕嘆一聲道:“上課總是不專心,看看這學期剛開學的時候你狀態多好,現在光顧著上課走神,馬上就要測試了,你這樣下去怎麼辦?”
我被老師的聲音強行從紛亂的思緒之中拽了出來,一臉茫然地望著面前的老師,心裡不由得有些酸澀。
的確,剛開學的時候,我的所有心思都在功課上,老師也對我有著很大的希望,上課的時候也多照顧我一些,但是現在看來,我的一些舉動顯然是讓老師失望了。
那大概是自己的辛苦栽培打了水漂的感覺吧,我心裡有點兒愧疚,同時,也不由得因爲功課的事情擔心起來。
可是不管怎樣努力看書,注意力只能勉強堅持一會兒,很快思緒就又飄到了寒燁的事情上面,我思來想去,始終在擔心著寒燁。
我不由得爲自己的這種狀態而感到懊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所有人都在努力上課努力學習,準備以優異的分數應對下學期的實習,因爲我們學校的實習政策是和成績掛鉤的,這學期的期末成績關乎到明年會分配到什麼醫院去實習,我一想到如果因爲成績不好被分到了普通醫院去實習,不知道爸媽會怎麼想。
估計他們一定會失望的,本來以我之前的成績,是肯定能被分到省醫院裡去實習的。
腦袋裡面越想越亂,上一秒恨不得能拋棄一些雜事,哪怕再也不管寒燁他們的事情,做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做父母普普通通的女兒,安心學習,一輩子普普通通的生活。
但是下一秒之後,我又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寒燁無法幫我找回我的魂魄讓我成爲萬芊,現在這個狀態,也註定了是要招惹很多髒東西。
生活彷彿就是一汪潭水,深不見底遍是黑暗,根本沒有脫身的機會。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喬可可、方甜和何景雯正等著我一起去吃飯,她們看著我的眼神都有點兒無奈,我知道,她們也是在關心我,最近經常夜不歸宿,可能讓她們擔心了,畢竟她們是我的好姐妹,我好幾次晚上沒有回寢室睡覺,她們也並沒有胡思亂想或是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反倒是幫我打掩護。
所有的感動都在我心裡,她們爲我做的事情我都清楚,
只是沒有時間和機會表達出來。
我甚至來不及對她們解釋,拜託喬可可幫我將書本帶回去之後,便馬不停蹄地向綜合樓跑去了。
等我來到綜合樓的時候,一些正在裡面組織活動的社團還在熱鬧地進行著活動,但是等我一上四樓之後,所有的聲音彷彿都被隔絕開來,整條走廊幽暗深邃,彷彿長得看不到盡頭一樣,地上還留著一些紅布,那是之前聞人吉留在這裡的封印。
不過心裡知道胡天齊在裡面等我,我也就不太覺得害怕,一鼓作氣就衝到了房間門口,果不其然,剛推開房門,我就看到了角落裡的胡天齊。
房間裡的窗簾都被拉起來了,胡天齊斜靠在角落裡面躺著,一隻手撐著腦袋,七條尾巴在他身後搖搖晃晃的,好像巨大的羽毛扇子一樣。
胡天齊好像睡著了,唯有那些尾巴時不時搖晃一下,散發著微弱的銀白色光芒,我站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冒然進去,生怕驚動了正在沉睡的胡天齊。
他的側臉看起來很漂亮很安詳,那是一種我以前從未見到過的平靜,大概只有在這世間活了百年,看透了一切恩怨是非,才能擁有這樣的平靜吧。
那幾條尾巴環繞在胡天齊身體左右,就好像一些守護者一樣,靜靜地圍在胡天齊的身邊,我心裡不免有些感慨。
當初我剛認識胡天齊的時候,他身上明明是有八條尾巴的,只差一點點,胡天齊就能修煉成九尾狐了,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八和九,這聽起來似乎只是兩個數字,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但是對於胡天齊這個修煉多年的狐仙來說,一個數字,卻代表了幾十甚至上百年的修煉。
但是現在胡天齊就只有七條尾巴,少了的那一條,是爲了幫助我和寒燁而丟掉了。
我知道胡天齊也很想要我的血,但是他總是在剋制,尤其是我們認識了之後,他總是拍拍我的腦袋告訴我,“小淺淺,你的血太善良太單純,反正我是無福消受了。”
正當我望著胡天齊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清了清嗓子,眼睛還閉著,嘴脣微微開合道:“看來你終於愛上我了,都開始趁著我睡著的時候偷看我了。”
本來,想到我認識胡天齊之後,大家在一起這一路上的歡笑和艱辛,我還有點兒眼眶發紅來著,結果胡天齊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弄得我有點兒哭笑不得,搖搖頭道:“你真是想得美!我才……”
“好啦,我知道你沒有,”胡天齊終於睜開了眼睛,卻還是懶洋洋的模樣,盤腿坐在地上,他使勁兒伸了個懶腰,望著我道:“你是一下課就跑過來,還沒有吃晚飯吧?放心好了,我在這兒守了一天,他們都沒有出來,我先陪你去吃點東西。”
我搖搖頭,望著窗外已經漸漸暗淡下來的天色,太陽只有半張臉還顯露在窗臺上,好像正探頭在偷看裡面的情況,這片陰陽交匯之中,寒意已經緩慢地覆蓋在了大地上。
沒人知道寒燁和崔亦田到底什麼時候能出來,甚至沒人知道他們到底能不能出來,我生怕自己片刻的離開,都會錯過這邊的什麼情況,更別說是以這樣心
神不寧七上八下的狀態,還去吃什麼東西了。
“我沒有胃口,”我擡起頭來看著胡天齊,勉強對他擠出來了幾個笑容,“你去吃點東西吧,我知道你肯定餓了,我就在這裡等著,沒問題的。”
胡天齊聽了這話之後,本來已經站起身,最後又坐在了地上,有點兒賭氣似的,一隻手撐著下巴,“你要是不去的話,那我也不去了。”
說完之後,胡天齊好像打定主意了一樣,歪過頭去不看我,我被他弄得有點兒無奈,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聞人吉的聲音,“嘖嘖,真是的,兩個成年人了居然混到沒飯吃的地步,看著你們都覺得可憐!”
聞人吉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損,我和胡天齊正想要反駁回去,但是看到聞人吉進來就止不住想歡呼--只見他提著兩隻大袋子,裡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好吃的,我本來覺得不餓,但是飯菜都已經送到了面前,肚子也有點兒受不了誘惑,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我們三個圍坐在一起,天色已經暗了起來,聞人吉乾脆點上了一根蠟燭,三個人就這樣盤腿圍坐在地板上開始吃起了東西,胡天齊一隻手抓著雞腿,一隻手捏著雞翅膀,嘴裡含含混混道:“沒想到你也有這麼大方的時候!”
“閉嘴!吃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聞人吉立馬張口反駁起來。
我看著他們兩個鬥嘴的樣子,心裡突然覺得暖洋洋的,彷彿一下便忘卻了之前的煩惱。
“看起來,你們蠻開心的嘛……”
一個聲音在我背後突然響起,打破了周圍的寧靜,我的心裡也突然咯噔一聲,連忙轉過頭來望向了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身子還沒轉過去看到背後的人,我就已經先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我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表情有些不悅,然而當我將視線轉向背後的時候,嚇得我連手中的薯條都掉了下來,薯條散落得到處都是,灑在了地面上。
聞人吉和胡天齊也被嚇了一跳,聞人吉下意識便從懷裡掏出了道符,而胡天齊背後的尾巴也瞬間便豎了起來,劍拔弩張地對著那個傢伙。
我實在無法將那個傢伙定義成“人”,或者是別的什麼,事實上,我覺得這看起來更像是一隻鳥。
這東西足有將近兩米高,渾身上下都覆蓋著黑色的羽毛,羽毛很長,長度幾乎和我的小臂差不多,暗黑色的羽毛散發著低沉的光亮。
我望著那東西,心裡面咯噔一聲,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點。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恐懼,那東西輕笑了一聲,很是嘲諷地望著我們,從片片羽毛之中,我看到了那東西的眼睛,這雙眼睛突然讓我覺得熟悉。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那個傢伙又說了句話,這次我不光認出了那雙眼睛,同時也認出了這個聲音,不是別人,竟然是崔亦田!
我下意識便衝上前去,可是距離崔亦田還有兩米的時候,又本能地停下了腳步。
“寒燁呢?”
崔亦田沒有看我,而是不耐煩地揮了揮他的“翅膀”,“好煩,你先閃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