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辰接過熱茶，眼睛在杯口氤氳出的熱氣下，蒙上一層溫潤的暖意。
他輕抿一小口，在向嵐清熾熱而期待的眼神下，熱茶順著他的喉嚨劃過，在喉結處留下一個好看的弧度。
“起身吧。”
夜北辰微微擡手，將向嵐清扶起。
向嵐清眨眨眼，嫣然一笑。
“師父！”
夜北辰也微微揚脣，眼底有數不盡的溫柔。
“今日起，你便留在魁星閣修煉吧，”夜北辰放下茶盞，原本就充滿磁性的聲音，在這縹緲的山頂更多了幾分空靈，“我知道你身爲向家家主有許多事要忙，但入了魁星閣，便要以修煉爲重。”
向嵐清點點頭，“我明白師父，我肯定不會懈怠修煉的。”
夜北辰接著說道：“今後你便與師門女弟子同住，魁星閣的日常安排會有弟子告知你。”
“好的！”
“這裡除了修煉，其他事情上自由度很高，但你要記住，入了魁星閣就要守魁星閣的規矩，不得做有違門風之事，更不得做給魁星閣抹黑之事。”
夜北辰神情嚴肅，一字一句地說著。
向嵐清一直覺得他雖然年紀挺大，但跟他相處時並沒有面對長輩的那種束縛感。
直到今日見到了他念叨這些規矩時的正顏厲色，向嵐清才發覺他還真的是個老頭子。
“老頭子”三個字在腦海中一浮現，向嵐清連忙晃晃腦袋。
夜北辰可是她的師父，她怎麼能這麼想他！
不行不行不行！
向嵐清瞬間覺得自己簡直是太不尊師重道了！
又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作爲懲罰。
夜北辰眉心微皺，望著向嵐清這一系列騷操作，忽地擡手用指關節在她白皙光滑的腦門上敲了三下。
“爲師說的話你聽見了沒？”
向嵐清連忙恭順地立正站好，連連點頭。
“一切都聽師父的！”
夜北辰無奈地搖搖頭，“你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嗎？”
向嵐清拽著衣角，扭扭捏捏支吾了半天。
“師父，那個……嗯……就是……”
“好好說話！”
向嵐清的腦門再次被猛敲。
“我想請假。”
向嵐清脖子一梗，直截了當地喊了出來。
“……”夜北辰的臉肉眼可見地綠了幾個色度，“你入師門第一天就要請假，你自己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向嵐清尷尬地摸摸頭，“二皇子有公務要我處理。”
慕凰承安排向嵐清去制服風貍獸是當衆下的命令，向嵐清不得不去。
但這樣一來，魁星閣中的師門訓練就勢必要推遲。
雖然她內心萬分對夜北辰不住，但她也只能這麼選。
她知道慕凰承讓她去瘴霧森林是爲了蕭鶴聞，但她卻沒有辦法將此事如實告知夜北辰。
畢竟她不想讓師父摻和進她跟慕凰承之間的糾葛中。
“慕凰承的指令就這麼重要？”夜北辰語氣冰冷了許多。
他垂下眼，凝視著向嵐清，眼底有些許失望。
向嵐清內心揪了一下，夜北辰對她來說不僅僅是師父，更是於危難中幾次救她脫離險境的恩人。
但正是因爲如此，她纔要將夜北辰與此事隔得遠遠的。
“皇命不可違，”向嵐清跪地，眼神中多了幾分無奈，“請師傅準許我先行完成二皇子的命令。”
夜北辰沒有回答，轉身離去。
他的古琴依舊置於長亭石桌上，一陣風吹來，琴絃隨之撥動，空氣中只剩下冷寂和蕭索。
入門第一天就得罪師父，這世上除了她向嵐清估計再沒有第二人了。
回到向府時也不過剛剛午時。
正站在桌上偷吃紅燒魚的雪玉聞聲擡頭看了一眼一臉不開心的向嵐清。
“笨東西，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你這是去魁星閣點卯去了嗎？”
向嵐清癱坐在藤木椅上，“別提了，點卯至少還能混個臉熟，我是直接給了上司當頭一棒。”
雪玉吃著魚漫不經心道：“咋了？你跟夜北辰打架了？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向嵐清鬱悶道：“都怪慕凰承，什麼時候安排事兒不行，非得在我拜師前安排！”
“怎麼，夜北辰不讓你去找小魚乾？”雪玉吃飽喝足，洗了把臉，從桌上跳了下來。
“我沒提蕭鶴聞，”向嵐清摸摸雪玉的頭，那塊禿毛上的毛髮已經長得差不多了，只不過顏色比他身上其他地方的毛髮深了不少，“還是不要讓師父知道的好。”
“要是夜北辰知道蕭鶴聞和儲離是同一個人，說不定還能幫你想想辦法，助你救出他來。”
雪玉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吃飽喝足，他又開始犯困。
“我都沒搞清楚蕭鶴聞和儲離是怎麼一回事，更何況此事還涉及皇族，還是不要平白把師父也牽涉進來了。”向嵐清說著，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揪住雪玉的脖子，“你怎麼知道蕭鶴聞和儲離是同一人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雪玉吃痛，嗷了一嗓子。
“你別揪我毛！”他張牙舞爪地撲騰著爪子，“我只是覺得儲醫尊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嘛！而且，那日你倆在膳房這樣那樣的時候，我恰好路過……”
向嵐清將雪玉提溜起來，“我發現你這隻小貓咪怎麼既八卦又好信兒！天天偷窺主人的隱私！”
“那你倆也沒避開人啊！”雪玉掙脫掉向嵐清的手心，“而且本少爺是你的小貓咪，你這麼大的事還想瞞著我，你肯定外面有別的貓了！”
“你剛剛說，你是我的什麼？”向嵐清見他鬧脾氣，故意逗他。
雪玉羞澀地把頭埋進尾巴里，“煩死人了！”
“瘴霧森林，你跟我一起去嗎？”向嵐清語氣低沉了些。
雪玉從尾巴中露出兩顆墨綠色的圓眼睛，“當然，我得保護你。”
說罷，又把頭埋進雪白的毛髮中了。
卓思渺拎著一個大食盒走進屋，見到向嵐清一愣。
“大小姐，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向嵐清對她笑笑，“你是要去找尚公子嗎？”
卓思渺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忙低下頭。
然而看到桌上僅剩下魚骨的紅燒魚時，她一下子驚呼了出來。
“大小姐，進賊了！有人把我做的紅燒魚偷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