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忙了起來，秦家的氛圍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聽說北邊已經開始打起來了。”
“我昨個兒去採買的時候，發現咱們城裡多了不少當兵的。”
“不會真能打到咱們這來吧？”
“這誰能說的準呢，不過就算真的打起來了，咱們秦家也是最安全的去處！”
“那是，咱們這有老爺和少爺坐鎮呢，那炮彈也不敢輕易落下來。”
“………”
廚房裡的幾個丫鬟嘀嘀咕咕的，說了好一會兒才各自去忙了。
誰也沒發現門外林江南的臉色有些蒼白，她也聽說了，敵軍進攻了，也不知道安城現在怎麼樣了。
大哥應該也啓程回部隊了吧。
“姐姐，你怎麼了？”
珠兒看著提著籃子回來的林江南，有些疑惑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就變成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了。
“沒什麼，只是有些不舒服。”
林江南不想讓珠兒跟著擔心，便擠出一點點微笑安撫她。
珠兒正想說話的時候，便看到張副官急匆匆的進來了。
張副官見到林江南，眼睛都亮了些： “姜囡姑娘，麻煩你過來一趟。”
林江南與珠兒相視一眼，見對方都是疑惑的眼神，她出聲問道：“張副官，發生什麼事情了？”
“是有一點事，”張副官看了眼一旁的珠兒，隱晦的看向林江南，“少爺有請。”
林江南看了看張副官，見他神色不像往常的那樣淡定，雖然不知道秦淮找自己做什麼，但是她還是點了頭。
臨走之前，張副官還是叮囑了一句： “珠兒，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姜囡姑娘是去給少爺研磨去了。”
“哦，好。”
只是林江南聞言，更是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張副官似乎在隱瞞什麼。
直到進了秦淮的房間，她才知道是爲什麼。
一進去便聞到濃濃的血腥味，而秦淮正光裸著上身躺在牀上，他的左臂上方血肉模糊，還正在流血。
林江南蹙眉：“這………”
“姜囡姑娘，少爺急需立刻止血，我需要有個人按著少爺，”張副官解釋了一下。
林江南驚訝，看秦淮滿頭細汗，雙眼緊閉的樣子，傷的那麼嚴重，不應該叫醫生過來嗎？
誰知道她剛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便遭到了原本緊閉雙眼的男人的堅決反對。
只見他睜開眼睛，才發現他眼裡有紅血絲，額頭上青筋暴起：“………不能找醫生！”
他一動，那傷口流的血就更多了。
“少爺您別急，”張副官忙走過去，查看了傷口之後，面色凝重，“需要趕快處理。”
他說完便看向已經半僵在原地的廚娘，“姜囡姑娘，麻煩你了。”
林江南手指緊緊的攥在一起，一遍一遍的給自己打氣，她艱難的走過去。
“我該怎麼做？”
“……你別怕，我沒事。”
秦淮聲音低了又低，安撫著她。
張副官開口：“你按著少爺的胳膊，別讓他動，其他的我來做。”
“好。”
林江南咬緊牙關，讓自己努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傷口上。
張副官得手法很熟練，先是拿著乾淨的棉球給他把傷口周圍清理乾淨。
隨後拿了把已經消過毒的小刀，在傷口周圍比劃。
“慢著，張副官，你不應該是消毒，然後拿紗布包上嗎？”
爲什麼要拿刀子？
誰知道她一說完，張副官便愣了下，隨後還聽到秦淮脣間溢出的幾聲淡笑。
“你就……就按著我就行了，其他的別管。”
林江南看了眼秦淮，抿著嘴沒再說話。
茲啦
是刀子劃開肉的聲音，明明是劃在秦淮身上的，但是林江南就是覺得自己好像也開始跟著疼了。
她趕走自己心裡莫名的情緒，不敢再看，別過頭去。
秦淮“嘶”了一聲，便咬緊了牙，他甚至還有幾份閒心看著她扭曲的表情，似乎這刀是落在她身上。
“好了。”
張副官話音剛落，便聽到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林江南看向一旁的托盤，下發現裡面多了一顆帶著血的子彈。
這時，她才猛然驚醒，他是中槍了，而不是被劃了一個口子那麼簡單。
怪不得剛纔那兩人用那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多謝姜囡姑娘。”
張副官把傷口再次消毒，隨後用乾淨的紗布包紮上。
“不，不客氣。”
“你在這裡守一下，”張副官用一塊棉布，把那顆子彈包了起來，“我去處理一下。”
“好。”
張副官臨走之前多看了她一眼，之前他一直懷疑這廚娘是間諜，只是後來少爺說他自己去調查，剛纔危機之時，也是少爺說可以讓姜囡來，他纔去找她來的。
既然是少爺信任的人，那之前便是冤枉她了。
林江南不知道自己在張副官這裡已經被劃分爲自己人的行列了，她此時只顧著看向躺在牀上的秦淮。
他閉上雙眼，額頭上還有汗，張副官剛剛給他包紮好的傷口，現在又被雪染紅了。
“怕嗎？”低沉的聲音傳來，才發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
林江南搖搖頭，剛張嘴說了“不怕”，才發現自己的嗓子竟然啞了。
果然，引得他淡笑出聲。
林江南面色微紅，嘟囔道：“少爺還是管好自己吧。”
正說著話，林江南才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少爺剛剛……沒打麻醉。”
“那東西會影響少爺我的判斷能力，”秦淮蒼白的嘴脣彎了彎，“反正橫豎不過是一刀，無妨。”
他說的輕鬆，但是聽到林江南耳朵裡便是波濤洶涌，沒有打麻醉，便直接拿刀子在身上劃，還取了子彈，這是鐵人嗎？
林江南無法想象那是什麼樣的疼痛，她自小就怕疼，小時候要是碰到磕到，都要委屈的掉金豆豆的。
長大之後更不用說，家人把她當玻璃娃娃一樣的對待。
說不疼是假的，秦淮這會兒清楚的感覺到傷口那裡火辣辣的疼。
他微閉雙眼，便感覺到一片溫熱的毛巾再給他輕輕的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少爺還是先睡一會吧。”
四目相對，是林江南先敗下陣來，她垂眸不看他。
秦淮嘴角噙著笑：“輕點擦，少爺我疼著呢。”
林江南瞥他一眼：“保持清醒。”
秦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