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都沉默著,無法說出多餘的話來,也不想開口說話。
楚逸凡伸出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輕聲安慰,“放心吧!我不會讓孩子離開你太久的。”
眼睛酸澀得不行,鼻子一酸,淚便不受控制地又流了出來,楚逸凡的心便被攪得一團亂。
“許諾,你要相信我,我答應(yīng)你,誰也搶不走孩子。”他又出聲安慰道。
許諾搖搖頭,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只是默默地流淚,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釋放心裡那股子壓抑著的傷痛。
“楚逸凡,你父親態(tài)度堅決,我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她心裡一團亂,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輕輕地擁著她,在給她無盡的溫暖,悲傷衝散了心底的陰影,許諾沉默著,兩人都不去打破這份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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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浩站在她家樓下,看著她單薄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裡,心跟著扯了一下。心疼她,卻又覺得有什麼東西阻礙著,他看得很清楚,楚逸凡的勢在必得,他再也等不了了,也不想再等下去。
許諾踏著步子緩緩走來,卓浩走向她,伸出雙手將她攬進了懷裡,低聲說:“許諾,我們結(jié)婚吧!”
這是第二次,他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然而,她沒有這個心思去想這件事情,搖搖頭,低聲說:“卓浩,對不起,我現(xiàn)在不想談這些,憶楚,他們要搶走憶楚……”
太過堅強後,在別人觸及到內(nèi)心的柔軟時,便將所有的強勢僞裝都打破,而孩子就是她心裡不能觸及到的柔軟,於是,強勢被打破,她像個無助的孩子,一切信念都被瓦解。
淚也止不住地滑出眼眶,他小心地,溫柔地替她抹去眼角的淚,低聲說:“有我在,你不要怕,我不會讓他們搶走孩子的。”
像是一種承諾,卓浩的話她還是聽的,還是很有安全感的,因爲(wèi)卓浩從來就沒有欺騙過她,點點頭,信了,也笑了,雖然這個笑讓她看起來有些敷衍。
楚逸凡打電話給她,讓許諾暫時穩(wěn)住自己的思緒,不要太過於執(zhí)著當(dāng)下,憶楚現(xiàn)在在老爺子那裡,自然不用擔(dān)心的,老爺子將他當(dāng)成手心裡的寶,什麼事都會爲(wèi)孩子考慮的。
就當(dāng)是孩子在老爺子那裡渡假好了,可孩子畢竟還太小,許諾作爲(wèi)母親,自然是不放心的,加上楚老爺子的心思已經(jīng)挑明瞭,就要孩子,至於許諾本人,她有什麼樣的要求,或者有什麼條件,他都會盡量滿足。
唯一的條件是,不能進楚家大門。許諾不想楚家怎樣,只想讓他們將孩子還給她。
距離楚逸凡電話後已經(jīng)三天過去了,可卻依然沒有一點消息,許諾急得不得了,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卓浩替她分析,楚世豪要求撫養(yǎng)孩子,目的是因爲(wèi)許諾沒有那個經(jīng)濟條件可以給孩子一個良好的未來,但,若是許諾結(jié)婚了,夫家若是有良好的經(jīng)濟基礎(chǔ),這個自然是不在話下的,法院也會將孩子判給母親的。
許諾說要再想一想,非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卓浩因爲(wèi)她和孩子的事情而將自己的後半生葬送在自己手裡,畢竟,她不是一個完美的好女人,不值得卓浩爲(wèi)她付出這麼多。
楚世豪打了電話過來,問許諾想得怎樣了?是不是已經(jīng)做了決定將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給楚家?
許諾直接拒絕,楚世豪沉默良久才說:“許諾,你想好了嗎?”
“是。”她太度堅決,沒有絲毫的猶豫。
“看來我們不能達成共識了,許諾,很抱歉,那麼我只好走法律程序解決這件事情了。”
“楚老爺子,您請便,不過,我相信法院是公證的。”許諾說道。
“好,我們拭目以待。”
這次談話不歡而散,也直接挑開了話頭,許諾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和卓浩訂婚也是權(quán)宜之計。
她答應(yīng)和卓浩訂婚,消息由卓浩公佈出去,一時間,整個商業(yè)圈的人都知道er公司的卓總要訂婚的消息,頗爲(wèi)震驚。er公司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林雙打來電話約了許諾一起喝咖啡,這是自許諾離開er後,兩人第一次通話,許諾沒有拒絕,她想,自己也想見一見林雙。
咖啡廳裡,許諾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低著頭,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林雙看著她,說:“許諾,一年多不見,你還是這樣的清冷。”
她擡眸看著林雙,淺笑一下,說:“是嗎?今天找我出來不是爲(wèi)了敘舊的吧?”她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什麼話喜歡挑明來說,況且,她不認爲(wèi)林雙有這個閒情逸致和自己敘舊。
“訶,許諾,你還是這樣的自以爲(wèi)是,還是這樣的犀利,眼睛也是這樣的毒。”
“如果是讚美,我接受。”
“訶……我知道卓浩爲(wèi)什麼喜歡你,爲(wèi)什麼會對你這麼念念不忘了。”她自嘲地笑了笑,開口說道,許諾眸光輕閃,知道林雙找她一定是爲(wèi)了卓浩的事情。
“林雙,有什麼事兒你就直說吧!”
她看著她良久,似乎要從那眸子裡看出一絲不尋常,可惜,許諾還是一樣的沉穩(wěn),圓滑得讓她找不出絲毫的破綻。
“聽說你要和卓浩訂婚了。”
“所以呢?你是來告訴我什麼的?”
“我只是來告訴你,不要對不起卓浩,因爲(wèi),他是真心愛你的。”
許諾聽著,喉頭一埂,接不下去話了,對於卓浩她總是愧疚他的那個人。
“所以呢?林雙,你不也愛著卓浩嗎?”
“可是他愛你,而我,等不過他。”她低吼一聲,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許諾笑了笑,說:“你是來向我示威的嗎?”
“不,我只是來告訴你,我要結(jié)婚了,對象是大學(xué)時的師兄。”
她沉默著,不知道要說什麼話來接林雙的話,只是沉默著,心裡埂得慌。
“許諾,我們的心太小,能容納的愛也有限,所以,請你不要辜負一個愛你的人,而我也不希望你傷害到卓浩,知道嗎?”
“那麼,林雙,我問你,你嫁給你的師兄,幸福嗎?你心裡快樂嗎?”她看著她,反問道。林雙沉默了,不說話,對於這點,她不想去想。因爲(wèi),心底的那份愛給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註定是得不到回報的。
都說愛他,便要讓他幸福,所以,她幸福與否,不重要,只是希望卓浩能夠幸福。
“你不幸福,因爲(wèi),你心如死灰,相互的愛才會幸福,對於卓浩,我虧欠很多,知道這輩子也無法還清,我不是一個好女人,也不值得他這麼愛我。所以,我心裡是愧疚的……”
“那就不要辜負他,許諾,答應(yīng)我,延續(xù)我對他的愛,替我愛他吧!”
“卓浩他真的很愛你,有時候,我都在想,許諾你到底有什麼好的,能得到他的愛,可是,我知道,愛一個人就是這麼無理取鬧的一件事情,是你想也想不明白,理也理不清楚的。”
林雙的話很傷感,帶著一絲決絕,像是在爲(wèi)過去的愛作一個告別。許諾心裡揪著,無法給予林雙承諾,因爲(wèi),這份承諾太貴重,她承諾不起。
出了咖啡廳,一個人漫步在大街上,像是行屍走肉般,思想空白,有的時候都會在想,爲(wèi)什麼人要活著?爲(wèi)什麼會有這麼多糾結(jié)的事情?上帝給了我們多少苦難,就會給我們多少幸福,是對等的,可是,她發(fā)現(xiàn),這個對等是不成立的。
從來都不是一個怨天尤人的人,可在發(fā)生過這麼多的事情後,她有些氣餒,想要就此認命,或者一了百了,可,心中有愛,有牽掛,人其實就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一輛黑色奧迪停在她身旁,搖下車窗,男人硬朗俊逸的五官就這麼闖入她的視線裡。
低沉的嗓音鑽入她的耳朵裡,“上車。”如同千百次在午夜夢迴時聽到的聲音一般,帶著一種讓人不容拒絕的強勢口吻。
她只是頓了頓,便鑽進了車內(nèi),車緩緩向前行駛著,車內(nèi)的男人不說話,她亦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一時間整個車廂裡陷入一種沉悶的,死一般的寂靜。
鼻端若有視無的飄散著淡淡的曼陀羅香氣,帶著致命般的誘惑,麻痹著她的嗅覺神經(jīng)。
車停靠在一處林蔭小道旁,許諾尋著車窗往外看去,原來是一處公園,耳邊響起男人壓抑著的聲音。
“聽說你要和卓浩訂婚了?”
“嗯。”她只是輕輕應(yīng)了聲,沒有多餘的話,男人沉默著,空氣中那股子壓抑似乎越來越濃烈,讓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逼你的?”他問,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是你父親逼我,而我也沒得選擇。”她回道。側(cè)臉凝視著他,毫不退縮的是眼睛裡的質(zhì)問,不是說了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孩子嗎?他對她的承諾呢?她等不了了,一刻也不想孩子離開她。
“我說過,讓你等,而不是讓你擅自做決定投到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來以此解決這件事情,你以爲(wèi)就憑卓浩能扳倒老爺子嗎?”他低聲吼道,透著一股子怒意。
“我不這樣做,難道要靠你嗎?期限是多久?我等不了,楚逸凡,憶楚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親身感受過的,作爲(wèi)母親,我等不了,你明白嗎?”
“就算你等不了也得等,況且,難道你想犯重婚罪嗎?別忘記了,你現(xiàn)在還是我的妻,而且,就算你到法院起訴,恐怕這件案子也無法成立,除非你真的想將孩子越推越遠。”
話落,定定地看著她,許諾聞言一怔,卻是久久的說不出來一個字。她是腦子昏了頭纔會這樣做,問題是自己現(xiàn)在還並沒有和楚逸凡離婚,所以,是斷然不能和卓浩訂婚的,更別說和卓浩結(jié)婚了。
好半晌,才冷然決絕道:“那麼,我們就離婚吧!”話落,卻不敢看他,心裡像被針紮了一下似乎,竟剌得她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