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許諾,這可是你說的,別到時說我們劉家人欺負你。”她的話音剛落下,婆婆李素梅便接了口。
這個事兒許諾親口提出來,是最好不過的,原本對於許諾這個兒媳婦,她什麼都滿意,唯獨沒能爲(wèi)他們劉家生下一男半女,這令她心裡很是不滿意,要知道,她養(yǎng)兒子爲(wèi)的就是延續(xù)劉家的香火,娶了個不會下蛋的媳婦,還要來作什麼?
她還不想成爲(wèi)劉家的罪人,再說了,兒子那些個事兒,作爲(wèi)母親的又怎麼會不知道呢?還有現(xiàn)在醫(yī)院裡躺著的女人可是懷了他們劉家的骨肉,這怎麼的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就算兒子犯了再大的錯誤,在母親眼裡,都會得到原諒的,然而媳婦卻是不同的,畢竟是外人嘛!
“素梅,你就不能少說兩句,這是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一旁的公公劉雲(yún)開看不下去了,直直的說了這麼一句公道話,就被李素梅一頓臭罵,最後只得閉了嘴不說話了。
家裡事兒,一般是婆婆說了算,這個許諾也是知道的,不過,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裡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媽,我和許諾自己解決,你就不要再插手了。”許是心生愧疚,劉志平終究是站出來說了一句人話,李素梅看了看兒子,又罵了兩句,這才住了口,說她好心當(dāng)驢肝肺,這個家的事兒,她就不管了,讓他們自己折騰去。
話落,才拉著公公劉雲(yún)開離去,當(dāng)然,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醫(yī)院,對於未來孫子,李素梅向來看得很重,不管林月是不是以小三兒的身份介入自己兒媳之間,她都顧不得許多了。
大廳裡,劉志平看見許諾的模樣,幾度欲言又止,心裡有些複雜起來,又有些糾結(jié),認識許諾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許諾在他面前流淚,在這之前,他從未覺得許諾是會流淚的。
心莫名的被扯了一下,原本準(zhǔn)備好的那些話卻一句也說不出口,之前想著若是許諾肯和平分手,那麼大家好聚好散,可沒想到許諾性子這麼烈,爲(wèi)了能給林月一個交待,也爲(wèi)了他未出世的孩子,這纔不得不將事情捅破。
也是想要好好的教訓(xùn)教訓(xùn)許諾,挫挫她的銳氣,可爲(wèi)什麼,見到她如此無助的神色之後,他卻糾結(jié)猶豫起來。
原本內(nèi)疚的心也因爲(wèi)許諾開口的瞬間被打破,許諾從來沒有在婆家人面前服過軟,包括這一次,可是,劉志平都幹了什麼?她最不想的就是自己的事情讓年邁的父親去操心,但偏偏眼前的男人卻做了令她傷心難過的事情。
“劉志平,真沒想到你爲(wèi)達目的居然這麼卑鄙,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狗眼纔會和你結(jié)婚。”
“怎麼?後悔了?現(xiàn)在還來得及,許諾,你特麼的少在我面前裝委屈,你有沒有對不起我,你心裡明白,許諾,你告訴我,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在魚龍混雜的職場,能混到今天的位置,靠的是什麼?”
許諾怒瞪著劉志平,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一個人,那麼,劉志平此刻已經(jīng)死在了許諾的眼神之下,她無言以對,並不是默認,而是覺得一切都是枉然,丈夫不理解不說還懷疑她,這樣的男人她許諾真的不稀罕。
見著許諾沒作聲,劉志平越發(fā)覺得是自己猜對了,心裡對許諾那絲僅存的愧疚也消失乾淨(jìng),他冷聲又道:“我們這樣都沒有意思,既然你提出離婚,我同意。”
話落,已從包裡翻出一沓資料來,放到幾臺上,“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簽好字了,籤不籤也隨你。”許諾看著幾臺上那張白紙黑字,覺得‘離婚協(xié)議’這四個字異常剌目,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原來一切的一切,他早就是準(zhǔn)備好的,早就是想同自己離婚的,只有她還傻不拉幾的想要挽回,想要維護這段破碎不堪的婚姻,想要讓父親不爲(wèi)自己擔(dān)心,想要裝著若無其事的不去理會,可惜,劉志平親手撕毀了她想要維護的親情。
“好,如你所願。”她咬著銀牙,毅然簽下自己的名字,這樣的男人,她許諾不屑於再要了,現(xiàn)在就算是劉志平求著她複合,她也不會看他一眼,可她知道,劉志平不會,心裡纔會覺得酸楚難受。
見著她簽下自己的名字,劉志平似乎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從包裡掏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一張卡擺到許諾面前,淡聲道:“我想你是不會願意住在這套房子裡的,這裡是十萬塊錢,算是一個補償。”許諾只是冷眼看著劉志平,緊抿著雙脣,一句話也不說,劉志平心裡有些虛,可到底這件事情已經(jīng)做了,字也簽了,就等著去民證局公證領(lǐng)離婚證了。
像是怕許諾有多話,劉志平又道:“你也知道,我們的婚姻本就是不完美的,離婚,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選擇,我爹媽那邊的態(tài)度你也是知道的,他們一直想要孩子,許諾,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可也畢竟是因爲(wèi)你才造成的……”
不孝有三,無後爲(wèi)大,許諾腦子裡突然間崩出這麼句話來,眸光中的寒意更深了,她沒想到,劉家人會因爲(wèi)這個原因而將自己否定了,以前的一切功抵不過一個‘傳宗接代’?多麼悲哀啊!
“你說夠了嗎?”她冷了眸子,厲聲打斷他,又道:“劉志平,我告訴你,我許諾不稀罕,不需要你的補償,這房子你要給你,只希望你半夜睡著的時候不會做惡夢,只希望你良心上能安心。”話落,操起剪刀將那張卡剪了個稀巴爛。
“許諾,你瘋了?”劉志平見著她的動作,氣急敗壞地吼出聲。
“我就算是瘋了,也是被你逼瘋的,劉志平,我許諾一定會活得很好,你看著好了。”她恨恨地說道,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劉志平聽。
劉志平張了張嘴,看著許諾,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只是心情複雜地看著許諾,看著她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她嘴脣噙著的冷笑,看著她轉(zhuǎn)身決然出了大廳。留下一個孤傲而決絕的背影,深深地嵌進了他的眼眸裡,多年後,劉志平仍舊清晰地記得許諾離婚這天清冷孤傲決絕的背影。
七月的天氣對於南方來說,很熱,立夏已過,離立秋的日子不遠,可每天像是蒸著桑拿過日子似的,雖然是小縣城,卻也掩藏不住人們忙碌的身影。
楚逸凡就這麼坐在車後坐上,連續(xù)兩天在這座縣城裡轉(zhuǎn)悠,似乎只是想要了解一座縣城的面貌特徵而已,莫七不明白楚逸凡的意思,卻還是聽從他的吩咐,做好司機的本職工作。
也就是在見到那個女人之後,莫七的心裡頓時便明白過來,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就這麼一路上聽從男人的吩咐,跟著從公寓樓裡跑出來的女人,像條被掏空靈魂的魚兒,跳到岸邊做著垂死掙扎,無力地接受自己的命運。
她咬緊了牙關(guān),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著,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一葉孤舟,心無法靠岸。
父親的話與神情直直地剌進了她的心裡,剌得她渾身麻木不堪,剌得她心臟陣陣緊縮,疼痛蔓延全身。
感覺自己好累好累,真想就這麼倒下去,什麼也不管不顧,只想要好好的放空自己。就連身邊剌耳的喇叭聲也視若無睹。
一輛大貨車疾馳而過,跟在她身後一公尺距離的楚逸凡眉心微皺,心頭止不住一跳。
“停車。”一聲低呼,吱呀一聲,還不待莫七反應(yīng)過來,楚逸凡如同一陣風(fēng)般飄了出去。
就在人行紅燈亮起時,許諾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埋著頭直往前走,直到一陣剌耳的喇叭聲,和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扯著她的胳膊,將她從驚魂中拉了出來。
耳邊嗡嗡作響,司機剌耳的叫罵聲鑽入她的耳朵裡。
“他媽的,找死啊?要死也不要站馬路中間啊!真是晦氣……”
一旁的男人低聲說了句抱歉,司機這才一臉不滿地離去,許諾完全的不在狀態(tài)上,直到那張熟悉的臉闖入她的視線裡,整個人都僵了一下,楚逸凡?
“如果下次想找死,麻煩找一處僻靜的地方。”正在消化間,男人冰冷的話整個劈頭蓋下來,原本心情就不好,這會兒又聽男人這話,頓時氣全數(shù)爆發(fā)而出。
“我找死,關(guān)你大爺事啊!”
楚逸凡一愣,許是沒料到許諾會反擊,抿了抿嘴脣,說:“是不關(guān)我什麼事,不過,你這種當(dāng)衆(zhòng)求死的作法實在是太惡劣了,自己想死也就罷了,還要拉著別人給你墊背。”
許諾氣得臉色發(fā)青,他憑什麼斥責(zé)她?憑什麼,憑什麼?可終究是一個字也沒從嘴裡吐出來,而是憤恨地轉(zhuǎn)身離去。
“你若是想死,那麼,我會終止和er公司的合作。”
許諾聞言腳步一頓,該死的,這個男人就是吃定了她無法欠卓浩太多才會這樣說的吧?
轉(zhuǎn)身,怒目而視,“誰告訴你我要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