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爲(wèi)你點燈，誰爲(wèi)你守候。
“嗯。我是有個妹妹啊。璇冉啊！你還見過她好幾面呢！不會沒印象吧？”王品然因他投來的赤果果的迷茫眼神，徹底倒斃。拜託，他妹好歹也是個大美女啊，不要讓他這麼挫敗，好不好？摸了一把茶水臉，想到他對舒如顧的癡傻，擺擺手，嘆氣道：“你拜託的事情，我已經(jīng)幫你搞定了！”至於她妹妹嘛，順其自然吧！一邊是他妹妹，一邊是他哥們，他只能借鑑小樂的座右銘了。嗯，幫情不幫親。
溫潤輕抿了一口清茶。想，到底不如她的手藝好啊。“麻煩她了。”復(fù)又自嘲一笑，“我實在拿她沒轍了。”
王品然想到自己那位最近也老愛鬧脾氣的小姑娘，拍拍他的肩膀。“彼此彼此啊。”不過小樂兒嘛，只要哄哄她，給顆糖糖，就能搞定了。舒如顧嘛？他有些同情咂咂嘴巴，壞心眼道，“說實話，你那晚看見我妹，覺得她如何？其實我覺得吧，俺妹妹比舒如顧好看多了。要不，你考慮考慮？”
溫潤把茶杯穩(wěn)穩(wěn)放到身後，天生帶笑的眼睛，此刻了無笑意。“我猜，這纔是你今天來的最終目的吧？”
嗤！狠狠搗了他一拳，王品然不屑道：“不要太自戀了。我只是順口一說罷了。”
溫潤瞧了一眼他的側(cè)臉，看不清他的神色，分不出話語裡的真假，呵呵低笑。“我確實有點自戀了。”他的語氣裡竟是王品然從未體味過的寂寥，不由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一向自信沉著的好友，如何生出此等感慨？
“舒如顧不喜歡我。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一絲亮光劃過，王品然輕敲了一下桌子，低低“喔”了一聲。
沉默在寬大的室內(nèi)蔓延。然後他聽見自己問了一句，“那你還堅持麼？”
自從“陸韋海”的名字從陸韋淮的口中吐出，室內(nèi)的空氣霎時稀薄了。舒如顧不自覺地退後，打開身後的落地窗，身體倚著雪白的牆壁，一絲絲的微笑緩慢地出現(xiàn)在嘴角，彷彿過了好久，她才重新提起開口的力氣，可一個“你”字出口，才發(fā)覺喉嚨乾澀。
陸韋淮靠著緊閉的門，與她遙遙相對。看她不自覺地抿緊蒼白的脣瓣，想起早上的緊急來電，凝視她的眼神更加複雜。十指插在口袋裡，不自覺地握成了拳，他到底選擇讓她知道一些真相。“醫(yī)生已經(jīng)無法控制他的病情了。”
“我要見他。”舒如顧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走到他的面前。“我要見他。”
“你不能見他。”陸韋淮對上她晶亮薄冷的目光。“不可能。”要麼他好好的，要麼，他死去，否
則，她永遠(yuǎn)不可能見到他。這是他最後的請求。而他答應(yīng)了。
“你憑什麼把他藏起來？你憑什麼，就憑你是他哥哥麼？”舒如顧冷笑連連。“你這樣的行爲(wèi)，是對他好麼？你怎麼能肯定……他不願意看見我。”所有的文件拋在他身上。“你怎麼可以這樣？！”
“……”陸韋淮看她崩潰在自己面前，蹲在地上縮成小小的一團。
“你憑什麼啊？我是他女朋友，怎麼就不可以陪在他身邊？我爲(wèi)什麼沒有資格照顧他！我們差一點就可以攜手一生。爲(wèi)什麼不讓我見他？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她不想一個人留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她想和他在一起，那樣彷彿所有的擔(dān)憂都可以被風(fēng)吹散去。她承認(rèn)自己怯懦，她承認(rèn)自己自卑，她承認(rèn)自己一無是處。可是，你們爲(wèi)什麼要打攪我？讓我自生自滅，不是皆大歡喜麼？
呵呵……都怪她呀！都怪她不忍心拒絕他，同他回了W市……都怪她遇見溫潤居然心虛，拉著他跑去山旮旯搞義診……被留下來，是她活該。
“對！就憑我是他哥哥，唯一的親人。就憑你不配。”嘴角扯起冷酷地笑。“醫(yī)生說，他永遠(yuǎn)都醒不過來了，隨時都可能死去。你何必再等他呢？”轉(zhuǎn)身對著冷白的牆。“舒如顧，你不用再等著一個活死人了。我想，韋海要是有意識，也是希望你可以重新找到幸福的。”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了口，陸韋海轉(zhuǎn)過身子，蹲在她的對面，擡起她的腦袋，一絲飄忽的笑意盪漾在眸底。“你知道的，韋海最大的心願，不是過面朝大海的生活。他最大的心願一直都是希望你可以快樂。真心的微笑，是他最大的心願。”
舒如顧扯扯嘴角，露出微笑。
“不是這樣的。”陸韋淮收回落在她下巴的手指，“真正的微笑是由心而生，從眼睛裡溜出來的。”
“你去尋找能帶給你真心微笑的男人吧。他，不是你的責(zé)任，你不必等了。”更不必找了。
“你管得太多了。”舒如顧撐著冰涼的地面，踉蹌了幾下終於站定住，眼神罕見的冷然。“我再問最後一遍，你到底告不告訴我，他在哪裡？”
陸韋淮彎腰把一疊文件拾起重重放到她的手上。“我也最後重複一次，絕不可能。而你，從此刻起，愛跟誰在一起，便跟誰在一起。”
“……”卑鄙小人。
如果有人告訴你，你愛的人，他可能永遠(yuǎn)醒不過來.隨時都會死去。你要如何選擇？
舒如顧站在九月九花店門口，她望向四周陌生的街道，喔，原來只是擁有一樣的名字，卻不是一家啊。喔，這裡沒有民政局，他和她約定去領(lǐng)紅本本的地方，
也不再這兒啊！
天空飄下第一場冬雨。她正對著花店門口出神。
可是陸韋海，是你把我從A市帶到這裡的，是你說要在這裡陪你哥哥的，是你說等看見你哥哥尋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們就去過自己的日子，是你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是你說，“我會一直看著你的。”是你說，“若是有一天，你怎麼也找不到我了。不要害怕，我在天上看著你。”所有的你說，此刻卻都想這場凍雨一樣，寒透骨髓，卻終將無有麼？
“如顧，如果有一天，你怎麼也找不到我了。不要害怕，我會看著你的，就像天上的北極星，只爲(wèi)你點燈。”
“牽著你的手，走到九月九，一根紅線綁住你。哪怕你被全世界剩下，你有我。”
而現(xiàn)在他們都來告訴我，你不屬於我。
人潮如水的十字路口，行人匆匆瞥一眼看著花店傻傻笑，傻傻哭的清秀女子，然後匆匆奔向自己的方向。我們都懂得，每個人都有一段心傷，一段不好訴說，無法排遣的悲涼……
郭樂從花店裡出來，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那張照片上的女子，從天而降，落在她的面前。呃……只是看起來，太過狼狽了！點點白雪飄在她的身上慢慢隨著雨珠融化了，她就那麼傻傻地看著花店傻笑。
郭樂摸摸包包裡的藥材，想到她們還真是有緣呢！她正準(zhǔn)備去見她，而她就出現(xiàn)了。可是，她看起來，真的好傷心啊？她到底要怎麼開口呢？郭樂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撥了某女人的電話，霹靂啪吧描述了當(dāng)下的情景……
那邊的女人輕笑一聲後，傳來的聲音卻淡淡的：“若是不相識，心裡唏噓一下也就罷了；若是相識，見此情景卻難免尷尬，出聲安慰吧，不知哪一個字眼便會碰上她的傷口，如鹼上澆鹽，雪上加霜；保持沉默，似乎是最好的，可是總覺得自己不夠意思，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呢。小樂，人生不如只初見。”話落，便乾脆掛斷了。
郭樂瞪著手機傻眼，想了半晌也不明白。揉揉後腦勺，不想了，再想下去，她估計要被凍病了，算了，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吧！
“嘿嘿！你沒事吧？我看你好像迷路了。我送你回家吧？”郭樂笑瞇瞇拉起她跟冰塊沒差別的手，硬生生忍住要放手的衝動，把她開始往公交站點拽，一邊拉一邊擺手，“放心，我不是壞人啦！我們一起坐公交，你不用告訴我你家在哪裡。等你到站了，你就下去，好不好？呆在這裡會生病的。”
低頭瞧了一眼她溫暖的小手，舒如顧彎脣一笑，“爲(wèi)什麼你的手這麼溫暖呢？”爲(wèi)什麼你們總要用自己的溫暖，提醒我的冰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