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長久的情感,便是一種溫暖和安定。
“你確定,現(xiàn)在送我回去,不等她?”樑馨看向出了門便一言不發(fā),嘴角緊抿的某人。
“今晚去我那裡,還是會你自己的公寓。”溫潤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你今晚跑來湊什麼熱鬧,存心讓我鬧心。”
“呵!我就是來看看那個姑娘,到底有什麼特別的,讓你過了這麼多年,還深情不忘。”樑馨拍拍他的肩膀,“自求多福吧。”那個姑娘站在舞臺上,笑容溫軟,開口卻說著淺薄的笑話兒,自嘲之餘,只怕是掩飾了真性情呢!
樑馨看向坐在咖啡廳,淺笑交談的一雙男女。似乎,我們越來越習(xí)慣用笑容掩飾真心,潛藏不容觸及的秘密。
“……”溫潤看了她一眼,發(fā)動車子。
“今晚夏妹不在。我去你那裡。”
樑馨睡著以後,溫潤替她掖好被角,也不離開,站在窗前,望著幽靜的月光思想一些事情。
他不知道對舒如顧的執(zhí)著,算不算得上深情不悔。不過,自從遇見她開始,似乎他的眼裡便裝不下其他的女孩子了。他一直把對她的這種特別,詮釋爲(wèi)“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唔,他一直把內(nèi)心對她的悸動,約定爲(wèi)愛情。暗暗期待著與她的每一次擦肩而過。那時,他還是18歲的少年,覺得能遠(yuǎn)遠(yuǎn)看她一眼,就歡喜了。那時,他還不敢去靠近去表白。然後,誤會,錯過。
再相見,他已經(jīng)有所成就,而她再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他以爲(wèi),這是上天對他的憐憫。他試著去接近她,稍有機(jī)會,就鼓起勇氣表白,生怕再錯過。卻不曾想過,這樣的步步緊逼,只會讓她離他更遠(yuǎn)。
而就在那個A市的混亂之夜。他突然覺得,他太逼她了。在她請求他“不要”的那瞬間,他的心頭突然有種奇妙的頓悟:若愛一個人,你所要的不是擁擠她的生命,而是在自由的度裡,觸摸她,與她擁抱,讓彼此幸福,而不是讓彼此窒息,被束縛。
舒如顧要的愛,不能太緊的。太緊了,會她讓窒息惶恐,生出逃離之心。她始終是不敢期待愛情可以永久的人呢!
深紅色的酒液在舌尖轉(zhuǎn)過一圈,溫潤晃著透明的水晶杯。
一直以來,他的目光都在追逐她,可她真是他的愛之所終麼?
在這個寒氣逼人的夜,一向執(zhí)著的男人,平生第一次困惑糾結(jié)了。
就像她曾說過的,我們都沒有開始過,何以確定你喜歡的是我?而不是年少記憶裡的一份青澀緬懷。
“你愛過韋海麼?”陸韋淮走進(jìn)她,終於不忍她的自殘行爲(wèi),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帶著體溫的衣服,罩上
她冰涼的胳膊,很美好的感覺。舒如顧倒是沒有矯情地拒絕。她伸手把胳膊套進(jìn)去,把自己裹在一圈溫?zé)嵫e。她已經(jīng)不傻了,早就明白了,一個人生活,若是病倒了,是特別悲哀的!
陸韋淮瞥見她的小動作,勾脣一笑。“誰說舒如顧不會照顧自己呢?你始終知道如何把自己保護(hù)得最周全。”滴水不漏。
“謝謝。”舒如顧回望他,“被你看出來了呀!呵呵!沒辦法,我性情涼薄,生來就有一顆自私的心。”有人跟她說過的,儘量保護(hù)好自己。雖然,每個人心頭的人都不多,但你何以確定自己便是他心頭那最重要的人呢!
深情抵不過滄海,桑田轉(zhuǎn)眼成沙漠,這是一個習(xí)慣鉅變的世界。
陸韋淮看了她一眼,笑了一聲,“狐貍精顯出原形了。”仰面躺下,躺在一片白草裡。
“……”舒如顧皺眉,又犯神經(jīng)病了吧?躺在這裡,存心想生病呢!“放心,你凍死在這裡,我只會拍手歡呼的。人間又少了一隻禍害。”
“你說,禍水和禍害是不是也可以組成天生一對?”說這話時,陸韋淮看向那顆默默點(diǎn)燈的北極星。
“……”舒如顧差點(diǎn)又翻白眼。這傢伙總有辦法氣得她鼻孔噴火。把她每每生出的一點(diǎn)想同情他,對他好一點(diǎn)的心思,給生生破壞掉!“陸韋淮,你活該孤家寡人。”
有這樣一張毒嘴,誰看上他誰倒黴!呃……一張美人臉出現(xiàn)在腦海裡,舒如顧打了個寒顫。
陸韋淮卻不反駁她了,一伸手把她拽了個踉蹌,然後攬著她的腰,把她放在草地上,按住她的掙扎。淡淡的一句話,彷彿柔涼的露氣,“就這一次。”
今晚真的是一個月圓夜呢。
圓圓的月亮掛在頭頂,寥落的幾顆星,像是爲(wèi)了烘托月光的美好,竟然有些黯然。就連那顆北極星兒,都只發(fā)出蕭條的光。
月亮,星星,點(diǎn)綴在廣闊無垠的天幕上,卻是那麼小。就像,世界那麼大,人那麼小。可,人卻那麼愛折騰,爲(wèi)錢,爲(wèi)權(quán),爲(wèi)愛。
舒如顧平躺下,靜靜看著那一方安靜而遙不可及的靜美。早上的露水漸漸挾著寒意麻了她的雙腿。她卻完全沒有起身的想法了。身體越來越冷,而她的思想?yún)s越來越清晰。
陸韋淮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你想要北極星,還是月亮?”
“月亮也是一顆星。”
“……那你想要哪顆?”
“……”今天,似乎他們都愛問這個問題?可要哪個,真的是她能選擇的嗎?
舒如顧伸出雙手,去夠那抹幽深的藍(lán)。“他們都太遠(yuǎn)了。我夠不著。而且,我很懶,不想找梯子。再說,我也沒搬梯子的力氣。”
舒如顧沒說的是,陸韋淮,我想要那顆月亮的。只是,兩年前,我一個沒堅(jiān)持住,讓梯子靠錯了
牆。只能一直錯下去了。
“他已經(jīng)不在了。”陸韋淮淡淡提醒,“你真得沒必要,一直空等下去的。”
“……”
“他真的不在了。”
“……”舒如顧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起身拍拍身上的草渣渣,背對著他,終於選擇回答他一開始的問題。
“你問我愛過韋海麼?”
陸韋淮單手支地,躍起來,正好對上她望過來的溫軟笑容。“你跟溫潤說過,既然他選擇了她,便要負(fù)責(zé)任,一直愛她。”
“你千里耳麼?”還是會猜心術(shù)?陸韋淮玩味一笑,“我還以爲(wèi),你一直都不在意的,原來卻是把什麼都看在眼裡呢!舒如顧,你總讓我有一層一層揭開你面目的興致。”呵!這種感覺,可真不好……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大抵便是他們這種人。舒如顧白了他一眼。“我懂脣語。”
“……”他現(xiàn)在的興致是掐死她。
“韋海教我的。你應(yīng)該知道的,他很喜歡小孩子。每個星期天都會去盲啞學(xué)校。”說到這裡,舒如顧搖搖頭,“你雖然是他的雙胞胎哥哥,我卻不得不說,大約你父母的善心都遺傳給他了!所以,我從來不可能把你錯認(rèn)成他。”
“……”要是像韋海那樣,他如何能保護(hù)他們兄弟周全?陸韋淮面沉如水。
“韋海是第一個給了我溫暖的人。”舒如顧眼神泛著水光,瀲灩生香。“我是打定主意和他長長久久的。”只是承諾還在,人已遠(yuǎn)去。
“舒如顧,你還在轉(zhuǎn)移話題。”陸韋淮終於嘆息一聲,擺擺手,說到底這是她的心事,他沒有資格去剝開。
“那你覺得一個女人願意與一個男人長長久久,除了愛情,還有什麼?”不是很多人說,一個男人可以忍受不幸的愛情,不能忍受不幸的婚姻;女人則反之麼。
而她想要幸福的一生,和他走下去。陸韋淮你怎麼可以一直質(zhì)疑?
“除了愛情……”感恩吧?陸韋淮避開她溫和的目光,“除了愛情的話,那你真的很可悲。”
這樣的一生,就算很幸福,總還會有失落的吧。他陸韋淮雖然一直離愛情很遠(yuǎn),卻不願這樣。無論他多麼冷酷偏執(zhí),他還是希許父母那樣深深相愛的美好。
“讓人幸福,感到滿足的情感,有很多種的。”舒如顧彎彎脣角,一抹星光灑落進(jìn)她眼底的柔波。“有時候,長久的情感,便是一種溫暖和安定。”
而那些錯過的讓人忐忐忑忑的暗戀,曖昧,都會隨著流年而擱淺成日記本上淺黃的字跡,總有一天,只有筆鋒留下的印痕,連當(dāng)時的心思,都想不起來了。
“如果,我可以給你想要的溫暖呢?”陸韋淮看向燈光幽深的畫廊,一對年邁的老人,互相攙扶著,走進(jìn)溫暖的大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