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了放學的時間,尚小舞想靠近丁雪陌,可又忌諱丁雪陌身邊的三尊大神,而且教室門口堵著水泄不通的羣衆。
全校人都知道高三(1)班來了一個明星,追星的過來看偶像,不追星的過來看熱鬧。甚至粉絲們自動自覺地排隊等待南宮澈簽名,還有人趁亂偷吃南宮澈的豆腐。
夏小念最初是不想管的,她冷眼旁觀被衆人圍在中心臉上卻無動於衷的南宮澈,其實只要南宮澈開口,她夏小念立刻幫他趕走一切蒼蠅。可是南宮澈沒有開口,連看也不看夏小念一眼,更別說他會向她投來求助的眼神。
丁雪陌揉了揉太陽穴,自個兒擠開人羣想要衝出去,沒料到那個也擠在人羣中的班長會故意伸腿,她沒有設防,整個人往後倒去。
班長本來想看丁雪陌出醜,可得意的笑容在臉上沒有掛幾秒,便立刻垮了下去。因爲南宮澈在千鈞一髮中接住了丁雪陌,長長的手臂勾住她的腰,把她帶到了懷裡。
衆目睽睽之下,南宮澈和丁雪陌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丁雪陌窘迫得臉頰微紅,使得本來冷峻的她多了幾分柔和,模樣俏麗可人。
“沒事吧?”南宮澈垂眸看她,語氣裡是關切和淡淡的寵溺。
這個舉動這個表情這個語氣不讓人誤會都很難,丁雪陌連忙站正,推開了南宮澈,略顯狼狽地走了出去。
黑久看到這個場景也愣了,心裡暗道,老大,嫂子快被人拐走了……
站在一旁的夏小念臉上也不好看,本來就冷酷的臉龐染上了薄怒,她哼了一聲,立馬轉身離開。
回過神來的黑久很仗義地幫南宮澈開路,避免了南宮澈成爲這羣女色狼晚餐的悲壯下場。
丁雪陌獨自走在校道上,不可避免地想起南宮澈看自己的眼神,她寧願是她自作多情了。
因爲太多事情向她擠來,她恢復記憶之後並沒有好好跟南宮澈聊過,也許其實她只是在逃避,她害怕看到南宮澈質問她的眼神,她害怕看到南宮澈眼裡的失望。
她無法忘記小時候在孤兒院時和南宮澈相依爲命的日子,那時候在他們看來,彼此就是整個世界,只要對方好了,自己就好了。
她也無法忘記南宮澈爲了給她討回公道,而跑去跟別人打架,小小的他們哪裡是那些大孩子的對手,可是即使這樣,他還是無所畏懼地擋在自己的面前。
她更無法忘記在她生病的時候,守在她身邊的人是南宮澈,自己不吃
飯把所有飯給自己吃的人是南宮澈。
丁雪陌覺得自己真的很差勁,遇到事情就不想去管,想要忘記所有的一切,然後躲進自己的世界裡。
對商宇海是這樣,對南宮澈是這樣,對甘銘陽也是這樣。
商宇海背叛,她選擇了逃到韓國。
不敢面對南宮澈的感情,她選擇視而不見。
甘銘陽間接害死了她的爸爸,她選擇不辭而別。
她沒有勇氣面對他們,丁雪陌慢慢蹲了下來,在小小的花壇裡龜縮成一團肉球。
她就是一個縮頭烏龜,遇到事情除了逃避還是逃避,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卻又改變不了這樣的自己。
“默默。”頭頂有個好聽的男聲響起。
在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一個人會叫她默默。
可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一個人會叫她小呆。
聽著南宮澈的聲音,她的腦海浮現的卻是甘銘陽的影子,她沒有擡頭,把頭深埋在膝蓋裡,怯弱的淚水終於流下。
南宮澈也不說話,安靜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力道不輕不重,似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貓咪。
在他的安撫下,丁雪陌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
“傻丫頭,有什麼委屈就哭出來吧,澈哥哥在這裡。”南宮澈的聲音充滿了疼惜。
對丁雪陌,連南宮澈現在都摸不準自己到底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第一眼看到星星手鍊時,他心情是重逢的激動和興奮,他等了丁雪陌八年。
可那時候丁雪陌完全忘記他是誰,他心裡有憤怒有失落,而且他發現她的身邊早就有了另一個人的保護,這使他產生了怯場的念頭。
後來他被綁架,在監獄裡度過了一段非人的日子,來拯救他的不是丁雪陌,而是一個持著槍風風火火的少女,那個少女是夏小念。
他沒想過丁雪陌會恢復記憶,如果她一直不恢復記憶,小時候的事南宮澈怕是一輩子也不會向她提起。因爲在南宮澈的心裡,沒有記憶的丁雪陌終究不是他的默默。
伴隨著丁雪陌記憶的恢復,其實南宮澈的心也亂了,面對她時,有重逢的喜悅,卻也有了疏離和尷尬。
八年的時光,改變了一個人太多太多。
很久,丁雪陌才慢慢緩過來。
擡頭,紅紅的眼睛看著她的澈哥哥。
丁雪陌的脣動了動,可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出口,澈哥哥,這個稱呼她已經很陌生,陌生到叫不出口。
“謝謝你,對不起。”最後,丁雪陌說道,言語間除了真誠,還有濃濃的歉意。
她想起他說過,他一直在等她,他問過她,爲什麼不回去找他。
他在執著,可她卻把一切都忘得乾乾淨淨,就連自己的父母是不是自己的也忘得乾乾淨淨。
對於親生父母,丁雪陌沒有一點記憶,自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在孤兒院,南宮澈就在她的身邊了。
過去的,終究還是回不去。
聽到丁雪陌這一句“謝謝”,南宮澈的心似乎明白了什麼,似乎真的完全釋然,他淡淡地笑了。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甘銘陽救過我,這一切就當是替你還債吧,你欠他的就好了。”南宮澈輕笑,很隨意很自然,微微揚起的脣角是那般的風輕雲淡。
丁雪陌愣了一下。
“我的事與他無關。”丁雪陌小聲地說道,拳頭緊握,指甲刺入了她的手裡,很痛,痛得讓她清醒了過來。
她的事與他無關。
跟商宇海分開,她更多的是憤怒和失望。
跟甘銘陽分開,她更多的卻是痛和思念,撕裂般的痛和入骨的思念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情緒。
“傻丫頭,明明就知道甘銘陽不是害死伯父的兇手,爲什麼還要互相折磨呢?”南宮澈摸了摸她的腦袋,輕柔地問道。
“我害怕。”丁雪陌像是找到了一個傾訴的對象,也許南宮澈是她童年時最親密的朋友,即使已經相隔了八年,她打心底還是很相信他。
她害怕堅持的最後還要搭上她母親的性命,再者,她媽媽禁止她跟甘銘陽來往,媽媽也擔心她會有生命危險,丁媽媽還沒有來得及消化上一次的失憶事件,這一次丁泰又出事。
丁媽媽不想看到丁雪陌出事。
丁雪陌輕輕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腳趾頭,而南宮澈認真地看著她,聽她說話。
倆人沒有看到,在離他們的不遠處,想要走出校門口的夏小念剛好看到了這一個場景。
這個場景在外人的眼裡無疑是一幅甜蜜的畫面。
她的嘴角不由扯出一個無奈的微笑,南宮澈喜歡的人,仍舊是丁雪陌。
想也是,哪有人會平原無故地招惹黑社會,普通人對他們這類人更是遠見遠躲。
夏小念掉頭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