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接過她伸手遞來的手機，放在耳旁說，“關於那四百萬，有什麼問題直接跟我說。虺璩丣曉”

“您看……什麼時候方便約個地方取一下錢？”

對方說話的，是個男人，這個男人並不知道顧暖是誰，只以爲這個接了電話說話的是放貸方說了算的人，態度恭敬了些許。

社會上有錢人也惹不起的，其中必須得包括這地下放高利貸的。

“我們現在不在法國，怎麼取這筆錢？你們林董簽字的合同在我這兒，沒見著合同你們就還錢？”顧暖手指擺弄著桌子上自己的手機，說嫦。

算得上是叫對方無法反駁的理由了，沒有合同，錢誰敢還？

“您什麼時候回來法國？”對方問。

“說不準，回去後我叫負責人聯繫你們林董，就這樣。”利落地說完，合上了手機，不擡頭的遞給‘她’蕊。

顧暖低頭擺弄手機的通訊錄，查看董偉川的手機號碼，半晌，又問坐在對面的‘她’，“現在每個月利息大概是多少錢？都按時往銀行賬號裡匯入？”

“九十萬，沒有拖延，都很準時。”

“嗯，我先走了，有什麼動向我再找你……”顧暖拿了包和手機。

約了董偉川，文遠，這城市顧暖不熟悉，董偉川到了時間來接她。

秦晴也在這邊，顧暖讓文遠一塊兒都叫上，郝宇峰最近太忙，不在這城市，出差一個星期了。顧暖讓秦晴坐在自己旁邊，秦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也坐下了。

恆科才起步，許多內部結構做事方法都不太成熟，顧暖要爲左琛仔細把關。

國內哪座一線城市，如果說這樓是‘中海地產’的，無須擔心它的房屋質量，他們的基礎就是他們的專業。獲得過許多大獎，開發建設的精品住宅、公館、甲級寫字樓、酒店、購物中心，數不勝數。

顧暖無法做到事事親力親爲，建材和施工這方面，她只能跟董偉川，文遠，公司的核心人物，關係比較近的，拿捏語氣輕重之後，放下一些話。

恆科的起步一定要萬無一失，穩中再求穩，出了差錯必然功虧一簣。

秦晴和郝宇峰的公寓就在吃飯的地方附近不遠，秦晴走著不到十分鐘就可以回家。這會兒董偉川和文遠都在，秦晴也不好跟顧暖往以前那些事兒上聊，畢竟是女人的私事，大男人在旁邊不怎麼好就直接的說起。

她跟顧暖聊了幾句就走了，秦晴的樣子挺幸福開心的，她和郝宇峰跟在左琛身邊多年，幾乎是左琛來到海城那時，她和郝宇峰就是左琛的左膀右臂，左琛看中的人，豈止是人品要好，也要能力非常纔是。

文遠約了人，只能是董偉川送顧暖回家。

“一個人在陌生城市，會不會偶爾感覺無聊？”董偉川見顧暖好像很累，伸手把車裡的音樂關了，女人唱歌的噪雜音質退去，董偉川的男性聲音顯出了一種別樣的磁性，蘊含著成熟男人那股穩音。

“還好，可能才十來天，是我沒適應的緣故？”顧暖說。

董偉川放下車窗，點了根菸，把打火機隨後放在儀表盤上，“十來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你沒適應……可能是因爲這邊沒有一個要好的朋友。”

“這倒是。”顧暖說，“除了工作和工作，沒有第三種事情，無事可做的時候就在家裡悶著，看電視，打打電話，這幾天電話都不打了，想一想，就一個月左右，挺挺就過去了……”

她笑了笑。

董偉川倒也不對她避諱什麼，彈了彈菸灰，視線看了一眼顧暖的側臉，旋即收回了視線，說，“平時喜歡做些什麼消遣的活動？”

她做思考狀，“出去吃特色菜或者小吃算一個，K歌算一個，還有……”

董偉川打斷，“運動類的活動沒有嗎？比如健身，打球……”

球……

“就會打一個乒乓球，還是高中的時候打過，這都已經足有八年沒碰了……”顧暖說，很慚愧，真的會的東西不是很多。

平日裡也不是特別能出去玩的人，更不是玩起來就不消停的類型，對身邊的熟人才展現自己開放活躍的那一面，讓她在陌生人面前豪放一下，是會帶著靦腆幾分的。

夜色漸濃，C城白日的天氣轉眼就熱的不行。

週末。

顧暖早上賴牀到九點多，不是自然醒，不是鬧鐘，是文遠敲門把她吵醒了。

整理好圓領，連鎖骨都看不見的純棉睡衣，眼睛還沒睜開就去開門，“早上好，什麼事兒？”

“中午了顧總，您的早餐。”文遠遞給她。

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文遠，小心地接過文遠遞過來的早餐袋子，“居然沒有趁著週末去陪行業五花八門的小女朋友，給我買早餐？”越想越是不對勁兒。

忍不住了，餓得不行，沒洗手就拿起一個小籠包放進了嘴裡，仰頭不讓油汁淌出來，顧暖咀嚼著的時候一直在盯著文遠，嚥下去後說，“無事獻包子，非奸即盜。”

“然後呢？就這樣？不是以爲我要把你喂成一個快撐死的人之後趁機進你家打砸搶？”文遠說。

文遠以爲還得跟顧暖掰扯掰扯呢。

顧暖嘟囔了一句，“那倒不至於。”伸手就把門關上了。

文遠反映了好一會兒纔在門外說，“是左琛讓我給你送早餐，要天天送！折磨死人了！”

“折磨的就是你……”顧暖把早餐拿去餐桌上，一樣一樣的拿出來，一個環保碗裝著的一份清湯，一些小籠包，都是她愛吃愛喝的，摩拳擦掌的去洗漱，準備回來享用。

打開窗子，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左琛的電話打了過來。

“週末怎麼過？”他問。

“沒想好呢，出去逛逛也找不著哪是哪，還是在家窩著上上網看看電視。”顧暖邊吃邊說。

沒有拒絕左琛讓文遠給她送早餐的這件事，是因爲她覺得文遠還是送早餐比較好，總之比文遠窩在小女朋友們的牀上不下來好，唉，顧暖總是覺得文遠的老婆太可憐了。

左琛手指在敲打鍵盤，聲音很輕，她還是聽見了，顧暖笑著用勺子攪了一下湯，說，“你現在的位置，是克拉公館的書房，手機是在肩膀和耳之間，在工作！”

“全猜對了。”左琛說。

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吃完早餐，陽光晴好，中午，外面很熱了，她沒打算出門，不知道方向，不認識任何人，查看日子，已經來了14天了。

下午一點，顧暖的午睡還沒結束，又被文遠打擾了。

這次打開門，門外站著三個人，董偉川，文遠，還有一個女孩是她不認識的。

“我準老婆。”文遠介紹。

“你好，我叫畢瑩。”女孩對顧暖笑。

必贏……顧暖琢磨，管她哪個畢哪個瑩，必贏就好，希望婚姻總有一日能美滿，不過看上去蠻單純的女孩，顧暖也笑，“你好，進來。”

董偉川第一個長腿邁進來，文遠摟著準老婆拿出鑰匙，“回家一趟，走時叫我。”

“去哪兒？”顧暖關上門問。

文遠轉身和準老婆已經進了他家，董偉川坐在了沙發上，回頭對顧暖說，“週末，剛好畢瑩來了，帶你們兩個一起出去，你一個人在家行嗎？不無聊？換衣服，剛好畢瑩也會打乒乓球。”

沒有朋友的時候，這些人都在努力做她朋友。

顧暖換了衣服，頭髮梳了個馬尾，沒有化妝，往日在恆科上班，是要化淡妝的。

C城體育場附近的乒乓球館。

董偉川換了衣服，點了根菸對顧暖說，“這是本市檔次最高的一家乒乓球館，規模最大的專業乒乓球館。來，你試試。”

減壓，大概玩一玩能減壓的。

從下午兩點不到玩到晚上六點多這幾個人才走，顧暖起初手生，總是輸文遠，畢瑩見到顧暖這個水平，說不跟顧暖比了，顧暖說那就切磋，結果切磋的時候也是顧暖輸的慘不忍睹。

後來實在不行了，董偉川上了，跟顧暖一夥兒，董偉川乒乓球打的很好，顧暖掌握不好專業的姿勢，業餘的不能再業餘了，董偉川乾脆投入的教她，告訴她注意什麼，身體的姿勢。

文遠站在一旁，幫自己準老婆擰開礦泉水瓶蓋子。

畢瑩喝了一口水，笑瞇瞇地對文遠說，“阿遠……蜜月的地方我來選？”

“好，老婆最大的。”文遠親了她一口，眼睛折射出的光也猜不透這話幾分真幾分假。

這邊，顧暖一心在乒乓球上，董偉川指導她的時候難免捱得近了些，顧暖伸手擦了一下額頭上出來的薄汗，打球打的很熱，董偉川半圈著顧暖的身體，近距離瞧了她一眼，她身上輕輕一動，就是沐浴乳淡淡的味道散發出來，竄進董偉川的鼻息。

“差不多，就是這樣。”董偉川趕緊從顧暖身旁離開，掩下去尷尬，拿了條毛巾擦了擦汗。

在乒乓球館洗了澡，更衣室裡換衣服，出去時，顧暖拿出手機看時間，發現自動關機了，開機打不開，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的，可能是早上跟左琛聊得比較久，費電，後來也沒充電導致。

四個人吃飯之後，文遠要帶畢瑩去酒店開.房，又變成了董文川送顧暖回家。

一路上顧暖困得不行，累的就在那一句話不說，董偉川也是沉默著，直到住的公寓，顧暖打開車門下車，說了聲‘謝謝’，就下車了。

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機充電，打開手機，查看通訊記錄，果真有左琛的來電，顧暖立馬打過去，左琛接了，顧暖趕緊說，“我出去跟他們幾個打乒乓球了，手機估計被你打的沒電自動關機了。”

“出去打球？”左琛問。

“嗯，自己在家無聊，文遠的未婚妻正好來了，一起出去了……”顧暖說。平躺在沙發上，很熱。

說了一會兒話，顧暖說要先洗澡，洗完澡再打給他。

不到九點，顧暖跟他聊到了文遠未婚妻這件事兒，顧暖喝了口果汁說，“他今晚沒帶她未婚妻回來住，去了酒店，你猜理由是什麼？”

“什麼？”左琛不瞭解文遠私生活。

“他說他是怕半夜有小女朋友來敲門，被畢瑩抓住。”顧暖對自己認識了這麼一個男人，感到挺生氣的，婚前交一個固定女朋友似乎也正常，可是他交了那麼多，屬於**男女關係。

左琛以爲她多想了，說，“顧暖，我不是，你不要多想。”

“沒多想啊……”左琛多好，她心裡有數。

星期一，林唯唯和左琛一起走進公司，左琛的面部表情無波瀾，林唯唯則是笑意盈盈的挽著左琛的左側手臂，一起進入電梯。

“阿琛，我能行嗎？不會耽誤事兒嗎？”林唯唯問。

左琛注視著合上的電梯門，看了一眼手錶時間，面無表情，聲音也沉了幾分，“你如果辦不了，沒有信心，我就讓展平過去。”

一聽左琛這樣說，林唯唯立刻改口，“我能行我能行，不是辦不了，也不是沒有信心，就是想萬無一失嘛……平時都是你接觸的啊……”

左琛不語。

電梯向上升，林唯唯和左琛一併上了頂層，左琛把一份機密資料從保險櫃裡拿出來，遞給了林唯唯。

“這就是我需要聯繫的人？”林唯唯問。

左琛點了支菸，打火機扔在辦公桌上後擡眼對林唯唯說，“聯繫他們的時候分個先後次序，不要用你的手機，或者公司的電話，你最好去街上找公用電話。”那些人都是怕出事兒被查的。

“好，我知道了……”林唯唯有點忐忑。

見左琛不在說話，林唯唯說，“阿琛……那我先出去工作了？”

“嗯。”左琛眼眸定在手提屏幕上。

在辦公室門關上之後不到十分鐘，陸展平又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裡拿了兩杯咖啡，一杯推到左琛那邊，坐在左琛辦公桌外的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挑眉說，“順利進行中？”

左琛點頭，繼續工作爲主。

“林唯唯不知道她這一腳，是踩進泥潭裡了？”陸展平爽朗的笑。

“說不準。”左琛眼眸仍是盯著手提屏幕，觀察著今日的股市行情，坐姿慵懶，不看陸展平的對陸展平說道，“林唯唯稍微有點腦子，都會先去問林錚的意見，你以爲她真傻，敢接手我給她的所有麼。”

“這倒是真話，她不傻。”陸展平見左琛手指間香菸的菸灰要落了，趕忙把菸灰缸遞了過去，左琛垂眸，談了一下菸灰，陸展平又把菸灰缸擺回原位。

林唯唯回了辦公室，打開這份機密資料，裡面有左琛這幾年來行賄的人物關係圖，比如你想要這個項目，首要解決哪一個領導，次要解決哪一個領導，這中間需要疏通哪一層的官員。

而等到關係網搞明白之後，怎麼給錢，分期給還是一次性，具體欠款多少，通過什麼途徑，分幾次，跟誰去商談，往哪個賬號裡打，也要事先清楚賬號主人跟你要行賄的這個人什麼關係，兒女，情人，還是親戚？

而這裡，有至關重要的一步，是可以把林唯唯套進去，左琛日漸走出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