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轉(zhuǎn)身正對著他,雙臂環(huán)上他頸項,並踮起腳尖,輕吻上他:“這不是夢,我是真實的。”
兩人幾番纏.綿後,已是晌午。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陰沉下來,飄起了細(xì)密的雨絲。
安笙疲憊的枕著君修冥的手臂,靜靜的聽著窗外雨珠落在湖面有節(jié)奏的噼啪聲。
她清澈的眸子些微渙散著,她覺得天氣就像人生,歡笑之後總會有眼淚。
君修冥溫聲詢問:“丫頭,餓了嗎?”
安笙遲緩的搖頭,身體緊貼在他胸膛。
“朕去找些吃的來吧,不餓也要吃一些才行。”君修冥說罷起身,隨手將錦袍套在了身上。
安笙隨著他起身,紅著臉頰,任由他爲(wèi)自己更衣,享受著他的貼身服務(wù)。
被堂堂九五之尊伺候著,若是傳出去,只怕要羨煞天下女子吧,可是,在安笙眼中,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只是她的夫君,僅此而已。
君修冥溫聲詢問:“想吃什麼?”
安笙牽動脣角,對他一笑:“什麼都好。”
“嗯,我去弄些清淡的粥給你,早上也不必吃的太過油膩。”君修冥穿好了衣下牀,推門離開。
安笙站在屋門前,逗玩著昨日抓來的兩隻翠鳥,脣邊帶著笑。
只是這樣會心的笑只在她的脣邊停留了片刻,金陵城內(nèi)的情況嚴(yán)峻,她心裡很清楚,如今這樣的日子,卻也終究不會長久。
想到這裡,安笙回了房間,匆匆寫了一張紙條,吹響一聲口哨,便將信放在了信鴿上。
她想她應(yīng)該回去。至少還能幫他,只是,她終究是背叛了師父!
沒過一會,君修冥端著一碗溫?zé)岚字啵€有一盤安笙喜歡的點心:“吃飯了。”
安笙回過神色,脣角揚起笑意,過去喝了幾口熱粥:“修冥,這裡離金陵還有多遠(yuǎn)的路程?”
君修冥擰了擰眉,正將去隔壁討來的鹹菜放她碗裡:“怎麼想起來了問這個?”
安笙苦笑著道:“早晚都要回去,還是早些吧!晚了,只怕形勢對你不利。”
君修冥溫柔的低笑,深深地看著她:“嗯。”
而後薄脣輕動,又輕聲說了句:“別擔(dān)心。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的。”
安笙脣邊的笑靨絕美,柔聲呢喃:“永遠(yuǎn)是多遠(yuǎn),還不是從現(xiàn)在一直到死。不過,有朝一日,能與你死在一起也就夠了!”
“別胡說,我們都會好好的活著。”君修冥的手臂緊纏在她腰肢,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永遠(yuǎn)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用過早食後,兩人又去當(dāng)?shù)氐募虚f逛了許久,到了晚上才又一起坐在橋頭看著夕陽西下的情形。
這樣的生活真的很美,就如這裡的景色一般!
景色雖美,卻也不能一直停留。
……
次日,安笙再次醒來時。仍在他懷中,每天睜開眼時,看見的第一個人都是他。
只不過如今他們已是身處在客棧之中,推開窗櫺已是完全陌生的景物。
每過一天,安笙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一分,直到今日才問道:“到哪裡了?離金陵還有多遠(yuǎn)?”
君修冥從身後環(huán)住她纖腰,下巴輕輕放在她肩頭:“還有三日左右的路程,我們就快回到金陵城了。”
安笙轉(zhuǎn)過身子,將頭輕貼在他心口,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最喜歡的一個動作,她喜歡聽著他胸膛中強(qiáng)有力的心跳聲。
兩人靠在窗前,彼此的身體相擁著,短暫的沉默後,安笙溫聲開口:“修冥,帶我去房頂坐坐好不好,屋子裡悶得透不過氣。”
“嗯。”君修冥點頭,抱起她飛上房頂。
兩人坐在屋頂琉璃紅瓦之上,安笙將頭輕靠在他肩頭,眸光茫然的遙望著窗外天空,脣角一直含著淡淡的笑容:“皇上還記得我們初次相見時的情形嗎?”
君修冥無奈的苦笑:“從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會是盞省油的燈。”
安笙對他的話感到不滿,剛要反駁,又聽他說道:“但我也知道,你是我這一輩子想要的人,回去後。就呆在我的身邊,不許擅自行動。”
安笙微擡起眼簾,靜靜凝望著他,嫣然一笑:“是怕我拖你的後退嗎?”
君修冥目光溫潤的看著懷裡人:“不,丫頭很聰明,只是這是男人之間的戰(zhàn)爭。”
安笙沉默了,再次看向遠(yuǎn)處。
清晨的薄霧籠罩著整個水鄉(xiāng)小鎮(zhèn),有種朦朧虛幻的美。
兩世爲(wèi)人,活了二十幾個寒暑,在遇見君修冥之前,她的人生幸福而單一,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而後他的闖入打破了她生命預(yù)先設(shè)定的軌跡,她爲(wèi)他哭爲(wèi)他笑,他的喜怒主宰著她的人生,她與他同生共死。
只是後宮裡那段灰暗的日子,生命中幾乎失去了色彩,如今,心停留下來,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世間有如此美麗的風(fēng)景,只是,她從未停留下來靜心的欣賞。
君修冥溫聲詢問:“又在想什麼呢?”
安笙淡淡搖頭:“沒什麼,曾經(jīng)總是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忽略了世間最美麗的風(fēng)景,如今想來當(dāng)真追悔莫及。”
君修冥溫柔的觸摸著她蒼白的面頰,溫笑道:“朕答應(yīng)你,總有一天,會帶著你浪跡天涯,看遍世間的美景。”
安笙的手覆蓋住他的手臂,對著他溫溫的笑:“嗯,我相信。”
雖然已是春日,終究是高處不勝寒。
君修冥抱著她坐了一會兒後,便回到屋內(nèi)收拾行裝,準(zhǔn)備出發(fā)。
三日後,一行人直接抵達(dá)金陵城外的小廟。
顯然他們是不能大張旗鼓的進(jìn)城了,因爲(wèi)守城門的領(lǐng)頭士兵手裡仍舊拿著君修冥與常德的畫像。
只能說明白偌賢(君易瀟)還不曾完全放下戒心。
所以幾人只好暫時在小廟棲身。
安笙特意去廟外看了看曾經(jīng)種植的花圃裡還有沒有存活的蠱蟲,因爲(wèi)她也就這點本事了。
而君修冥時時刻刻都跟在她的身後,就差沒有將她綁在自己的褲腰帶上了。
安笙正細(xì)心的將花朵裡的蠱蟲撥弄到手上:“易容吧,只有這樣才能掩人耳目。”
君修冥蹙了蹙眉,看著她手裡的幾隻黑溜溜的蠱蟲,一臉嫌棄:“不用,我可以晚上的時候翻牆進(jìn)金陵。”
安笙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深知他有潔癖,隨手將蠱蟲放在小盒子裡:“行,尊貴的皇帝大人,你就帶著德公公和你那一羣暗衛(wèi)趁著夜黑風(fēng)高,集體翻進(jìn)去吧!”
單單想想,城樓下站成一排的男人集體翻城牆的畫面就覺得詼諧好笑。
話落,安笙沒忍住笑了笑,又道:“臣妾這裡還有一個更好的主意,與其翻牆,皇上何不找找城牆那個方位有狗洞,鑽進(jìn)去。豈不是更省力氣?”
君修冥沉下了臉色,一把將眼前的小女人拽入懷裡,二話沒說便在她脣上懲罰似得咬了一下:“讓你伶牙俐齒,竟敢調(diào)侃到朕的身上!”
安笙惱了他一眼,將他推開:“別鬧,我還有點事,出去一會就回來。”
君修冥卻一把將欲要離去的人拽住:“這麼晚了,去做什麼?”
看他不放心的模樣,安笙無奈的搖頭,只好帶著他一起去,於是二人在小廟裡找到了幾個正打掃院子的小和尚。
因爲(wèi)蠱蟲只有在吸了那人的血後,才能幻化出它吸血人的模樣。
安笙上前,隨意的與他們口頭上交談了幾句。
君修冥則趁那幾個小和尚不注意時。將蠱蟲放在了他頸項的領(lǐng)口處。
見大功告成,而後二人便默契的轉(zhuǎn)身離開了。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後,安笙才從袖裡拿出一支細(xì)小的玉笛,站在院落吹了起來。
笛音徐徐,卻帶著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滄桑與唯美之感,有些催人淚下。
君修冥聽著那熟悉的旋律,不由得皺了皺眉,剛想上前詢問是誰教的她?
安笙卻將從那幾個小和尚身上吸了血,爬出來的幾隻小蠱蟲放在了盒子裡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間。
君修冥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在房間裡搗鼓,問道:“剛剛那支曲子……”
“別吵!”他話到一半,安笙便打斷了他,因爲(wèi)她正在配製讓蠱蟲脫離的藥粉。
蠱蟲可以易容,但也不能長期停留在臉上的經(jīng)脈,若是如此,蠱蟲很有可能順著脈絡(luò),遊移至身體各個部位,到最後被侵蝕致死。
所以安笙不得不細(xì)心的調(diào)配。
君修冥只好悻悻然的閉了嘴,可剛剛那支曲子明明就是安笙曾經(jīng)吹過的,而蠱蟲的使用,那小丫頭也是精通的。
爲(wèi)什麼一直以來,他對她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他派去浣鄴平南侯府打探的人,卻又是衆(zhòng)口一詞,說嫁到北盛的的確就是安侯府的千金安若離。
如果安若離真的就是安笙,她又爲(wèi)何從來都不承認(rèn)她認(rèn)識他?
正當(dāng)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靜謐的房間內(nèi)。傳來她溫和的聲音:“終於好了!”
君修冥臉上一喜,上前就將安笙抱在了懷裡,這似乎成了他的習(xí)慣:“恩,終於弄好了,那就睡覺吧!”
和安笙在一起的每天,最讓他振奮的事情,莫過於睡覺。
安笙橫了他一眼,這幾日,他就跟塊牛皮糖似得粘著她:“睡什麼睡?去找?guī)咨砥胀ɡ习傩沾┑囊路恚┏赡悻F(xiàn)在這樣進(jìn)城,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身份尊貴是嗎?”
君修冥那裡用得著事事都由她來操心:“好了,你就別忙來忙去了,該備的爲(wèi)夫都備好了!”
安笙手肘奮力的頂了一下他的胸脯,雖然心裡美滋滋,但也沒好氣:“誰是你夫人了!說話能不能知點分寸!”
君修冥疼痛的悶哼了一聲,卻見她頭也不回,只顧著將藥粉裝進(jìn)了幾個小瓷瓶裡。
而安笙只是想將這些需要用的物品都給他備好,而且劑量也要夠用,畢竟成敗在此一舉。
想到這裡,她便又嘆了口氣,轉(zhuǎn)眼看向他:“你會饒他一命嗎?”
君修冥的目光深冷了一分:“丫頭,你覺得他會饒我一命嗎?”
安笙無奈的笑笑,沒再開口,只是將這些東西裝了起來,無論誰敗了,她都一定會留住那個人的性命。
這是她虧欠下來的。
翌日。安笙一邊與他說明蠱蟲的用法,一邊告訴他多少個時辰後要用藥粉置入水中浸泡洗臉,讓蠱蟲脫離。
君修冥故作漫不經(jīng)心,一臉的不樂意,她將事交代的如此清楚,總讓他心裡隱隱的感到不安。
晌午時,幾人順利的進(jìn)入金陵城後,便直接去了麗香院。
安笙心想,大概是君修冥與延平王相約在了此處,因爲(wèi)越臨近金陵,他們的信便來往的越密切。
好在,朝廷裡除了延平王,還有掌管六部的裴若塵是他心腹。
君修冥直接去到三樓的雅間,常德與墨白守在屋外,唯有安笙跟著步入了屋內(nèi)。
裡面的人見來者,先是疑惑的目光,直到君修冥亮出腰間的玉佩,再聽他道:“是朕。”
這樣熟悉的聲音,裴若塵自是聽了出來:“臣參見皇上。”
而後,他的目光又停留在了安笙身上,君修冥淡然的說道:“賢妃,好了,不必多禮了,坐吧!”
裴若塵這才安心的坐下,斟了兩杯茶遞過來:“皇上一路舟車勞頓,要不先去下官府上暫歇?”
君修冥從他的話語裡聽出幾分端倪。質(zhì)問道:“延平王呢?”
裴若塵有所隱瞞的回稟道:“延…延平王…說說是,政務(wù)繁忙,今日來不了了!”
君修冥冷哼了一聲,語氣凌厲而又嘲諷:“這樣的鬼話,裴大人覺得朕信嗎?”
裴若塵心一驚,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延平王今日的寵妾劉氏生辰,皇上設(shè)宴款待,延平王便攜著劉氏入宮赴宴了。”
君修冥脣角揚起冷魅的笑意:“一個妾室的生辰就能讓他設(shè)宴款待,這位皇上還真是不將威武大將軍的嫡親妹妹放在眼裡,荒謬!”
安笙在旁輕搖了搖頭,表面上的確是拉攏了延平王,只要稍稍離間,便得罪了威武大將軍。
一個妾室也能將正室踩在腳底下,也不知師父是如何想的?但她相信,她的師父不會是這樣糊塗的人。
安笙沉思了一會,又聽裴若塵說道:“也並非全然如此,今日皇后邀了延平王之妻慕容姝出宮遊玩。皇上,這延平王受邀入宮,會不會臨時變卦?”
君修冥瞇了瞇眼,深沉的眸光裡似恍然明白了君易瀟葫蘆裡賣的藥。
他盛情相邀,延平王自然不能抗旨不尊,所以這並不能代表延平王是站在了君易瀟身旁。
安笙抿了口茶水,將自己所察覺的說了出來:“延平王寵愛劉氏,慕容姝心裡不會好受,更何況,皇上這番殊榮,是在縱容延平王寵愛姬妾。
只怕慕容家對此也早有異議,不然延平王也不會在朝中安分如此之久,皇上段然是故意而爲(wèi)之,讓慕容家與延平王生出嫌隙。
另一面又讓皇后去拉攏慕容姝說些體面話,以免威武大將軍誤會,所以這夫妻二人是在一唱一和!”
安笙的這番言辭使裴若塵與君修冥另眼相看,沒錯,她所言與他所想一致。
安笙又小酌了口,擡眼看向正也看著她的人:“皇上有何打算?”
君修冥邪氣的一笑:“他的如意算盤不也正和我的意,如此他與延平王之間的關(guān)係不就惡化了?
再過些時日是皇家祭祀的日子,只要朕能出現(xiàn)祭祀典禮,加上延平王,太后王氏一族,以及隨我已久的舊部支持,暴斃一說,也就不攻自破了!”
安笙點了點頭,如果將延平王寵妾劉氏與慕容姝之間的矛盾鬧到最大,那當(dāng)真是有好戲了。
權(quán)衡利弊下,也不知這位延平王究竟是選擇要美人還是要權(quán)利!
不過聽聞延平王膝下只有一子,那劉氏能驕縱的原因,無非君慕言是延平王之子。
而慕容姝也是因此忍氣吞聲多年。
其實這還得感謝素日裡嘰嘰喳喳的半斤,不然她也不會知道這麼多。
*
夜裡,君修冥與常德去了王府,目的也就是試探延平王的立場。
安笙留在了裴若塵的府中,因爲(wèi)君修冥放心不下她,所以屋外還留了個門神墨白。
安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面,想著必須抓緊時間入宮,不然她便沒辦法將水?dāng)嚋啞?
此時,裴若塵命人送來了晚膳,畢恭畢敬在她面前說道:“安姑娘,公子讓您不必等他用膳。他可能晚些時候纔會回來。”
因爲(wèi)府中人多口雜,所以君修冥讓裴若塵改了口。
安笙收了思緒,淡應(yīng)了一聲:“嗯,我知道了,這裡也沒什麼事,裴大人可以去忙別的。”
裴若塵躬著身子:“是,安姑娘慢用,下官告退。”
安笙食之無味的吃了幾口。對門外一動不動如同雕塑的墨白喚道:“你進(jìn)來!”
墨白卻仿若充耳不聞,仍舊站在門前。
君修冥離開時,特意囑咐,他的職責(zé)就是護(hù)她周全,並且在此之間不能和她交談半句,另外就是離她遠(yuǎn)一些,免得著了她的道。
安笙就知道這是個一根筋的人,氣惱的一摔碗筷,走到他的面前:“看著我!”
墨白看了她一眼,而後移開了眼神。
安笙翻了個白眼,執(zhí)著的又說了遍:“我讓你看著我!”
見他的視線再次移到自己的身上,安笙才繼而說道:“爲(wèi)什麼願意誓死效忠他?”
墨白沉默不語,心裡卻道:因爲(wèi)主上用命相救過他幾次,他的這條命這輩子都是主上的。
安笙見他不說,只好自己開口道:“墨白,這次的事情遠(yuǎn)遠(yuǎn)沒有想的那麼簡單,皇上剛剛進(jìn)入金陵城,延平王便被受邀去皇宮,你說,這裡面真的是巧合?
如果延平王是棵牆頭草,讓君易瀟發(fā)現(xiàn)了皇上還活著,並且還在金陵城中,皇上一定會招來殺身之禍,所以現(xiàn)在,皇上極需一個臥底,明白嗎?”
墨白知道她所說有理,雖然有心動,但主上的吩咐他也不敢違背。
安笙看他沉默,便當(dāng)是他默認(rèn)了,剛邁出房間一步卻又被他手中寶劍擋了回去。
安笙氣的咬了咬牙,冥頑不靈,油鹽不進(jìn),她明明已經(jīng)將情勢分析給他了,難道他就不擔(dān)心君修冥會死嗎?
無論如何,她必須趁著君修冥不在離開,不然就算見到劉氏,說話也不會有分量。
爲(wèi)今之計,她只能利用白偌賢對她的情意,成爲(wèi)衆(zhòng)人眼中焦點,再將劉氏捧上去。
如此,慕容將軍不僅會疏遠(yuǎn)延平王,還會和白偌賢鬧出不愉快。
因爲(wèi)也只有這樣,最後她才能求君修冥饒恕他一命。畢竟上一輩的恩怨,又何必牽扯到這一代。
安笙將製作好的煙火拿了出來,這是她在萬花谷時特製的煙火,只有白偌賢與他知道。
想到這裡,安笙扯了扯嘴角,“他”,不過是長期做的那個夢境,漸漸地讓自己虛構(gòu)出來的一個人物!
安笙將煙火的引線拉了開,空中是一縷又一縷的火樹銀花,墨白回過身來。質(zhì)疑的看著她。
安笙勾了勾脣角:“你若不放我離開,君易瀟他自會尋來!”
話落,她接著又點燃手中的煙火,夜裡的星空綻放出一朵又一朵絢爛的罌粟,是那麼的美。
墨白剛想要阻止她,卻見安笙將方纔摔碎碗的碎片抵在脖子上:“今天,我是無論如何都要離開,你若不想讓君易瀟找到這裡來,就讓我離開。”
墨白是真慌了,眼看著安笙一步一步的離開府邸,卻無力阻止。
同樣慌亂的還有從王府出來的君修冥,他認(rèn)得這樣別緻的煙花,那是他和安笙一起研製的。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花火時,他以爲(wèi)是自己眼花,可當(dāng)他第二次清晰的看見映在眼底的花火時,他整個人都失控了。
君修冥迅速的躍上馬匹,徑直向剛纔煙火的那個方位趕了過去。
常德也不知這是發(fā)生了什麼,跟在他身後大喊道:“公子…公子你…你慢些,等等老奴,等等老奴!”
安笙離開裴若塵的府邸後,直接來到劉雲(yún)所在的地方,緊接著又點燃了煙火。
因爲(wèi)前幾日她便與白偌賢約好了,大概也就是這兩日她抵達(dá)金陵。
到了金陵以後,她便放出煙火,他自會來接應(yīng)。
劉雲(yún)見到安笙時,並沒有感到意外。因爲(wèi)他也是接到消息,纔在這裡等候,轉(zhuǎn)身命人去了皇宮。
而後才領(lǐng)著她上樓,隨口一問:“想好了?”
安笙卻沒有回答他問題,半晌之後,才又反問道:“公主呢?”
劉雲(yún)神色落寞:“被太后送到了燕國,她會幸福的!”
安笙蹙了蹙秀眉,質(zhì)疑的開口:“你放棄了?”
劉雲(yún)略顯無奈,與她斟茶:“不放棄又能如何?難道以我之力,還能與皇室抗衡?”
安笙不以爲(wèi)意的哼笑了一聲:“也好,跟著你這樣的男人,也只會讓她吃苦。”
劉雲(yún)顯然對她的話有幾分不滿,卻沒反駁。
左右聊了不過半個時辰。宮裡便派來了馬車迎接,而白偌賢也來了。
劉雲(yún)在她的身前稟報道:“娘娘,皇上在下面等著你。”
安笙靠在窗邊,睨了眼下面繁複華麗的馬車,眼底卻一片落寞:“我已不再是宮中妃嬪,你又何必稱我娘娘。”
劉雲(yún)隨著她身後一同下去,淡聲道:“這都是各自的命,什麼時候,娘娘都將是尊貴的皇妃。”
安笙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便徑直走向了馬車旁站著的君易瀟身邊。
君易瀟二話沒說,便將安笙摟入了懷裡,吻在她的額頭間:“能再見到你,真好。”
而遠(yuǎn)遠(yuǎn)尋來的君修冥剛要上前。卻被身後追來的常德拉了住,不停的勸道:“聖上,您要冷靜,您要冷靜啊!賢妃娘娘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可當(dāng)君修冥看到這一幕時,紅了眼,眼底的淚竟是那般灼熱。
這一刻,他似乎徹徹底底的明白,當(dāng)初她是如何看著他身邊成羣的女人!
君修冥執(zhí)意要上前,卻被常德以死相逼:“聖上…聖上,老奴求…你了,老奴求…求你了,不要去!聖上若還憐惜老奴…這條濺命,便聽老奴一…一句勸吧!”
君修冥袖底拳頭緊緊的捏在了一起。甚至能清晰的聽到骨骼聲響,胸腔傳來一陣的刺痛,脣邊忽而溢出一口鮮紅的液體。
他剛剛看見了,是那朵妖嬈的罌粟,萬花谷中漫山遍野盛開的罌粟,而最後一次也是從這個地方盛放出來!
如果他猜得沒錯,安若離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安笙,不然君易瀟是如何知道來此處接應(yīng)她?可是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她會不認(rèn)識他了?
安笙彆扭的脫離了他的懷抱,妾了妾身,淡聲道:“恭賀皇上。”
君易瀟脣邊是溫潤的笑,伸手握住了她有些冰涼的手:“我們之間,何時需要如此生分了?跟朕回宮吧!”
安笙脣角淺然的笑了笑,將手從他手中抽了回來,而後坐上了馬車。
君易瀟對她的疏離,心中漫過一絲苦楚,只以爲(wèi)至今她仍是在怨他,將她交到了君寧的手上。
馬車徐徐的向?qū)m中的方向駛?cè)ィ谖L(fēng)拂起窗簾的那一刻,她看見了站在角落裡的君修冥。
他眼底盡是痛楚,安笙心如刀絞看著他,而後決絕的掩住了窗簾,低聲道:“夜晚寒涼,有些冷了。”
君易瀟是知道她體寒的,將自己身上的袍子與她披了上。
而安笙卻紅了眼眶,他急切的問道:“怎麼哭了?”
安笙笑著搖了搖頭,脣邊的笑怎樣都是苦澀:“剛剛風(fēng)吹進(jìn)來。不小心進(jìn)了灰。”
君易瀟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小臉,擔(dān)憂的道:“讓我看看!”
安笙情不自禁的往一邊挪了挪,別開了臉頰:“已經(jīng)沒事了,被揉出來了。”
君易瀟見她總是與自己保持著距離,擰了擰眉道:“君寧已被朕下令處死,笙兒何必再與朕慪氣?”
這一刻,安笙徹底的醒悟了,如果讓他知道君修冥還活著,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君修冥死吧?
君寧可是他的哥哥,爲(wèi)了討一個女人歡心,能說處死便處死了。
想到這裡,安笙脣邊又是一抹嘲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