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知雪重,時聞?wù)壑衤暋?
北盛六年的第一場大雪,在子夜時分簌簌落下。
安笙鬼鬼祟祟的推開一間房門,香爐裡的菸絲絲蔓蔓的飄在半空之中。
屋內(nèi)玫紅與金色交織的房間透出一股奢靡的紙醉金迷氣息。
看著這樣豪華的房間,安笙長嘆了口氣,爲(wèi)了逃婚,她放下吃穿不愁的生活日日風(fēng)餐露宿,東躲西藏。
不過好在她聰明,找到了一個叫做青樓的地方,可以免費(fèi)蹭吃蹭喝,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太吵。
此時廊上忽然響起一際男聲:“寶貝兒,爲(wèi)夫可想死你了,快讓我親親。”
女子?jì)尚Φ溃骸澳枪偃撕螘r纔會休了你家的那隻母夜叉呢?”
聽到這樣的對話,安笙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端起桌上的兩盤糕點(diǎn)躲到屏風(fēng)後。
只是令她匪夷所思的是,今日的屏風(fēng)後居然還有一個男人,不過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
好看的讓安笙都忘了要尖叫。
君修冥一雙鳳目微微瞇起看著眼前女子,逆著光的容顏上,深幽的瞳眸仿若被一層暗色所籠罩,透著些微的冷意。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灌進(jìn)一陣?yán)滹L(fēng)。
男子的脣如癡如醉的碰觸著女子頸項(xiàng)的每一寸肌膚:“寶貝兒,你若有了身孕,我立馬就休了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娶你過門。”
女子被頸上傳來的溫?zé)釟庀⑻舳旱南袼埔魂囯娏饕u遍全身,轉(zhuǎn)過了身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男子自然而然的摟住了她的細(xì)腰緊緊向懷中一攬,認(rèn)真回道:“當(dāng)然是真的,我?guī)讜r騙過你。寶貝兒啊,幾日不見可是讓我想死你了。”
屏風(fēng)後的安笙冷嗤了一聲,這個臭男人,成天四處沾花惹草,昨日還被她攪了他一次好事。
而一旁的君俢冥神情慵散打量著她,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女孩子看見這樣的場面臉不紅心不跳的。
不過越看她便覺得越發(fā)的熟悉,好像是曾經(jīng)的一位故人。
屋內(nèi)的低喘聲,再次將屏風(fēng)後兩人的目光拉扯到那個男人和女人的身上。
“寶貝兒…你還是那麼的迷人…”男子迫不及待將女子抱起,向柔軟的牀榻走去。
“嗯…那是她好還是我好?”女子被熟經(jīng)此事的他觸碰的忍不住嬌吟了聲。
“當(dāng)然是你好了…”傅博心急火燎的褪去了她身上的衣服,看著那白皙似雪的肌膚,喉間飢渴難忍。
輕紗隨著軟煙飄動,輕軟的朝著繁複華美的雲(yún)羅如水色盪漾的綢幔拂去。
那透明如雲(yún)綢紗後,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攢動的人影。
朦朧的紗帳後一男一女躺在巨大的牙牀上,浪卷紅被,顛鸞倒鳳,嬌喘聲聲。
安笙避過屏風(fēng),伸出一個腦袋,似覺得終於撥開眼前雲(yún)霧,清楚的看到屏後的兩個正運(yùn)動得醉生醉死的男女。
傅博覆在女子的身上,微微揚(yáng)起頭,閉著眼睛,只看得到背部薄削的肌肉,聽到他偶爾發(fā)出的粗喘。
安笙一邊往嘴裡塞著糕點(diǎn),一邊點(diǎn)頭,嗯,動作不錯,聲音湊合,挺銷魂的。
而女子則頭靠在大牀邊,臉上的表情似很享受這樣的快感。
她閉緊眼睛,此起彼伏,毫不停歇的嘶聲喊叫:“啊…嗯…我快受不了了…”
君俢冥目光陰寒,用手去遮住了眼前這個毫不知羞恥是什麼玩意的女人的眼睛。
安笙不悅的掰開他礙眼的手掌,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汁,其實(shí)早在幾日前她就注意這對男女了。
這幾日流離在外,飢不擇食,才知銀子的重要性,所以她正想著如何能賺點(diǎn)銀子,供她浪跡天涯,於是開始在宣紙上迅速的跳躍起來。
一幕又一幕活色生香的圖在安笙的筆下栩栩如生的展現(xiàn)在宣紙上。
如此她便可以拿著這些證據(jù)與這個只知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談判。
安笙想著她終於不用天天來這裡聽這些嗯嗯啊啊了,心裡就暢快,手上的動作越發(fā)流暢。
君俢冥顯然失了耐性,揚(yáng)手握住她手腕,用力將她強(qiáng)拉著從窗戶跳了出去,看著一臉墨汁的女人,冷魅的聲音猶如凜冽寒風(fēng):“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
安笙覺得這話是他對自己的侮辱,挺了挺胸脯道:“有這麼不明顯嗎?”
隨後又補(bǔ)充了一句:“我知道你肯定和我一樣沒地方去,所以才跑到青樓裡來蹭吃蹭喝,但那間房間是我的地盤,我早在幾日前就一直住在那裡了,你不能和我搶。”
言罷,她也沒多理會他,又朝著麗春院剛纔的房間跑了去,這驚人的速度像似怕錯過每一幕精彩的畫面。
君修冥擰了擰眉,脣邊的冷意逐漸深邃邪魅到極致,鳳眸微瞇的看著那抹離去的身影。
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有點(diǎn)好玩。
他原本是來確定傅博究竟有沒有來麗春院,卻沒想到遇見了這麼個玩物!
安笙甩下他,徑直來到傅博的房間,找了個地兒寫生似的坐下,看著裡面換了好幾個姿勢的人,手上是忙的不亦樂乎。
綢幔後醉生夢死的聲音綿延不斷,似格外的沉迷。
“寶貝兒…寶貝兒你真迷人…”
“嗯,你好棒…我快受不了了…”
半晌過後,安笙不禁覺得這二人叫的一點(diǎn)都不專業(yè),她都出去了一趟,卻還是這個腔調(diào)。
翻來覆去的都是我受不了,寶貝兒你真迷人,你好棒什麼的,多煩啊!
安笙將筆一放,決定幫他們一把,嘆了口氣,建議道:“我聽你們叫了好幾天了,那個要不你們誰再喊幾句,不要,不要,雅蠛蝶,歐爸什麼的!我想這樣也許會更有情調(diào)一點(diǎn)的。”
話音一落,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
粗喘聲沒有了,叫聲也沒有了。
像是一下被人關(guān)了聲音的電視,進(jìn)入了靜音模式。
傅博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扭過頭來,然後就看到一個少女坐在離牀五尺遠(yuǎn)的綢幔後正一臉的認(rèn)真注視著自己。
看到他轉(zhuǎn)過頭來,安笙意識到行蹤暴露,無辜的眨了眨眼,揚(yáng)起一抹純善的微笑,樣子單純極了。
傅博不可思議的眨了眨眼,特意用手揉了一揉,確定自己沒看錯,那雙仍還帶著慾望的雙眸裡出現(xiàn)了震驚的裂縫,如同被雷霹了一般,全身僵硬。
女子一張臉?biāo)查g變得漲紅,將身上愣著的男人推了開,連忙將被子蓋過了頭。
傅博迅速的捲起衣服遮住下半身,一把抓起身邊的衣服放在牀邊,對女子迫切的道:“寶貝兒,快把衣服穿上!”
見那快速溜走的身影,傅博一手穿衣,一邊氣急敗壞的道:“你個死女人給我站住!”
安笙抱著懷裡的畫卷一邊跑心底一邊暗自腹誹:站住?!笑話,傻子纔會站住。
傅博衣衫不整,一張神情扭曲的臉暴跳如雷的朝著安笙的身影追去,口裡還罵罵咧咧的嚷嚷著:“你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