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她穿越時空穿越輪迴，都是爲了遇見他。

或許是命中註定，人海茫茫，燈火闌珊的盡頭，回眸的瞬間，她第一眼看到的那個人，是他。只一眼，便是一生。

原來，曾糾纏縈繞她心頭的夢魘，並不是幻覺，而是她唯一追尋的回憶，點點滴滴，清晰透明……

“這樣可以了吧？”夜瀟凌蘊著怒氣隱忍不發的低沉嗓音再度響起，三道傷口，血流不止，鮮紅的血液滲出幾灘血跡，染紅了那一襲白衣，色彩分明，鮮豔奪目。

夜瀟凌，如果說那個時候的你犯傻，是短暫的落難，人變傻了，爲什麼現在的你，還能這麼做，你是真傻啊！三刀刺得那麼的重，那麼深，你是不要命了嗎！

這一幕，讓水伊兒目瞪口呆，面色僵冷，許久，脣角扯過一絲抽搐的諷笑繼而道，“很好！不過……我還是不能放心！”

“你究竟還想怎樣！”夜瀟凌面色鐵青，強行隱忍下胸中怒氣，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掌心已然捏成一個拳頭。

“別這麼心急嘛，我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若你現在自斷經脈，廢了一身武功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放了她。”

“你——”夜瀟凌面色冷峻，一身殺氣逼人，恨得牙癢癢，她分明就是得寸進尺，仗著他不能拿她怎樣。

“這下捨不得了？捨不得半生修爲瞬間化爲灰燼。失去這一身絕世武功，你就是個廢人了！我倒要看看，你是要她，還是要一身的絕世武功！”

“不可以……”言芷珊想要制止卻被水伊兒點住啞穴，瞬間她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得將心底太多太多的話全都噎進肚子裡。

“夜瀟凌，你知道爲什麼我會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嗎？”水伊兒面容扭曲，自言自語。

“我的師父撒倪娣已將我練成毒人，方纔我指甲上的毒已經漸漸沿著她的脖子蔓延至她的體內，你再猶豫，她當真就沒救了！”說著，她還得意撥弄著那染了毒的黑指甲，赤luoluo的要挾。

夜瀟凌這才注意到言芷珊脖間劃傷的血色指痕已然暗得發紫。

“先給解藥！你想怎樣，我奉陪到底！”半響，夜瀟凌冷冷甩出一句話。

“也成。”水伊兒篤定夜瀟凌不敢玩其他的花樣，便興興從掏出一枚藥正要往言芷珊嘴裡塞。

“慢著！”夜瀟凌突然阻止道，“你詭計多端，我怎知你給的是解藥還是毒藥！”

水伊兒黯然，他果真是一點也不相信她，遂即脣邊化開一絲自嘲的笑意，便將那粒藥丸吞了下去。“這樣總信了。”語罷，水伊兒這才又給言芷珊餵了一模一樣的一粒。

“現在該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水伊兒冷眸一凝，尖銳的指甲狠狠掐著芷珊的脖子，狠色道。

夜瀟凌複雜的冰眸狠狠掃過水伊兒，若目光可以殺死人，她已經死了千百次，他濃眉緊鎖，眉峰如刀，握成拳的雙手青筋暴起，倏爾，緊抿的薄脣微微一動，似一聲嘆息。下一刻，他的拳頭緩緩鬆開，最終形成兩道無形掌風，將畢生功力蘊藏於兩掌之間，霎時劈天蓋地地朝自己的滿身是血的身軀揮去。

“不要——”猝然，天地間一片漆黑。言芷珊不可置信睜開雙眸，觸目驚心。

彼時，她已然淚流滿面，所有的話都凝噎在喉嚨，任憑她怎麼吶喊嘶吼，始終連一個字也喊不出，朦朧的眼眸深深凝望著夕陽下那抹頎長的身影，堅毅的身軀在風中搖搖欲墜。她只覺得寒風凌冽，好冷。

他已然身負重傷武功盡失，還強忍痛苦，一手按著胸口，支撐他不倒下，卻抑制不住傾瀉而出一口鮮血。

“你當真是這樣愛她……”目睹夜瀟凌自斷經脈武功盡失，水伊兒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反而一陣失魂落魄，或許是太震撼，又或許連她也不禁感動了，“多麼感人的畫面吶……”可恨，這份感動不是屬於她的。“哈哈哈……”水伊兒突然間像發瘋了一般大笑不止。

夜瀟凌冷漠的目光注視著那個發瘋的詭異女人，一身戒備。

笑聲戛然而止，只聽到水伊兒猶如一汪死水的血色雙眼圓鼓鼓瞪向夜瀟凌，突然低吼道：”好！我成全你，只要你肯跪下來求我，我便放過她，解了她身上的雙生蠱毒！這次！我說到做到！”不用於之前純粹戲弄嘲諷的挑釁，此刻堅決犀利的語氣，不攜一絲虛假。

夜瀟凌微微擡起冷峻而蒼白的面容，狐疑地望向水伊兒，脣角掛著一抹血跡，原本纖塵不染的白衣血跡斑駁。

什麼語言都無法表達此時此刻言芷珊內心震撼與觸動，她整顆心都在顫抖戰慄。

原來，她是這麼的沒用，一路走來，她總是連累他，總是傷害他！如果，她的存在，給他帶來的只有傷害，那麼，她寧可她從不曾出現在他的世界中。

他本該是那個冷傲絕塵，銀面風華的絕代戰神，夜狼國最神聖高傲的王，不曾委曲求全，不曾傷痕累累，更不會受此屈辱！

“夠了——！”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發話間她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不要再逼他了！”言芷珊的雙目漲紅，眉宇間透著嗜殺的煞氣，原本僵硬不得動彈的木訥身軀，瞬間恢復自由，她耗損內功修爲硬生生衝破了周身穴道，趁機掙開錯愕不已的水伊兒的挾持，跳到夜瀟凌身前，冷眸相對，與水伊兒勢不兩立！

她言芷珊已經是死過好幾次的人了！這條破命還有什麼值得拿來威脅的？她決不許任何人傷害他，任何人也休想威脅到他，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