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上官鈺望著靳冰冰那已然慘白如紙的臉色,此刻心底既複雜而擔(dān)憂,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咬牙切齒,道,“我只知他們?nèi)チ撕庀取!?
“衡——溪——谷!夜瀟凌,言芷珊!是該和你們做了結(jié)的時候了。哈哈哈……上官鈺,我知你是非將死之人不救,我倒要看看自命醫(yī)術(shù)卓然的你能不能救得了她……哈哈哈……”水伊兒拽著上官鈺胸口衣襟的手不削一鬆,將上官鈺給推開,放肆地大聲嘲笑。
“你對冰冰做了什麼?”此刻,被丟棄在一旁的茯黛,掙開微瞇的雙眼,在見到靳冰冰的那一刻,既震驚又心生愧疚,水伊兒是一路跟著她才找到這裡的,是她害了冰冰,茯黛吃力從地上站起來,處於半昏迷半醒狀態(tài)的她隱約知道發(fā)生了什麼。
“與你無關(guān),你不是要勸言芷珊回到傅絕身邊嗎?我這就帶你去!”水伊兒餘光斜睥那一副病怏怏模樣的茯黛,不由得分說地一把抓住茯黛的手臂,施展輕功,刷刷幾下遁入幽深密林之中,消失無蹤。
望著水伊兒來去匆匆的背影,上官鈺向來淡薄,對什麼事都無所謂的他,不禁目光復(fù)雜起來。
他從來不覺得夜瀟凌那樣強(qiáng)大的一個人,一個女人的怨恨能夠影響到他絲毫,但是這一刻,他卻沒由來的擔(dān)憂起來,一種不好的預(yù)告突然涌上心頭。或許是他太清楚,如今夜瀟凌已不再是那個冷漠無情,做事狠絕凌冽的夜瀟凌了。
人一旦有了牽掛,就有了弱點。
上官鈺匆匆將靳冰冰虛若無骨的身子攬入懷中,“冰冰,你不會有事!”
“上官鈺,沒關(guān)係的,你不用內(nèi)疚,我的命本來就是你救的,現(xiàn)在只不過是還給你了而已……”
上官鈺嘆了口氣,嗔怒道,“傻丫頭,說什麼胡話!”語罷遂將一粒藥丸喂入靳冰冰口中,匆忙從屋內(nèi)取出藥箱,眼見靳冰冰的的狀況,神色愈加凝重,翻開一排銀針,嫺熟的指法,毫不遲疑且有條不紊地施針於靳冰冰的身上各大穴脈,以封住毒性蔓延。
“我還記得幾年前的一個冬天,姐姐說過一句話。還記得,那個時候皇上一氣之下要休了姐姐,姐姐雪地裡絕望地等了整整一夜,那時姐姐就說,無論陛下是否她的知音良人,她想要成爲(wèi)他的知音,他的良人。那時,我覺得姐姐好傻……如今想來,可能我更傻一點……”
“至少……至少陛下的心裡至始至終都只有姐姐一人,而我……明知道你的心底放不下芙袖姐姐,還是忍不住喜歡你……不管你喜不喜歡我,都想……做你的良人……”
“冰冰……我……”上官鈺正在施針微微僵了僵,或許是震驚,突然之間,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狹長的眸子,透著淡淡憂傷,他第一次這樣認(rèn)真地去看眼前這個在他眼中一直都還只是個小丫頭的靳冰冰,陷入沉思。
半響,一言不發(fā),上官鈺心底一片黯然,最終只餘一聲嘆息。
即便他刻意地忍耐著,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可靳冰冰還是感覺到了,或許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動物。她知道他在嘆息,他在愧疚……
恍然間,靳冰冰脣角洋溢的最後一絲曙光也淡了下去,被毒煙侵蝕的雙目一抽,眼角淌出暗紅色的液體,不知是血還是淚,啜泣道,“對不起……這個秘密藏在我心裡已經(jīng)很久了,原本不想告訴你的,只是我怕現(xiàn)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jī)會了……”上天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前一刻,她才恢復(fù)久違的光明,終於可以看見記憶中那個清風(fēng)爽朗,無爲(wèi)不爭的他,而須臾之間,她就又回到了無盡黑暗之中,從此黯淡無光……
上官鈺憐惜地?fù)崦念^髮,聲音沙啞,卻是哭笑不得,“傻丫頭,你對我的醫(yī)術(shù)就這麼沒有信心嗎!”
“不——不是的。”靳冰冰努力扯過一笑,如此牽強(qiáng)。
她從來都相信他的醫(yī)術(shù),只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那麼在乎他能不能治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