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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天被皇帝“我要退休”的宣言嚇了超級一跳,晚上秘密宣召到清溪書屋,衆(zhòng)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實在搞不清這抽風的陛下鬧什麼幺蛾子。

好好的,說不當皇帝就不當了,難道皇帝陛下外表瞅著精力充沛,實際上有了什麼暗疾?莫非腦子不行了?

不像啊……幾位年長的以己度人,胡思亂想。

皇子們想的就更多了。

老爹當皇帝跟兄弟當皇帝,那是有本質(zhì)區(qū)別滴!

雖說這些年下來,大家都認清了現(xiàn)實,可從皇子到皇兄、皇弟的轉(zhuǎn)變……不舒服!心裡很不舒服!

尤其是胤褆、胤祉、胤襈三人,他們仨比旁人更前途未卜。另外心裡難免都有些小激動。今兒晚上居然還把他們?nèi)苏襾恚降资鞘颤N事呢?

只雍郡王胤禛猜到八、九分,往人堆裡一戰(zhàn),默唸《心經(jīng)》,做淡定狀。

靜鞭聲響起,大家把心思調(diào)整號,瞄到皇帝的身影,跪地,請安。

“勉勵,跟著朕走。”皇帝從外頭進來,手裡提著盞燈,自往裡走了。

一羣人顧不得驚詫皇帝的提燈造型,“嘩嘩譁”跟在後頭,拐了幾個彎,進了平素“禁止入內(nèi)”的一間書房,屋子不太打,黑咕隆咚一片。

皇帝走到牆邊敲了兩下,牆壁分開,皇帝當先走了進去。

“都進來吧。”

密室!

汗阿瑪/汗瑪法/皇上的密室!

激動!

連胤禛都不念《心經(jīng)》了,他上回就到了外間,可沒進密室!

“這間屋子擅入者死,日常是朕與乾清宮夫人一起動手收拾。”皇帝把燈放在桌子上,不知子啊哪裡鼓搗了一下,衆(zhòng)人身後的牆壁又合上了。“弘皙和弘暉,你們倆把那些燈都點起來。”

矮油!

俺們果然進入最高機密區(qū)了!

等等!

剛纔皇上說啥?

與乾清宮夫人一起動手收拾?!

唐佳氏啊……壓抑住心情,十三、十四幫著弘皙和弘暉把屋裡能點的燈都點著了。

亮如白晝。

四周俱是書架,架上滿滿的書籍。

皇帝自取了一本對衆(zhòng)人道;“你們先取靠西牆那架子上的書看吧。看完咱們再說話。”

說著自己坐在書桌後,又道:“不必拘泥,各自找個地方坐下。”

衆(zhòng)人被弄得雲(yún)山霧罩,胤禛倒是心裡有些數(shù),面上還得與大家保持一致。

這些人力太子身份最高,轉(zhuǎn)轉(zhuǎn)腦筋上前取了一本,抽出來一看,封面上沒字。與衆(zhòng)人尤其是他三位伯王示意了一下,走到一邊,找個椅子坐了,翻著起來。

翻開第一頁,胤礽眼睛就瞪大了。

衆(zhòng)人在胤礽臉上瞧到了見鬼表情,更暈頭了。

趕緊各自取本書找地方看。

一屋子人幾乎全是見鬼造型。

奶奶的!這是誰寫的書?!

……怎麼這麼像汗阿瑪?shù)墓P記?!

……清之衰敗,始於此人!

他額孃的!高宗純皇帝這小子是誰?

敗家子!銀子是這麼花的嗎?

高宗……這個能算……皇帝廟號就那麼幾個字,太祖,太宗,世祖……有不善的眼光往弘皙那兒飄。

弘皙:“……”

胤禛:“……”

垂下眼皮,雍郡王把注意力放在書上。上回他老爹只說了九龍奪嫡和最後滅忙的屈辱,中間的事沒說,他得細看看。

……咕咚!

“裕王!”

“伯王!”

福全第一個受不住,昏倒了。他雖然藉著皇帝“先知”的光,多活了這麼些年,到底身體不是十分壯健。用現(xiàn)代人的話說,血壓有點兒高。

一眼瞧見“康熙帝景險被洗劫,屍骨散落,任人踐踏……這位生前關(guān)注治黃治沙的帝王,死後卻泡在水中……”受的刺激太大,大腦拒絕工作了。

這主要是版本問題——爲了避免破壞團結(jié),這書架上的書雖然角度不同,但講的都是正史上乾隆朝往後的事兒,這一版是倒敘。裕親王福全倒黴,抽到這本,開頭就是勁爆消息。

他們這些人,在這個時空,這個朝代,俱是金字塔頂端的任務(wù)。再怎麼謙和,也帶著傲視羣倫的上位者視角,睥睨蒼生,視人命如草芥。真正能看在眼裡的,沒幾人。

冷不丁看見這麼一段,所謂的“善貴”,到頭來是這麼個下場,實在是太傷自尊了!

一番忙亂,福全好不容易醒了。

皇帝看他臉色極差,嘆口氣,親自到外邊拿了熱茶進來。

“皇兄,喝茶。”

福全這會兒還抖呢,“皇上……這……這個……這是何人所作?看著是皇上筆記,這……”

皇帝把茶碗放他手裡:“皇兄且息怒,寬心。”

看周圍衆(zhòng)人亦是一臉疑問,皇帝長嘆一聲,“那年朕送太皇太后梓宮回來,夜宿荒村……”

……“夢醒已是百年身……佛法上說,三千世界。也許那只是與此處相似的某個地方吧?在那裡,康熙皇帝有二十四子,且有博爾濟吉特氏嫡母在堂,另有許多細節(jié)處,乃是另有其人。”皇帝將自己夢中搜檢敘述一遍,同樣眼去九龍奪嫡之事不提,免得橫生枝節(jié),給胤禛招禍。

噢……一羣人癡呆狀點頭,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古往今來,世上沒有不朝。上天示夢,我等有所前知,也好造作防備。

將來還是敗了,至少要盡人事,莫要如朕夢中所見纔好。前次,爲了朝中貪腐之事,朕曾與胤禛說過些,但並不詳盡。這些書俱是朕在夢中讀過的,一一默寫出來,爾等用心琢磨,吸取教訓方是上策。”皇帝這話說得不盡不全,但梨樹精魄之事過於有駭物議,只能打個馬虎眼。

噢……終於只奧那年皇帝把胤禛怎麼了!

讀書——受打擊——再讀——再受打擊……這些爺們?nèi)找嫦荩由咸鞖鉂u漸炎熱,一個個脾氣大漲,往憂鬱暴躁範兒發(fā)展。摔破的瓷器數(shù)量猛增,被罵、被揍、被刁難的人數(shù)直線上升。

這是怎麼了!

怎麼有點兒當年皇上鬧性子!

只不過這回是皇家集體鬧性子!

上回皇上怎麼好的?

……似乎是唐佳夫人出現(xiàn)之後,皇上就極少抽風了。

這回怎麼辦?

上哪兒找那麼些唐佳夫人?

靠!真難伺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朝臣、相關(guān)人等十分腹誹。

幸好皇帝一如既往,因君王也還是方塊臉的拽樣子,大家多少有點兒心裡安慰。

轉(zhuǎn)念又想,這個皇帝馬上要下臺了,以後……一時間請求皇帝留任的摺子多了許多,這回是誠心的。

鬧騰了將近兩月,端午節(jié)過後,皇家抽風團基本恢復了正常,朝堂也就消停了。

六月裡,又出了一個事兒。

皇帝加封后宮。

淑嬪升了淑妃,庶妃博爾濟吉特氏升了宣妃。

重點是唐果。乾清宮夫人,夫人之前加了個封號,“宸”,品級也由原來的一品升爲超品。

超品?那是皇后的品級!

御史上了諫阻摺子。

皇上你要封,直接封后不就得了?

幹嘛弄個宸夫人難爲我們?您三個皇后都死了,可日後新皇登基,這皇后和乾清宮夫人萬一同時出現(xiàn),算個什麼情況?

你這不符合禮法!

皇帝直接下了旨,大意是他下臺之後,後來的皇帝,後宮制度重新制定,乾清宮夫人這一系列封號,以後不再使用。

衆(zhòng)人:……禮部官員糾結(jié)得要死。

這個冊封禮要如何辦理?

頭髮揪掉N十來根,最後禮部尚書豁出去了,跑去向皇帝請示。

皇帝給了個章程。

拿過來一瞧,這不急速封后……咦?有些地方規(guī)格還要高一些……這個……現(xiàn)在沒人阻止您封皇后吧?非要換個說法,弄得咱們不好辦……搞不懂!

唐果也不是很懂。從去年冬天,她試禮服試了好幾回了,也沒弄明白。

問皇帝,皇帝笑而不語。

色誘無效,百倍人家佔了諸多便宜,啥也沒問出來,唐果再次鎩羽而歸。

到了冊封那天,唐果基本就一個木偶,一通兒折騰。被人輪流拜來拜去,又去奉先點拜了牌位,暈頭漲腦的鬧騰了大半天,終於告一段落。回去脫了行頭,洗洗就睡了,也沒精神糾纏究竟啥內(nèi)涵。

倒是有人瞧出來了。

“沒到三位先皇后那兒行家禮?”

“沒這一項。”

“哦……”

“哦什麼哦?!什麼意思?”

“笨笨!能有什麼意思?皇上這是不想讓唐佳夫人做第四的人唄!唐佳夫人有奔馬玉佩,聽說一應(yīng)供給連皇后也未必比得上。可平日含混得行,真到了名分上頭,那就一是一,二是二了。繼室在元配面前,要行側(cè)室禮。何況前頭除了元后,還有兩位繼皇后哪!若唐佳夫人做了皇后,可不就是第四的人了?怨不得說以後的皇上都不能再用這套制度呢,這不就是……”

“哦……原來皇上是要給唐佳夫人一個比並元配的地位……”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唐果琢磨明白這個內(nèi)涵,是在她和變身“康宸”的跳上黃筒子離京出遊之後的事兒了。——唐果儘管對這個時代的禮法有所瞭解,但歸結(jié)到自己身上,還是比較遲鈍的。她和皇帝i一直親密無間,哪裡想到那些?前世對元配、繼室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同一個男人的合法妻子唄!這輩子用到那套理論的時候也極少,因此竟沒往這個方向琢磨。

“嘻嘻……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感動!

皇帝看著書,偷眼瞄瞄老婆的花癡樣兒,面上做渾不在意狀,心裡這個美!

柔情滿心,唐果打算跟夫君嘮嘮,套套近乎。

“親愛的……”

皇帝:看書。

“陛下……”

皇帝:看書。

“夫君大人……”

皇帝:看書。

“喂!”

“哈哈哈……”

[正文完]

番外一

美人!

用唐佳皇瑪嬤的話說,此乃超級美人!

美人不時出現(xiàn)在自已眼前,雖說總是有差事,可這頻率似乎有點兒高啊!

弘暉瞇著大眼睛,瞄瞄美人再一次展示給自己的完美側(cè)臉、頸項和曲線玲瓏的身材,點頭讚歎一看。心裡的小人摸著下巴,開始思考報復的法子。

美女人淡如菊,奈何他正外感風寒,需要保暖;美人如此多嬌,引男兒折腰。奈何他這小體格兒,目前不能做這高難度的事兒!

小爺我今年十五……不對!是十四周歲!那可是身體發(fā)育關(guān)鍵時期兩年之後小爺還得去軍營服役,此時弄這麼個超級小美女到小爺眼前來,這是要讓小爺丟人呢……嘿嘿嘿嘿……從來都是小爺丟別人的人!

要怎麼辦呢?

弘暉的貼身小太監(jiān)包子著主子一臉壞笑,酒窩都出來了,精神一振:主子啊!您終於又恢復生龍活虎的模樣了!

自從太上皇和乾清宮宸夫人偷溜……啊!不是!罪過,罪過!是沒被您發(fā)現(xiàn),自己出去遊玩之後,這都一個月了,您無精打采的,還著了風寒。

奴才可是被問了一遍又一遍,您再不精神起來,奴才可就撐不住啦!皇長子和王爺兩張冷臉,那是一般人能頂?shù)梦坏狞N?

這是哪個倒黴蛋主動爲奴才分憂了?

哪個倒黴蛋?

弘暉認爲很有可能是自已老爹的寵妾李氏。當然,不能排除是李氏在前頭打頭陣,後邊藏著的,另有其人。皇家後院的彎彎繞,不可小覷。

雍郡王福晉烏拉那拉氏領(lǐng)著側(cè)福晉西林覺羅氏並兩個女兒目前在京城外另一處莊子上養(yǎng)病。

八月裡,烏拉那拉氏所出的雍郡王府四格輅、側(cè)福晉西林覺羅氏所出的三格格,都染上了白喉。倒不是後宅爭鬥,四格格跟著烏拉那拉氏去走親戚,接觸到了病毒攜帶者。四格格愛跟三格格玩兒,又傳染給三格格。

如今朝廷建立了傳染病專門研宄機構(gòu),對白喉倒不像過去那麼如臨大敵。有治療方法,但要求隔離。京城裡最近白喉病倒出了三十來例,官家要求患者都到城外的疫病診療所去。

雍郡王府自然有特權(quán),可也得守出城隔離的規(guī)矩。四格格癥狀比較重,烏拉那拉氏不放心女兒,遂領(lǐng)了女兒去偏僻的莊上養(yǎng)病。西林覺羅氏生了兩個孩予,幼子早殤,只剩得一個女兒,珍寶一般,當然也要親自照看的。

這兩位不在府中,側(cè)福晉李氏理所當然的暫時管理內(nèi)宅。

那李氏是雍郡王府生育最多的女人。可惜,當年請封側(cè)福晉,她排在了西林覺羅氏後頭。李氏一直以爲是因爲自己出身漢軍旗的關(guān)係,心中恨恨。一朝權(quán)在手,有所作爲是必然滴。

弘暉因風寒,不耐煩在京城府裡呆著一一眼下府裡一個產(chǎn)婦,還有一個孕婦,鬧騰騰的,實在不適合養(yǎng)病。於是跟他爹報備了,搬到城外的園子裡小住。

這園子原是皇帝在暢春固理政時,胤慎住的莊子。幾年來陸續(xù)改建成田園別墅,還沒取名。

依照胤禛的意思,是等他老爹瞧過,請老爹給賜個名字。

新君登基,太上皇將暢春園完完整整的傳了給新君,作爲以後君主園居理政的場所。且留下旨意,世世代代的君王,不得再借理政的名義修園子。亦不準以任何理由再建離宮。

當皇帝的尚且如此,別人更不用提。至於眼下修的這些,有暢春園的規(guī)模在那兒,誰敢蓋更火的?所以,圓明園和承德避暑山莊註定不會在這個時空出現(xiàn)了。

雍郡王府這園子規(guī)模不大,勝在精巧實用。

弘暉住的挺舒適,直到美人來襲。

咬了一塊兒點心,弘暉頗有文藝風的輕嘆:皇家真不好混哪!

太上覆退位之前頒佈了一系列新律法。

關(guān)於王爵重新做了規(guī)定。親王爵位,除了開國之初的鐵帽子王,以後最多隻能襲爵一回,且要降一等。嫡子是第一順序繼承人,但得個人爭氣。因爲王爵繼承者,必要在皇家子弟學堂優(yōu)等成績畢業(yè),優(yōu)等成績服完兵役,且不能失德。當然,如果本人能力出衆(zhòng),那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按照慣例,明年改元之後,雍郡王胤禛升一級做親王應(yīng)該沒問題。這王爵的繼承權(quán)之爭,卻是早早就開始了。嫡子怎麼樣?不符合條件,同樣襲不得爵。

弘暉想想府裡側(cè)福晉李氏生的三弟弘時,和錢格格八月十三生的那個小弟弟,苦笑。

自家阿瑪存活下來的子嗣少,尚且鬥得如此激烈,遑論其他。

唉!

真是不省心!

小爺是有理想、有目標的皇家好少年知道不!

不過麼……小爺不想爭,可也不能讓旁人當傻子耍!小爺不要是一回事,別人來搶是另一回事!

鬱悶一會兒,弘暉有主意了。

既然是阿瑪?shù)木粑灰鸬模沁@事兒就交給阿瑪去操心吧……就算小爺判斷有錯,阿瑪也不吃虧不是?

小爺正在生長髮育、努力學習階段,這種事兒不適合小爺操心。

阿瑪最勤勞了,能者多勞吧,呵呵呵……

做了N多思想建設(shè),弘暉爲自己的懶惰和壞水找到了很好的理由,感覺對得起良心了。

"包子,去問問,那個老在小爺附近修剪花枝的丫頭叫什麼名字,哪家的。”

“哎,奴才這就去。”包子最能體會主子意圖,明白這是秘密探察的意思,麻利的去了。

沒兩日,雍郡王胤禛有了空閒,趁著休沐,到城外去探望福晉兒女。

先到莊子上,隔著挺遠,跟自家嫡福晉、側(cè)福晉說了話,得知兩個女兒都已好轉(zhuǎn),放了心。

他挺喜歡女兒,遺憾的是養(yǎng)不住。死了一個又一個。好容易現(xiàn)今膝下三兒三女,這回又病了一半,有點兒鬧心。

得了個準信兒,又到園子裡看大兒子。

弘暉也好了很多。

“阿瑪,您好容易休沐,在園子裡吃過晚膳再回好不好?”

“嗯。”

爺倆聊會兒天,便到了飯點兒。

根據(jù)弘暉的建議,父子二人吃菊花鍋。

湯沸之時,一雙瑩白剔透、形態(tài)優(yōu)美的手,捧了兩捧白菊花瓣灑進鍋裡。菊花美,人更美;菊花香,人淡雅。整個過程可用活色生香來形容。

胤禛先還看著,後來可就皺了眉了。

這個丫頭看著眼生!而且也太出挑了些。弘暉這小子也有十五了,若是放在早先,都該大婚了。現(xiàn)今卻是不行的……

胤禛發(fā)散性的琢磨,又看弘暉。--他兒子已經(jīng)開涮了。

“阿瑪,您吃這冬筍。”

胤禛“哼”了一聲。

“嘻嘻……食不言寢不語。”

弘暉訕笑,“不過阿瑪呀,這桌上就咱們倆,稍微說兩句沒關(guān)係吧?”

弘暉的餐桌禮儀挺好。但他跟著皇帝和唐果吃飯的時候,是可以說話的。因此對這一條並不在意。又不是正式宴會,嘴裡有東西的時候不說話就行了唄!

遂無視他爹的冷臉,硬往上貼。

胤禛其實就是做個樣子。兒子親近他,他偷著樂還來不及呢。尤其是聽他爹說,在他爹夢裡,弘暉早逝,他對自己的長子更多了一份緊張。

爺倆的晚飯吃得和諧。嗯……如果沒有那雙漂亮的手老在眼前晃,就更和諧了。

鑑於對兒子童貞的擔心,雍郡王決定夜宿園中。

“去打聽一下那個丫頭。”

“是。”蘇培盛對主子的意圖領(lǐng)會得也很透徹,趕緊去執(zhí)行了。

待蘇焙盛打探明白回來報告,那美人已在胤禛面前伺候了。據(jù)說是弘暉覺得自家老爹每天用眼過度,須得喝兩杯菊花茶纔好。而這位美人凌霜,很會弄花茶。

屁!

雍郡王第一時間在心裡罵了髒字。

臭小子!菊花鍋、菊花茶外加一個"凌霜"的菊花小美人,想要寒死你親爹麼!

他這才明白,他大兒子殷勤送他回來就寢,路上說的話是啥意思了一一

“阿瑪呀,兒子這個……定力不是很強,時間久了,有些事可能會把持不住喔!雖然有句話叫惹不起躲得起,可兒子還得在這兒養(yǎng)病,所以……嘿嘿……父子之道,貴在坦誠。兒子可是跟您老人家求救了,您得幫兒子。”

“何事?”

“嘻嘻……阿瑪晚安!”說完那小子就跑了。

小混蛋!當你阿瑪我是……

正對著小菊花運氣,蘇培盛在外頭回話:“主子……”

“進來說話。”

蘇培盛進屋行禮,一眼瞥見凌霜,微微閃神。

“說說吧,什麼情況。”

“是。主子,凌霜是咱們府上關(guān)外烏柳莊莊頭張貴的三丫頭。她姑姑是府裡漿冼上的女人。原是福晉提上來的小頭目,後來犯了事,被攆去洗下人的衣服。凌霜原名小菊,現(xiàn)在這名字是何人所取,奴才無能,一時沒打聽出來。只知前些日子園子裡缺人手,這凌霜便與其他九人被分進來當差。”

胤禛掃一眼凌霜,“誰給你取的名字?”

那凌霜小美人臉嚇得發(fā)青,聽胤禛這麼問了,撲通跪倒,膝蓋撞地的聲音大得蘇培盛牙疼,“回……回主子……主子……的話,是……是……教規(guī)矩的劉嬤嬤。”

胤禛大爺哪裡記得嬤嬤們的名字,蘇培盛趕緊給解釋:“主子,劉氏是王嬤嬤的表侄兒媳婦,負責教小丫頭們規(guī)矩的。”

胤禛眼波微動。蘇培盛所說的王嬤嬤,指的是他乳母。

“你去吧。”

凌霜以爲說的是自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出去的是蘇培盛。

次日,雍郡王回府時,帶回一個新寵。張氏,凌霜。

側(cè)福晉李氏幾乎當場背過氣去。

偷雞不成蝕把米!

鎮(zhèn)定!鎮(zhèn)定!

這事兒應(yīng)該查不到她頭上……吧接下來一段日子,張凌霜成了最常伺候雍郡王安寢的女人。

李氏還沒制定出啥有用的對策,嫡福晉烏拉那拉氏回府了。

夫婦兩人閉門磋商之後,張凌霜的身份被定位成侍妾,放在格格宋氏那兒了。以後若有了孩子,歸宋氏撫養(yǎng)。宋氏與李氏鬥了許多年,後來兩個孩子都沒留住,便乖乖跟在嫡福晉身後。

李氏在自己屋裡扯壞了N條帕子。

白送老對手一代理孕母,憋屈呀!

更憋屈的是,胤禛已經(jīng)好久不搭理她了。

"父子之道,貴在坦誠”弘晳拿著弘暉送給他的條幅,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弘暉呀……

番外

康熙五十年,歲未。

紛揚的雪花昭示著明年是個好年景。

乾清宮的新主人胤礽心情很好。

新年號已經(jīng)定了,啓元。原本他想用承康來著,報到他爹那兒徵求意見,他爹給改成這個,說是希望他開啓新氣象。

胤礽很明白,大方向上的革新,他爹都已經(jīng)推行了,接下來,他要鞏固現(xiàn)有成果並將其進一步細化。然後,再行擴展。

形勢是變化的,人與政策也要變化。

前路仍舊漫漫。

胤礽合上奏摺,走出門去。

慌得侍從們忙給他披上披風,又打起傘來。

胤礽卻不在意這些。

極目遠眺,蒼茫天地間,一片雪白。

“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渺渺茫茫,此處是何處?彼處又在何方?”

胤礽喃喃自話。

不再關(guān)起門來做天朝上國,那密室中書上所寫,終非此處了吧。

“汗阿瑪,怎麼對著風站著?”

胤礽回頭。

皇長子弘皙和雍郡王長子弘暉兩人聯(lián)袂而來。

說話的是弘暉。弘皙也是面帶關(guān)切。見胤礽回過頭來,兩人雙雙跪倒:“兒臣恭請汗阿瑪聖安。”

“罷了。你們兩個來得很快。”

胤礽帶頭往回走:“找你們來是想說說過年的事兒。朕上了摺子請汗阿瑪回京過年,可看汗阿瑪?shù)囊馑迹遣幌牖貋淼摹D銈儍蓚€去信了沒有?”

“回汗阿瑪,兒子和弘暉都寫過信,可汗瑪法說要體會一番南邊兒過年的習俗,還要到處走走,兩年之內(nèi)不回京了。”

弘皙道。

胤礽點頭:“朕這兒得的消息也是一樣。汗阿瑪早年很喜歡遊獵的……後來……便出去的少了。現(xiàn)下倒是能四處走走了。看來,汗阿瑪是打定主意要六十萬壽纔回來。”

三人一時俱都沉默。這些年太上皇忙著革新,各種鬥智鬥勇,若非十分必要,輕易不出去走,也沒那些時間。

半晌,弘暉道:“汗阿瑪,您說,要是汗瑪法正在街市中體察民情,突然發(fā)現(xiàn)他老人家的貼心孫兒站到了面前,汗瑪法肯定會非常高興是不是?”

胤礽“嗤”的一笑:“你小子火想跑出去玩兒?你明年可就要從皇家子弟學堂畢業(yè)了,到時候達不到優(yōu)等,仔細朕打你的板子!你阿瑪那兒更饒不了你!”

咦?這是有門兒弘暉眼睛笑成一條縫:“汗阿瑪,兒臣一定會優(yōu)等!”胤礽眼角上挑:“等你優(yōu)等畢業(yè),朕就放你出京去拜見你汗瑪法。今年過年就不必了。朕讓你十二叔提前回江南去。”

弘暉:“逗我玩!”

“哈哈哈……”胤礽大笑:“把這表情保持好,回家給你阿瑪看去吧!他今兒跟那幫齷齪官兒又生了不少氣,看看這表情,心裡估計能歡樂點兒。兩個臭小子,跟聯(lián)這兒耍花腔。快滾蛋吧!聯(lián)要批摺子了,不管飯!”

計劃失敗,弘皙和弘暉鬱悶的告退走人。

沒人打攪,“致仕官員轉(zhuǎn)行做了商人”的康宸康老爺,與老婆唐夫人在臨安城外天目山中一處莊園過了個消停年。

天目山,道教傳說中的洞天福地之一。莊園周邊風景優(yōu)美,莊園內(nèi)部古樸自然,唐果很喜歡。

而且這莊園是屬於她的。——這是皇帝當年給她準備的四處養(yǎng)老之地之一。另外三處亦是宜居幽雅之所。

皇帝打算著,若是自己先死,便留下聖旨以及足夠的後手,放唐果出宮去住。現(xiàn)在皇帝安全升級爲太上皇,他認爲,以他老人家的壯健程度,對唐果有惡意的人都死光,他大概也還在生。所以種種佈置基本用不上了。這四處落腳點也就成了他夫婦二人的別墅。

“過完年我們?nèi)ツ难e?”唐果枕在夫君大腿上吃零食,愜意萬分。

“躺著吃東西,你不難受啊?”當今太上皇一把奪過老婆手裡的葡萄,在老婆怨念的眼神中,放在自己嘴裡慢條斯理的吃掉。

拍拍手,“先去廣州瞧瞧,果兒覺得怎麼樣?”

“好吧,你去考察你的通商口岸,我去搜尋美食。”唐果鼓著臉,表示同意。

捏一把老婆的臉,太上皇很不正經(jīng)的調(diào)笑:“夫人對吃如此情有獨鍾,居然尚未十分豐肥,爲夫甚感安慰。”

尚未十分豐肥啥意思沒十分是有九分了選老傢伙嫌我胖我哪兒胖了唐果坐起身,拉開外衣,上上下下將自己檢查一遍,纖穠合度,正好“哈哈哈……”太上皇筒子笑得肚子疼,躺倒在榻上。

老傢伙,總騙我!是可忍孰不可忍“過來讓我觀摩觀摩,太上皇陛下身材難道就很好嗎?”

唐果撲過去,扒開夫君大人外衣和內(nèi)衣,開始仔細研究太上皇的三圍。

嗯……胸膛還挺寬闊的……腰也還算細……“喂!老實點兒!別亂摸!”

“爲夫這不是幫夫人……”

“主子,十二貝勒、十二福晉攜兩位小阿哥前來賀年。”

京城,乾清宮大宴。

今年大宴上的人其實沒多大變化,只不過皇位上的人不同而已。

總體氣氛還是很不錯的。

女眷這邊兒,八福晉坐在虛位上,面上應(yīng)酬著,心裡卻在發(fā)愁。

她親婆婆衛(wèi)貴人又病了。

按照太上皇的旨意,有兒女的後宮妃嬪可以出宮去由皇子、公主們奉養(yǎng)。

待過完年,估計太妃、太嬪就都該行動了。能到兒女府上去,誰願意憋屈在寧壽宮區(qū)可衛(wèi)氏這兒有個麻煩,胤禩還在宗人府買著呢。認真說來,八皇子府上沒有當家人。郭絡(luò)羅氏這做兒媳的,當然可以請求將婆婆接出去,但新君準不準且不說,看不著兒子,衛(wèi)氏再一個不好死在府上,她這做兒媳的,將來怎麼和胤禩交代她的推測很準。

胤祐、胤祠、胤祥、胤褪和碩榮憲公主、和碩瑞靜公主和碩靖公主都上了奏摺,請求接各自的老孃出宮去奉養(yǎng)。

按照慣例,新君登基之後,他的兄弟們爲了避諱是要改名的,不過,胤礽特地爲此下了旨意,從此之後不必避諱。一一這也是革新的一項內(nèi)容。封建社會的避諱讓人抓狂,從皇帝名到王公貴族名兒,從自家長輩名兒到敏感字詞,寫份兒文書費老了勁了!這回皇帝下話說不用避諱,別的不說,工作效率能提高許多。

御史們上了一堆摺子反對無效,太上皇也不提反對意見,這事兒也就定了。

因此,胤礽的兄弟們保住了自己的名字。

德妃己死,胤禔是要接佟佳貴妃和十五格格。他小時候,主要是佟佳貴妃在照顧他,算是半個養(yǎng)母。若是以前,還有些妨礙,比如結(jié)黨嫌疑什麼的。可現(xiàn)在,佟家早不是那個煊赫的外戚家族了。屢次被割,只剩下佟國維身上還有個一等公的爵位。空有爵位沒什麼實權(quán)和影響力,而且這爵位還很難說能否傳下去。根據(jù)新律法,也只能降等傳一次了,可他的兒孫沒有出息的,都不符合條件。隆科多在胤禩案發(fā)之時便被髮配到西伯利亞去了。除了捲進結(jié)黨案,還有旁的罪名,又被彈劾寵妾滅妻。估計這輩子回不來了。除非佟國維老當益壯趕快生一個爭氣的,否則他一死,靠孝懿仁皇后得來的公爵也就沒了。

佟佳貴妃倒不在意家裡的事兒。她也在意不起。當年她選了跟隨皇帝,就料到有這麼一天。該提醒的都提醒了,家裡非要對著幹,她也沒招兒。

佟家人不傻,只是和大多數(shù)滿洲大家族一樣,不願失去眼前利益罷了。可皇帝的革新,要想真正取得戰(zhàn)效,,必然是要從滿洲大族下手的。只打蚊子沒用,更要打老虎。

對於佟貴妃來說,朝政她不懂,但她懂得趨利避害。她選對了。

胤褪的上書讓佟佳費妃很感動,但最終沒去十四皇子府。

說是十五格袼還小,眼下己進入皇家子弟學堂的女學學習,女學設(shè)在西苑,住在宮裡比較方便。

胤褪和胤祉也通過看守轉(zhuǎn)呈了奏摺,請求接自己老孃出宮。雖說自己是罪人,可也要盡孝不是郭絡(luò)羅氏通過皇后提出請求,要接衛(wèi)氏。

新皇挽留一番之後,大部分奏摺都批了個“準”。

最後,有兒子的只有惠妃、榮妃和衛(wèi)氏沒讓接。

這三家不淡定了?!

和碩榮憲公主再上摺子,懇切要求接老孃去草原。新皇將奏摺留中。

衆(zhòng)人更沒底了。已經(jīng)有人琢磨到南邊兒找太上皇求教了。

三月十八,太上皇萬壽。

壽星不在,新君領(lǐng)著兄弟們在京城遙遙給老爹磕了頭。

沒錯,是兄和弟,把關(guān)起來那三位也帶上了。

一干儀式結(jié)束,新君與衆(zhòng)兄弟敘話。

“日前琉球王派使臣來朝貢,呈上一份求救的密摺,說是倭人貪婪,侵佔土地之餘尚大肆侵吞琉球與我大清趄貢貿(mào)易之盈餘,琉球王不堪重負,請求我大清出兵解救。各位兄弟以爲如何?”

喲!這是要打仗啊?

在密室裡看過書的衆(zhòng)人對打倭寇是絕不會有異議的。

關(guān)鍵是打完之後。

胤礽笑道:“朕的意思,是想請哪位兄弟跟著十三弟和海軍一起去走一趟,咱們每年派出去的人不少,可要全面掌握外頭的情況,還是去一位兄弟看著朕才放心。’’

這段話的意思深了。

胤祥是軍方代表,跟著去的那位要考察的方面可就多了。

只怕還有後續(xù)任務(wù)。

大家互相看看,除了被關(guān)的那三位和還在上學的十五阿哥,旁人都有重擔在身。

胤褪、胤祉和胤禩心中大動,激動之外,誰都不敢攬這事兒。戴罪之身,且是奪嫡敗下陣的,身份尷尬呀胤礽見衆(zhòng)人都不說話,心知都有顧忌,遂開口道:“八弟,你走一趟如何?”

天上掉餡餅!

胤禩有點兒暈。

“皇上……”

胤礽笑笑:“看了那些書,還有什麼事兒能橫在咱們兄弟之間,朕是真心誠意,希望兄弟們也誠心待朕纔好!”

番外

胤禩是隨海軍出海之時,正是四月初。

對新君的這個舉措,他老爹表示很欣慰。

一致對外是最好的。與其犯人圈死在高牆之內(nèi),不如放這幾位有野心、有手腕的人物去折騰旁人。況且,在康熙朝將近二十年的派系鬥爭之後,新君做出這樣的姿態(tài),也有利於朝政穩(wěn)定。

京裡的消息不斷傳到太上皇這兒,如他所科,新君的姿態(tài)取得了效果。

胤禩在這三人中,算是罪過最嚴重的一位。他都放了,另兩位自然不在話下。

這三人再進入權(quán)力中樞不合適,繼胤禩之後,胤褆被派去了西伯利亞。雖然有胤我和常寧一家子在,但相對於那片廣袤的土地,人手還是不夠。胤褆長於軍旅,去那兒比較合適。

至於胤祉,新君把他派去東北,跟朝鮮人打交道。

當然,這三人的府邸仍舊在京城,子女也照舊在皇家子弟學堂讀書。惠妃、榮妃和衛(wèi)貴人也讓他們各自接回了。

一番作爲下來,接受現(xiàn)實的人越來越多。新君沒打算改變太上皇的既定方針,也不會計較先前的勾心鬥角,大家做好自己分內(nèi)之事是最好的選擇。朝堂上果然平靜下來。

四月上旬,南方的天氣己很熱了。康宸夫婦正在北返的路上。

廣州逛完,本來唐果想去雲(yún)南溜達溜達,但太上皇接到了溫泉山谷傳來的急報:一夜之間,山谷某處突然出現(xiàn)好大一片疑似梨樹林一一爲了在山谷中建莊園,整個山谷都勘測過,可長出梨樹林的那地方,卻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一樣,根本不在圖紙上。而且只能遠觀,不知爲何,衆(zhòng)人無法靠近。恍若鏡中影水中花,看得見摸不著。守衛(wèi)們不淡定了,來信請?zhí)匣识▕Z。

這事兒唐果明白。

就在急報來的前一天,許久不迴應(yīng)她的梨樹精魄終於又出現(xiàn)了。

唐果非常開心。

梨樹精魄是她的親人。當年說十二年後便可再見,結(jié)果在康熙四十九年時,她從年頭盼到年尾,也沒等來重逢;康熙五十年又盼,還是不見,今年可算是見著了親人久別重聚,感覺無法言喻。

梨樹精魄告訴她,它們化成實體了,因爲有綠香珠草的關(guān)係,和常見的梨樹差別不小,主要是體型和葉子。它們太高了,葉子是白色的。前年沒來找她,是因爲它們挪動一回實在不易。費了一年多時間,它們纔在唐果那溫泉山谷找準了一塊兒童適宜的地方搬過去,以後大家就能在一起了。

唐果在夢裡笑出聲來。

醒來之後不管天還沒大亮,就把被她笑醒的夫君大人從被窩裡抱出來,催著大家上路去河北溫泉山谷。

一路緊趕慢趕,一行人到山東時又有新君派人來請安,其餘皇子皇孫也送來問候,耽擱了些時日。

待到河北境內(nèi),已進了五月。

溫泉山谷是唐果四處秘密住所中,防守力量最強的一處。

先前三處俱是早年備下的,並沒知會過唐果。

依太上皇陛下的意思本打算若是自己死時,新君是弘皙、弘暉中的一個,唐果作爲太皇太后,應(yīng)該沒誰能動得了。

再有自己的聖旨和預(yù)留的後號,想去哪兒還不是隨她的便若是並非此二人,也好辦。新君是自己選定,有充分的法子讓他們對唐果敬著供著。自己另有住處留下,不會讓唐果老死宮中不得自由。

自己萬一有個意外,那麼專門爲此準備的暗衛(wèi)便會護送唐果離開皇宮。所以那三處房產(chǎn)一直處於秘密狀態(tài)。

溫泉山谷卻是唐果誤打誤撞自己選定的養(yǎng)老之所。她夫君也覺得那裡環(huán)境最好。因此下了大力氣修建。用了將近十年時間,將那方圓百里經(jīng)營得滴水不漏。又因爲自己如今健壯得很所以沒再藏著掖著,直接將那兒劃作皇家禁苑,非請勿入。

此次他們要進溫泉山谷,唯一的入口在藥王山。其餘各個方向,皆是原始森林和後來爲了防禦刻意人工栽植的密林,林中密佈機關(guān)和陷阱,在靠近山谷之處還佈置有禁衛(wèi)。

藥王山方向也是如此。只留了一條通往溫泉山谷的道路。

唐果多年未來,先到藥王山見了蘇全。蘇全年過而立,越發(fā)的沉穩(wěn)歷練了。他如今是有產(chǎn)業(yè)、有存款、有房產(chǎn)的商場成功人士,收養(yǎng)的一雙兒女也順利長大,都在學堂裡讀書。

故人相見,暢敘別情,難免想起當初在小院裡的日子。

那時候兩人誰能想得到有今日聊天的時候,唐果打聽了一下宋老者一家、睛雯、芳官、藕官和那年送來的“剪子”、“蔥花”的情況。

過得都挺好。除了藕官立志不嫁,進了育嬰堂做終身嬤嬤,睛雯幾人都找了合適的人結(jié)婚生子了。她們各有手藝,藥王山又是個平靜富足的地方,丈夫亦俱是勤懇忠厚之人,小日子紅紅火火,充滿了庶民的快樂。

那年送唐果來藥王山的宋老者老夫婦倆這些年越發(fā)的健旺了。日子雖說過好了,可老人家還是照舊下地種田,說自己能勞作是福氣。

保住兒在官辦學堂學的農(nóng)技,眼下在藥王山一帶是推廣和修理新式農(nóng)具的專業(yè)技術(shù)人員。領(lǐng)著俸祿,再跟祖父母種點兒口糧,生活很慪意,年前就要娶媳婦兒了。

唐果惦記著看梨樹,又不捨得跟蘇全分開,乾脆拉上蘇全,一起進山,順便在路上聽他八卦。連太上皇陛下也聽的認真——治下平民百姓的生活,他很有興趣知道。

路很好走。

因爲修建別院,靠藥王山一側(cè),又清理出三十多裡地的緩衝帶,都栽上了村所經(jīng)這條路比原來長。

外圍俱是果樹,花朵已落,果實初成,林間學有動物受驚初夏五月,正是人間生氣蓬勃的時節(jié)。

越往裡走,林子越密。在各個關(guān)節(jié)點,都建有守衛(wèi)哨所。皇家禁苑畢竟不同於普通民居,有備無患。

約摸走過六十里地,才接近溫泉山谷。

待爬過一座山頭,從山樑之間的一座新橋走過去,下山,過了一處駐有守軍並且屯田的山溝,再上山,往下一看,唐果立時被震住了。

人間仙境啊!

便是有思想準備的太上皇陛下,也是一副震撼表情,更別提衆(zhòng)隨從了。

一條河將山谷分成兩部分。

北邊這部分建成了生活區(qū)。

並未過度毀壞原有的自然景觀,亭臺屋舍俱是依勢而建,只將胡亂生長的植物做了些修整。精巧的建築,在奇花異木間若隱若現(xiàn),雅麗難言,別有一種脫離塵世的韻味。

靠近河岸的兩三裡地闢成了田地菜地,那裡原本是草地,生活著一羣野羊。如今野羊被趕到河南岸,這塊兒地除了草,還挺肥沃。山谷中人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河道重新拓寬,修了橋,但在北岸這邊立起了高高的圍欄,防止對岸的野生動物越界,又不妨礙動物們到河邊喝水。

河對岸,大批食草動物在悠閒的覓食。多年下來,它們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山谷中的外來者。

在山頭上發(fā)呆半天,幾聲動物的低叫讓一行人回過神來。

那是小逃!

這傢伙興許是心有靈犀,知道唐果來了,一頓狂奔到了跟前兒,偏被大虎和二虎齜牙咧嘴的嚇唬,委屈不已。

“嗐!小逃!你看起來很健康嘛!”

猞猁的壽命只有12——15年,小逃的年紀換算過來,大概相當於人類的九十多歲了。不過這傢伙皮毛鋥亮,跑得也挺快,唐果深感慶幸。

跟小逃親熱一會兒,唐果問,“梨樹林在哪兒?”

“回主子的話,在紫竹林後邊兒,泉眼的上頭,在圖紙上,那兒本來是山壁來著。”

唐果於是直奔紫竹林。爲免旁人大驚小怪,只太上皇,蘇全和雁翎,陳小妹幾個貼身暗衛(wèi)跟了過去。大虎,二虎和小逃尾隨於後。

那附近也是有看守的人。見他們過來,請安問好畢,又道:“主子,您瞧就是那兒,看在眼裡,往眼前走卻是走不到的。”

唐果點頭。

那許多泉眼都已圈起,唐果繞過去,梨樹林已近在咫尺。

梨樹確實太高了。比平常梨樹高三四倍。葉子是那種接近白色的綠。

唐呆仰頭看,頭天冒出一句:“這要是摘梨,得弄多高一梯子啊?!”

“哈哈——”

她夫君笑。

梨樹精魄也在笑。

幸好旁人聽不見,不然得嚇著幾個。

“嘻嘻——我不是事先做個準備麼。”唐果也不知說給誰的,拉著夫君大人進了梨樹林。

一共十一株梨樹。樹冠都大得離譜。

從垂下的枝條上能看出來,已經(jīng)結(jié)果了。

這裡原來沒有空地,你們怎麼弄出來的空間啊?唐果問梨樹精魄。

我們把新家搬過來了啊,跟你們?nèi)祟惏峒乙粋€道理。

喔——超自然的事兒見多了,唐果很淡定。

後面的人眼睜睜的瞧著那夫妻二人進了樹林,心中詫異不已。暗衛(wèi)們職責所在,蘇全擔心唐果,都跟了過去。

居然進去了!連三隻動物都跟進去了!

負責守衛(wèi)的人眼珠子掉一地。

溫泉山谷充滿了新奇和驚喜,唐果暫時哪兒也不想去了,遂與夫君大人在此住了下來。因見小逃在這兒延年益壽,唐果又讓袁團兒跑了趟白洋澱,把開心和歡喜遷了過來,興致勃勃的過起了定居生活。

“哥——呀——”

弘晳心一跳,此調(diào)一出,必有所求!

“難道弘晳哥哥你不想去?”

“——”

五月十六。

現(xiàn)任胤礽受了不大不小的一個驚嚇。

自己那不芶言笑,日趨嚴肅的嫡長子居然又會撒嬌了!

祖宗們啊!朕已經(jīng)多少年沒見著兒子撒嬌了?

愛子之心大漲的新君心腦一熱,準了弘晳和弘暉兩個小子提前接受畢業(yè)考試。

本來應(yīng)該是在八月裡的。

但倆小子信誓旦旦,說自己肯定優(yōu)等通過,胤礽不忍拂了愛子之意下旨讓皇家子弟學堂的師傅們提前考這兩個,這可是大事!

關(guān)係著這兩人的政治前途!

主考的是主管宗室的莊親王,以及包括裕親王,簡親王,豫親王在內(nèi)的多位重量級考官。另有專業(yè)考官若干名。

升級爲雍親王的胤禛對著兒子運了一個時辰的氣。

臭小子!

弘晳就罷了,人家本來就是今年畢業(yè),你要到明年呢!你跟著摻和什麼?

兒子想出京去見汗瑪法和唐佳皇瑪嬤——他兒子一臉的渴望。

胤禛想搸人。

這個兒子慣壞了!不好好唸書,一天到晚想著玩!

隨誰了?

他爹親自教養(yǎng)的。

胤禛覺著這事兒推到他爹身上太大逆不道。他爹最愛讀書了!

唐佳夫人?

嗯——是個愛玩的——遠在河北的唐果中槍了。

胤禛應(yīng)該慶幸,唐果不知道他這番思想活動。不然唐果肯定搬出正史上敗家乾的反面事例來,對他進行各種打擊。

敗家乾可不像他本人吹噓的那樣是康熙教養(yǎng),他在康熙身邊的日子只有短短幾個月,遠少於他在親爹雍正身邊的時間。而且是若干皇孫都得過的待遇,他不是特例。

雍親王的內(nèi)心想法沒有外泄,因此躲過了一次精神摧殘。

當然他最終也沒對弘暉使用家庭暴力。

一是兒子要考試,再就是,胤稹冷靜分析之後,對自己長子有信心。

雍親王府後院躁動了一番之後,消停了。

五月的最後三日弘皙和弘暉接受了考覈。

在期野上下的矚目中,倆人全優(yōu)通過。

有人開心,有人失望。

胤稹板起臉訓斥了一頓兒子,力求改了兒子毛躁的缺點,最後在兒子“生命苦短,儘量多做些自己愛做的事纔好”的話裡沉默了下來。

唉!經(jīng)歷過生死到底不一祥……這一代彷彿更有想法……跟我們兄弟不大一樣。我們兄弟少年時都在做什麼呢弘皙、弘暉倆小子歡天喜地的出京去度假之後,胤礽、胤稹兄弟倆還在糾結(jié)於這個問題。

鬱卒二人組某一日在奉先殿前相遇了。

“四弟也來拜額娘?”

“回皇上的話,下個月初十是佟佳皇額孃的忌辰,奴才心裡懷念不知不覺轉(zhuǎn)到這兒來了。失禮之處,請皇上降罪。”

“四弟如今也疏遠起來了。”

“禮不可廢。”

胤礽嘆口氣:“朕也是心裡堵著。四弟,你說咱們兄弟幾個,前頭那些年忙忙活活做什麼了?朕怎麼想不起什麼太有趣兒的事兒,回憶起來,日子彷彿差不多。”

胤禛嘴角抽抽:“前兒十四弟回京來,奴才也問過他這個問題。”

“哦?十四弟怎麼說?”

胤禛更憋屈了:“十四弟說,許是心態(tài)不同,他記憶深刻的事兒太多。”

胤礽:==獨鬱悶不如衆(zhòng)鬱悶,胤稹在心裡偷笑一下,繼續(xù)道:“十四弟說,他覺著最有趣兒的是,當年和十三弟跑到乾清宮去找唐佳夫人的老虎玩兒;跟汗阿瑪?shù)綔厝f子上,看汗阿瑪吃素菜;跟十三弟在溫泉莊子裡夜遊;還有跟汗阿瑪出遊,乃至於隨著軍隊進山剿匪等等等,事兒太多,一時記不完。”

胤礽默。

半晌笑道:“今兒上午他們還說兵部裡關(guān)於西邊兒的情報整理起來頗爲吃力,十四弟得六日後才離京呢吧?明兒讓他到兵部去幫幫忙,西邊兒的事兒,他熟!”

胤禛:“——皇帝二哥,您難道不曉得十四弟不耐煩做些文字差事?”兩個無良的人深覺自己的青少年時光不夠豐富多彩,在陰了一把幼弟之後,終於找回點兒平衡。談笑風生完畢,分手,各自喝小酒兒偷著樂去了。

弘皙和弘暉很快來信,而且是一日一封。

溫泉山谷的日子真是豐富多彩呀汗阿瑪:今日兒臣跟著唐佳皇瑪嬤去採靈芝。

汗阿瑪,在這兒靈芝是做菜吃的。兒子已派人奉上兒子採摘的靈芝給您,您覺著口味可好阿瑪:兒子今兒隨汗瑪法去河對岸狩獵,在一處山坳尋著了這種從未見過的蘭花,特移至盆中,奉與阿瑪。另有漿果一袋,呈給額娘;汗阿瑪:——阿瑪:——溫泉山谷真是世外桃源的所在!京城裡的皇帝陛下和雍親王說不眼饞純粹是假話。

可他們老爹根本沒有過召見他們的意思鬱悶皇帝陛下晚上睡不著,信步走到阿哥所弘皙住的地方。

弘晳有這麼個兄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胤礽突然想起,也曾經(jīng)有人對自己說過類似的話:南巡到杭州,自己麻煩纏身之時,唐佳夫人在靈隱寺暗示過。

也正是因爲那幾句話,自已下決心跟汗阿瑪坦誠錯誤,最終得了原諒。父子關(guān)係還更進一步。

唐佳夫人……若是朕親額娘在……胤礽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過這個假設(shè)。

若是他親孃在生,想必他就不用過得那麼辛苦了。

可轉(zhuǎn)念又想,若是他親孃在世,有唐果這麼個人,豈不是掣肘多多所以對唐果感想很複雜。

平心而論,胤礽很清楚,唐果從未攬權(quán),也沒妨害過他。

可在心理上,他對唐果沒多少好感。

他聽自己母親身邊的老人說過,當年他娘那個皇后當?shù)煤苄量唷a醽淼男⒄鸦屎蠛托④不屎筮@樣的強敵在側(cè)不說,便是當時的馬佳氏和李氏,也各有各的囂張難鬥。後宮派系複雜,赫合裡家族又不配合。索尼臨死才上請皇帝親政的摺子,之前沒少對鰲拜低頭,趁機撈取各種資本。

他娘能讓各方挑不出禮,那是用心血換來的。年紀輕輕就故去,也未嘗不是心力交瘁。

至於說他爹的寵愛他孃的死後衰榮他沒見著,可孝昭皇后和孝懿皇后生前死後他都有些印象了。要是讓他說,倒覺著他爹對孝昭皇后似乎更有感情。雖然防備著,可倆人有許多共同語言。鈕鈷祿氏是那個年代少見的才女,精通文史,與他爹能說到一處。自己額娘在這方面,是不能與鈕鈷祿氏比的。

親爹和親孃的互動胤礽沒見著,只看見親爹對別的女人好了,故而,對這些女人,胤礽實在提不起好感來。尤其是他爹對唐果,那簡直是好得出乎天下人意料,幾乎閃瞎了他們這些人的眼晴胤礽在心底,沒少替自己親孃抱屈。此時心有觸動,望著那條幅,不禁陷入沉思。

番外四谷外來客

啓元九年。

“今年的雪來得早……”胤礽自言自語。

沒人搭碴兒。

胤礽無聊巴拉的回炕上批摺子。

這屋裡就他自己,門外倒是有兩個聽叫的小太監(jiān),可誰敢接他的話?

批了一會兒,不知怎地,不是滋味了。

突然想起有一年他來給他爹彙報工作,當時他爹就是坐在這炕上批摺子,另一張炕桌上備了各色零食,唐果坐那兒吃零食看書,偶爾跟他爹說說話。

兩隻老虎臥在炕前的一塊毯子上,唐果時常喂兩塊兒肉乾給老虎吃。

當時他覺得不合規(guī)矩,不成體統(tǒng)。可他爹的事兒他哪裡敢說個“不”字?縱使是臉上的神色,都不敢露出一絲不妥。

如今再想,怎麼就覺著那情景很是溫馨呢?

莫非……

朕老了?!

四十六歲的皇帝陛下憂鬱了。

當了九年皇帝,該感受的全感受到了。當然這孤家寡人的滋味也感受得很透徹。

這些年和各方勢力較量下來,他對孤、寡這兩個字深得其中滋味。這還是他爹給打好底兒,將滿洲大族幾乎挨家收拾過一遍,且他們兄弟空前齊心的情況下!

可是人都有私心,誰不顧著自己那小家?便是他這做皇帝的,不也一樣?

大方向上過得去就已經(jīng)不錯又不錯了。

這兩年田稅改革、旗人回遷、旗地整頓,哪樣都是棘手的事兒。胤礽算是深刻體會到當年他爹的難了。

便是他的後、妃家族,也頻頻給他下絆子,遑論旁人?他的兄弟們倒是支持,可枕頭風吹著,各種後腿扯著,好些事只能迂迴前進,進展的特別不順利。

胤礽心底隱隱發(fā)寒。甚至有個荒謬的念頭:倘若他親孃活著,不知是站在他這邊,還是也像那些女人似地,偏向自己孃家?

又想,他爹當年對佟家打壓得十分厲害,倘若他親祖母在世,又當如何?

唉!

難怪六年前給弘晢選正妻,弘晢不要大族之女,只求那家世一般的烏蘇里氏。

胤礽長吁。

那一年弘晢服完兵役回來,又經(jīng)過幾件差事的歷練,他便請示了河北山中的太上皇,正式下詔,將弘晢立爲太子。

太子妃本已擬好了人選,只差沒有公佈罷了,但弘晢卻跑來找他這個當?shù)拈L談,最終太子妃的頭銜落在現(xiàn)任黑龍江將軍良佐之女烏蘇里氏身上。良佐是西伯利亞戰(zhàn)爭中積軍功升上來的,黑龍江設(shè)總督之後,這個職位便只管軍事,不理行政。官秩仍舊是一品,但比原來權(quán)力小多了。而且良佐家族簡單,遠不能與老牌滿洲大族相比。

爲此皇后瓜爾佳氏非常不理解,很費了弘晢一番口舌。

好在胤礽自己深知太子不好做,弘晢大婚便在宮外建立太子府,分出去住,才省了許多是非。

這些年來,太子妃家裡人一直安份老實,他們本是寒冷地方生活慣了的,只響應(yīng)號召往西伯利亞發(fā)展,不摻和朝廷裡的紛爭。只會給弘晢添彩,從未添堵。

胤礽不得不對大兒子的長遠眼光刮目相看。

只是,其他的兒子似乎沒有這麼明智。底下頗有些小動作。他們的妻族沒少在後頭鼓搗。

胤礽撇嘴。

上一代的爭鬥纔過去幾年?都以爲自己有兩下子?

傻瓜!

屋裡傳出長長的嘆息。

小太監(jiān)身上一抖,皇上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

皇帝陛下發(fā)了雅興,說要到南苑行圍。家裡的事兒全推給太子弘晢。

皇帝的儀仗去了南苑,皇帝本尊帶著兩朝勞模雍親王胤禛,頂風冒雪奔藥王山去了。

溫泉山谷。

啾~~

啾~~啾~~

早起的鳥兒已經(jīng)叫了N遍。

屋裡還沒動靜。

二虎忍無可忍,推門進屋,奔寢室,用大腦袋拱牀上那位。

“哎……呀……人家還沒睡醒,大虎,不要鬧啦!”

呼嚕!

“喔……原來是二虎。”唐果左眼張開一條縫,“你們倆摸起來沒多少區(qū)別,失誤,呵呵……”

翻個身打算接著懶牀,後腰又頂上個毛茸茸的大腦袋。

“唉!”唐果閉著眼睛往身上套衣服,“二虎啊,現(xiàn)在是冬天!我這種習慣七點半起牀的人,和夫君大人那種四點半起牀的人是很不同滴!困啊

!”

呼嚕!

唐果呵欠連天的穿好衣服,往二虎背上一趴,“沒睡醒,你馱我去洗臉刷牙好了。”

二虎顛顛兒的出門,唐果勉強擡起眼皮掃一眼外間屋的座鐘,還不到六點半!

太不人道啦!

磨磨蹭蹭收拾好,喝一杯水,也還沒到七點。

“主子今兒起的更早了。”小悅笑。

“不起來不行,二虎老騷擾我。要不我纔不這麼早爬起來呢。谷裡暖和,可冬天裡日出時間和外頭是一樣的,太早起來,天還黑著呢。”

“可不是?您是這就吃早餐還是等陛下回來?”

“等他回來吧,現(xiàn)在出去遛老虎。你和靈芝先去休息,從四點多就折騰起來,這會兒也得挺累的了。”

唐果站起身,拍拍在她身前繞來繞去的兩隻老虎,“走吧,不就是想去去梨樹林麼!你們倆還真識貨!知道那地方好。別繞了,你們這龐大體型實在模仿不來小貓,地方小繞不開。”

大虎、二虎很高興,前邊開路去了。

從住處出來,一路鳥語花香,走了有四里多地,到了紫竹林。水氣繚繞間,仙氣更重。

大虎、二虎眼巴巴瞅著唐果。

唐果忍不住一笑,領(lǐng)著它倆快步繞過紫竹,走進梨樹林。——這樹林不是誰都能進,可以自由進出的只有唐果夫婦。旁人包括谷中的動物,都得有他們帶領(lǐng)才得入林。否則只能遠觀。

大虎、二虎歡快的在林中撒歡兒。

唐果慢慢踱步。

每株樹下都有個超高的梯子。

擡頭看樹枝。

樹枝上掛著超級大梨。梨樹比普通梨樹高大粗,果實也成正比的碩大。目測最小的也得八、九斤重。

唐果上輩子聽說過的“梨王”,最重的有七斤多,這可比那些梨王大多了。唐果因此得瑟好長時間。

可惜……

哎喲!

終於有成熟的了!

唐果歡呼。

天知道,她這些梯子都在這林子裡豎了九年了,一個梨也沒摘到。

她曾經(jīng)N次很有誠意的和梨樹精魄溝通,問什麼時候能吃著梨,梨樹精魄說成熟時;她又很有耐性的問,多長時間成熟。梨樹精魄莫測高深的打啞謎,說該成熟的時候自然成熟。

後來被她逼得沒招,才期期艾艾的告訴她,它們化爲實體之後第一次結(jié)果,具體多久才能熟,它們也不知道。

唐果於是常常在果香環(huán)繞下,逐個觀察越來越大的梨。

她上輩子這輩子摘果無數(shù)次梨,哪個熟、哪個沒熟一眼就能瞧出來。沒熟的摘下來,那就是浪費,這種事堅決不能做滴。

今天好容易逮到一個,行動力猛增。蹭蹭爬上梯子,費好大勁兒把梨摘了。

這個沉!

跟西瓜差不多大,怎麼也超過十斤了。

唐果大笑三聲:“哈哈哈!可算是能吃了!呃……這個……”

梯子是怎麼回事?

晃晃悠悠。

笨蛋!風吹日曬雨淋了九年,不結(jié)實了!

這麼高……

腳下一垮:“啊!”

救命啊!

梨樹精魄,我全靠你了!

兩聲虎嘯。

一聲馬嘶。

救美女的英雄從各個方向來了。

混亂之後,唐果睜眼一看,夫君大人很無奈的看著她。

“夫人今天起來得更早了。”

“嘻嘻……”

太上皇陛下慶幸自己身手敏捷,最重要的是,平安這匹老馬也還快如閃電。

不容易啊!

心裡揮一把冷汗,再看老婆死死抱在懷裡的梨,太上皇很無語。

“夫人哪……”

太上皇語重心長的跟老婆商量:“夫人,咱下回摘個小點兒的行不行?”

唐果:“……”

一向英明神武的夫君大人居然變得和我一樣不著調(diào)……

太上皇忍著笑,自己下了馬,又把唐果拎下來,拍拍平安:“自己去吃草。”

平安甩甩尾巴,自去。

喜樂早在林子裡吃上了,早晨跟著男主人出去打獵的開心、歡喜和小逃也各自在梨樹林中找個地方休憩。這裡最讓它們舒服,它們明白著呢。

大虎、二虎看危機解除,伸個懶腰,接著玩耍去了。

太上皇兩口子大眼瞪小眼一會兒,決定回家。

吃梨去!

“餓得走不動。親愛的,你揹我吧。”

“怎麼背?梨放哪兒?”

“嗯……”

用“抱”的好了。

公主抱?

想的美!

太上皇陛下采用“豎抱”方式。

唐果囧了。

這夫君大人真有創(chuàng)意!

夫君抱老婆,老婆抱大梨。

“出了紫竹林就下來自己走。”夫君大人道。

被外人看見不好!

“好啊。”唐果笑得陰險無比,“陛下,給你講個笑話唄。”

“什麼?”

“從前有個老婆婆去買鹽,買了二十斤,老婆婆心疼小毛驢,所以把鹽背在自己背上……”唐果停頓一下。

太上皇陛下直覺自己老婆又在冒壞水。

果然,聽老婆繼續(xù)道:“騎著驢回家。”

“這人跡罕至、山高林密的,你說我把你扔在哪個水池子裡好呢?”太上皇的聲音陰惻惻(原文測)的飄過。

唐果仔細思考一會兒:“吃完梨再扔行不行?冒著生命危險摘來的。”

看夫君大人繃著臉不答話,唐果狗腿的親人家臉蛋兒一下:“行吧。”

被夫君大人一巴掌打在臀部:“你揹我走一段,讓我說個笑話,就行。”

“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

夫婦倆打情罵俏的出了紫竹林,立馬恢復正經(jīng)的德性。

即使如此,還是讓訪客們掉了下巴。

十年不見,胤礽、胤禛沒想到再見親爹是這麼個情景。

汗阿瑪!

您老人家那是抱了個啥?

居然要您親自動手搬東西……這兒缺人手?

您老人家這輩子哪做過這個?就算出去打獵,也是別人去撿獵物!沒想到年近七旬,自己做起了這種粗話……兒子不孝啊!

“汗阿瑪……”

那兩位心思萬千、淚流滿面的跪下了。

原諒這兩位。

他倆初次進谷,雖然聽弘晢和弘暉描述過,可親身感受是另一回事,饒是見多識廣,也被震住了。

又聽說他們爹往紫竹林這邊兒來了,他倆坐不住,便讓人帶路往這邊迎過來。一路上的景色,讓冒雪進山的兩人有點兒調(diào)試不過來,智商稍有下降。

年近七旬?沒見你爹比你長得年輕嗎?——這是唐果在心裡吐槽。

經(jīng)過多年的歷練,她多少也能從這些人精的表情裡看出些想法了。

“咳咳……都起吧。”

給那兩位帶路的是小德子,趕忙上前來從太上皇那兒接過大梨。他經(jīng)常跟著進梨樹林,知道這是啥。

真重!難怪太上皇要自己拿著,不然難道要勞動唐佳夫人?小德子笑瞇瞇的抱了梨,退到一邊。

胤礽、胤禛又給唐果見禮。

俗套完畢,太上皇問:“你們怎麼這時候來了?昨兒晚上從藥王山出發(fā)的?”

“回汗阿瑪?shù)脑挘瑑撼际亲騼合挛绲降乃幫跎健]讓他們傳信,子時出發(fā)進的山。”

其實信已經(jīng)傳進來了。不過太上皇早早出去遛馬打獵,唐果也不在屋,所以這二位都不知道。

“也罷了,先回去吃早膳。聽說外頭下大雪呢?”

“是。今年各地都雪大。”

早飯吃過,唐果不好意思獨佔一個大梨(其實是吃不了怕?lián)沃嘁恍种娬哂蟹莸脑瓌t,切了半個梨給他們父子三人當飯後水果,自己抱著一盤子,領(lǐng)小悅、靈芝和孫九幾個到後邊大吃。

甜哪!

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梨!不枉我等了九年!

甜香酥脆,多汁無渣。

腦海裡想著那一林子的果實,唐果美得快飛起來了。

美夠了,纔想起正事兒。

這兩位大人物此時到山谷中來,有什麼事?

自從夫君大人退位,就再沒回過京城。啓元二年六十大壽都沒回。這些年他們夫婦都在谷中隱居,中間沒出去過。除了弘晢和弘暉時常來往之外,夫君大人誰都不見。

當今皇帝來,跟這有關(guān)?

番外五再回京城

暖風輕揚、花果飄香。

溫泉山谷中一派平和安詳。

山中的日落要比外頭更早些,趁著還有陽光,唐果提著籃子跑到菜地裡去摘菜。

先砍了一棵紫甘藍。今年春天,林嶽給她弄到了紫甘藍的種子,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種下的了。

“晚飯還是素點兒好……”唐果又逛到那邊地裡拔出幾個胡蘿蔔來。

“呃……夫人哪,爲夫還是覺得,肉菜也不能少……”這是太上皇陛下越來越低的聲音,底氣不足的在唐果身後響起。

“回來的這麼快?不是釣魚去了嗎?”唐果回頭瞄一眼,“好大的魚!好吧,除了魚再加一道回鍋肉,不能再多肉菜了!中午已經(jīng)吃了很多啦。”

太上皇陛下表示可以接受。

既然要做回鍋肉,唐果又去拔青蒜、摘青椒。

小悅接過菜籃子,跟小德子在一邊等著,唐果夫婦兩個邊幹活邊說話。

“陛下,你要不要出谷去呀?”

“出谷?去哪裡?”

“京城?或者其它地方?八、九年了,你都沒想過出去看看嗎?”唐果問。

“過兩年再說吧。怎麼想起問這個了?因爲胤礽他們?”

“算是吧。不過他們來之前,我偶爾也會好奇。你這樣的人,總是過這種平淡的日子,應(yīng)該會膩吧?”

“平淡的日子……”前皇帝陛下伸手拔菜,“說恬淡比較好。目前還沒覺得膩,樂在其中。等過兩年,外頭的變化應(yīng)該挺大了,咱們再出去瞧瞧。想必那時候,果兒也會靜極思動了。”

“嗯。陛下,你有沒有懷念過以前的日子啊?”

“很少想起。放下就是放下了,如果捨不得,當初就不會禪位。”

唐果點頭:“那就好了。我本來還擔心時間久了,你會過不慣這樣的日子。”

她夫君微笑:“現(xiàn)在不用擔心了。走吧,去那邊洗洗手。”

“嗯。”

太陽漸漸隱沒在羣山和森林之後,溫泉山谷裡升起了炊煙。

胤礽和胤禛兩人昨兒半夜便出發(fā),下午抽空兒休息了一會兒。

待隨從將他們叫醒,倆人一問,老爹去釣魚未歸,忙各自從屋裡出來,回合了,打算去迎一迎。

這裡與紫禁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彷彿空氣都是自由自在的。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一路走來,兩人不禁心有所感,不約而同放慢了腳步。

淡淡的暮色中,遠遠的看見他們老爹牽著唐果的手慢悠悠的往這邊來,兩人都瞬間愣怔了一下。

這情景……

唐果稍有奇怪,那兩人越走越近,夫君大人怎麼沒鬆開手呢?

“這裡不是皇宮,便是他們瞧見,又怎麼樣?不會像以前一樣,給你帶來困擾的。”太上皇陛下笑道。

“我一向最佩服你這個本事了!不用看就知道旁人想什麼。”唐果隱蔽的拋了個質(zhì)量偏低的媚眼過去。沒法子,這麼多年了,她也沒學會拋媚眼的高級技巧。

好在夫君大人愛屋及烏,眼下只對這種類型的媚眼買賬。心裡得瑟之餘,太上皇陛下不厚道的扔下一個炸彈:“他們這次來,是想請我們回京。說是想在京裡給你賀四十聖壽。”

四——十——聖——壽!

四十!

唐果接受不能。

我四十歲了!

……

提醒我這件事的是壞人!

唐果惱羞成怒,太上皇的回鍋肉沒有了。而且唐果把一日三餐全變成素菜,美其名曰:清清腸胃!

連帶著胤礽、胤禛也跟著清理。

他倆倒無所謂。冬季裡京城新鮮菜蔬本就不多,即使是皇家,也是肉食爲主,正好在這兒換口味。尤其是各種山菌,鮮哪!

鬧心的只有太上皇陛下一位。

後悔喲!

早知道吃完飯再說!

在山谷住了五日,胤礽二人要回京去了。

這五天裡,他們老爹沒跟他們說過政事。他們說,老爹也就是聽聽,不發(fā)表意見。

唐果自然不會回京去過什麼聖壽。胤礽二人提前給唐果磕頭拜了壽,告別太上皇夫婦,離開了溫泉山谷。

“他倆到底做什麼來啦?”唐果纔不信跟自己“四十聖壽”有多大關(guān)係。

“胤礽做皇帝做得有點兒累,來放放風。”

“喔……那你不發(fā)表意見,是爲了讓他安心?”唐果心裡想事,無意識的拍著夫君的手背。

太上皇陛下反手把老婆的手握住:“是啊,他這些年做的還好,沒什麼大錯處。我不必說。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來這裡,不過是高處不勝寒,想求個安慰,其實要如何做,他心裡有數(shù)的。皇權(quán)……無人願意分享。”

唐果輕輕嘆息。

太上皇繼續(xù)說:“我已經(jīng)不是皇帝了,我自己心裡很清楚。不發(fā)表意見,就是肯定他的做法了,他明白的。”

捏捏老婆手,話鋒一轉(zhuǎn),“你夫君這麼善解人意,咱中午開始吃肉行不行?”

唐果:“……”

這也能扯到肉上去?!

“你揹我,就可以。”

“不好吧!外頭這麼多人……”

“喂!人家就要四十歲了!過了四十再撒嬌,更不好吧?!”

“我不覺得不好不就行了?”太上皇陛下經(jīng)過多日素菜的淬鍊,腦子清楚多了。看老婆臉色轉(zhuǎn)好,立馬再接再厲:“果兒可一點兒不像四十歲,跟當年我第一次見時一個樣兒。”

“算你會說話!中午吃燒鵝,怎麼樣?”

“好!”

遠離皇城,兩人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妻。在柴米油鹽、嬉樂玩笑中,任時光平靜的流逝。

啓元十一年,冬,京城。

當今皇帝親自出馬,浩浩蕩蕩的把太上皇夫婦迎回京城。

“京城變了很多啊。”唐果隔著車窗向外看。

“嗯,比以前強。”

“對了,明天開始他們就要分批來拜見是不是?正好瞧瞧那位弘曆……”唐果還沒忘了這個事兒呢。

“聽說,那個小子跟弘暚走得近。這次回來,倒要瞧上一瞧。”太上皇垂著眼喝口茶,“果兒坐過來吧,咱們要在京城住很長一段日子,有的是時間逛街看景,如今且不忙,窗戶跟前兒坐久了,小心著涼。”

唐果往他身邊挪:“弘暚?是哪一個?”

“胤礽慎妃郭爾羅斯氏所處,皇五子,很得胤礽喜愛。”

“慎妃?沒印象。”

唐果對這些本就不關(guān)心,這些年更是極少關(guān)注。看夫君大人那意思,應(yīng)該是沒少掌握京裡的動態(tài)。

暗暗感嘆了一下,終究,還是放不下啊!

紫禁城裡的歡迎儀式極其盛大。皇后、皇妃、太妃太嬪、太上皇諸子、諸皇子、皇孫、宗室諸王外加文武百官,能排的上號的都來了。

十二年來,太上皇首次出現(xiàn),轟動一時。

人羣烏泱泱一片,唐果也沒瞅準哪個是弘曆。

分別十來年,太上皇夫婦風采如舊,落在各人眼裡,心下自有一番思量。太妃們多已兩鬢如霜紅顏褪,心中酸澀亦不必提起。

好容易折騰完了,接風宴推到次日,太上皇夫婦遠道歸來,要休息。

住處還是在乾清宮弘德殿。那兒一直維持原樣。

胤礽登基之後,將寢宮搬到了養(yǎng)心殿,他爹原來的寢宮和唐果的住所,俱都按原樣不動,有專人打掃。景仁宮也是如此。

唐果故地重遊,頗有幾分感概。帶著大虎、二虎到弘德殿後的梨花院落閒逛一圈,回憶了一番當年,當晚遂在那院兒歇了。

轉(zhuǎn)過天來開始,便是各種社交活動。

唐果關(guān)心的人不多,黛玉算是第一個。

黛玉也將近四十歲了,美貌不減當年。胤裪如今封了履郡王,照舊是常駐江南。雖是與婆婆同住,但萬琉哈氏個性平和,萬事不過問,黛玉日子算得上順意。

她是帶著長媳來的。弘晠才成婚不到百日,新媳婦兒瓜爾佳氏出身名門,是皇后堂侄女。

唐果注意了一下,瓜爾佳氏容貌中上,似乎是個內(nèi)斂的人物,周到細緻,別的倒暫時看不出。

不知爲何,唐果無來由的有些不開心。

弘暉的正妻納喇氏也是這個類型。弘暉夫婦相敬如賓,育有一子。弘暉來信曾提起過,叫永玬。但弘暉更喜歡他的一個愛妾,漢官之女,姓黃。

唐果比較關(guān)注的孩子裡,大概只有弘晢婚姻較爲美滿,與太子妃琴瑟相和。

唉!

事若求全何所樂,世間哪來那麼些十全十美?

唐果壓下不快,給了瓜爾佳氏不少見面禮。

瓜爾佳氏謝過收了。

唐果明白自己爲何不快了。瓜爾佳氏和納喇氏都是一個模子批量生產(chǎn)出的滿洲貴女,高貴、大方、得體,有心計、有手腕。但,少了一份真實,也缺點兒鮮活氣兒。

悄悄嘆口氣,與黛玉說些別後之事。

太上皇的孫子們來拜的時候,唐果仔細觀察了弘暚和弘曆。倆人年紀相當,弘曆十三,弘暚十二。長得都不錯,弘暚與胤礽面貌極其相似,活脫脫是縮小版的胤礽。估計這也是胤礽喜愛他的原因之一。

唐果與他倆略說了幾句話,兩人應(yīng)答得體,都是聰明人。

這些皇孫唐果多是不認得的,懶得多問,賞了見面禮便打發(fā)走。弘晢、弘暉和她親近,年年見的,弘晠也常到溫泉山谷請安,要說話不忙於這一時。

倒是弘旺,多年不見也(原文業(yè))已成人,因良貴人衛(wèi)氏夏天時歿了,弘旺尚未娶親,明年選秀才能指婚。唐果難免多問了些話。被有心人瞧在眼裡,又多了些思量。

唐果只做不見。溫泉山谷的日子過久了,她真的不想再面對京城裡的爾虞我詐。但夫君大人既要回來,必有回來的道理。

且看著吧!

番外六:疑見“狗血”

“小德子,你今年也快六十了吧?真面嫩。怎麼著,這些年日子過得順暢?“

小德子心裡冷笑,面上不顯:“跟在太上皇身邊兒,主子福庇,生活無憂而已。倒是王老兄,如今是皇上身邊紅人,瞧著可真有氣勢。“

那“王老兄”名叫王永年,乃是現(xiàn)任乾清宮副總管太監(jiān),亦是聰明乖覺的人物。他與小德子同年,算起來還略小幾日。小德子當紅那陣兒,他還在毓慶宮混呢。

王永年這會兒也覺察出自己得瑟過了頭,託大了,忙笑道:“常諳達這是臊咱家呢。當奴才的哪來什麼氣勢?主子給點兒體面罷了。”

旁邊幾個太監(jiān)插科打諢的,把話題岔過去了,小德子也不糾纏,與這一班舊日相識說些別後的事兒。

這些太監(jiān)們無旨不得出京,跟著主子們出去,鞍前馬後的伺候,多數(shù)時候也顧不上欣賞各處美景,走馬觀花都來不及。哪如小德子那般,隨著太上皇夫婦將江南逛了個遍,風土人情、美景美食一一領(lǐng)略?衆(zhòng)人一時俱都聽住了。

半日,有個太監(jiān)神往道:“曾聽人說,這人要是心情舒暢,便不容易老。前兒奴才迎頭見著太上皇和宸夫人出去遛老虎,仗著膽子看了兩位主子一眼,可真年輕!常諳達也不顯老,瞧著四十上下,聽說身子骨兒也康泰,想必是常看個青山綠水的,心境好的緣故。”

小德子心裡一動,眼光掃過,將個人的神色收入眼底——俱都上了心,暗暗一嘆,說話愈加小心:“兩位主子素來大量,等閒事情不放在心上。況且行事仁慈,積善積德,這也是上天的福報。主子的事兒,奴才們莫要議論爲好,今兒這話,至此爲止吧。”

那些人連連附和。

一場聚會下來,各人這心眼兒動的,忒累!

便是唐果,這些日子也被N多人當面奉承青春美貌,拐著彎打探保養(yǎng)秘籍。唐果只說不操心,萬事不在意。

衆(zhòng)人面上恭維,心裡卻是不信的。再怎麼不在意,太上皇那樣心眼兒多得令人髮指的人物,也不可能真的萬事不掛心!

七十歲的老頭子面貌體力跟三十歲壯小夥子似地,說沒秘訣誰信哪,切!

“看來嘴都挺嚴,一時也打探不出什麼來了。”美人斜倚在榻上,擺弄著自己的護甲。

“奴才們無能。”

“罷了。早料到的事兒。只是……這世上真有長生不老的秘法兒?可也是,既然有神仙,可不就有這個……”

心腹們不敢接話,只她一人在那兒沉思自語。過了好一會兒,又問;“皇上今兒召哪個侍寢了?”

“回主子,是張常在。”

美人微微皺眉:“張常在……又是個位份低的……我記著,這一年裡,彷彿除了去皇后那兒,皇上但凡召人侍寢,都是些常在、答應(yīng),可對?”

“主子這麼一說,奴才也覺著怪了。可不就是這樣?除開主子,再就是慎妃娘娘那回生病,皇上去看了幾次,還真沒找過哪位娘娘。不過是平日給些賞賜。”

“嗯……你們下去吧。”

宮女嬤嬤們退出去,掩好門戶。那美人倒在榻上發(fā)起了呆。

當今皇上眼瞅著五十了,太子膝下有兩個嫡子,地位穩(wěn)固。眼下太上皇又回來了,更是太子一大助力……

神仙說五阿哥弘暚纔是真命天子……

怎麼可能?

莫非太子命不長?!

寂靜空寥的夜色,掩蓋著人們各色各樣的心思。

連日宴會,唐果真有點兒吃不清,身體受得住,就是心累。多少年沒這麼鬧騰了,雖說宮裡一應(yīng)供給皆是最好,皇家上下也恭敬著,可總歸不是自己家。這應(yīng)酬來應(yīng)酬去的,真不自在!她現(xiàn)在就開始懷念山谷裡的生活了。

進了冬月,才安生下來。

“開春兒咱們就搬出皇宮去。”

這日大風大雪,人都拘在屋子裡不得出去,唐果夫婦各自看書,太上皇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唐果扭頭問他:“這樣好嗎?你怎麼想起個了?搬去哪裡?”

“宮裡頭出出進進十分不便,哪如外頭自由?我回來可不是爲了關(guān)在宮裡閒住的。搬出去有什麼不好?內(nèi)城有座宅子,城西那兒還有座澄圓,俱可居住。另還有溫泉山莊,也收拾得好好兒的,果兒想住哪兒?”

“哪兒方便住哪兒唄。”

“嗯。外城那裡,賈家原來的大觀園現(xiàn)下也空著呢,亦可住的。”

“有時間去瞧瞧。”

有這個消息墊底兒,唐果開心不少。

冬有初十,太子弘皙的嫡長子永瑋年滿六週歲,又熱鬧了一下子。

永瑋小包子聰明好學,性子三分像爹,三分像他弘暉叔叔,另外四分倒像了曾祖父太上皇陛下。天花兒也出過了,在皇家子弟學堂成績優(yōu)異。

他這個生日一過,太子弘皙的地位又穩(wěn)了一分。

忙活過這事,宮裡又忙活冬至節(jié)。今年太上皇夫婦歸來,更要認真對待。

皇帝去祭過天,次日又能在太和殿賀節(jié)。

前朝一羣人在太和門搭棚,太上皇和皇帝坐在殿中,羣臣在涼棚裡,禮節(jié)繁瑣的吃他們的“涼棚宴”。

後宮裡也好一頓折騰。

唐果什麼都不管,只把永瑋兄弟三個留在身邊,逗小孩子消磨時間。

永瑋的同胞弟弟永瑞和弘暉的嫡子永玬都是三歲多不到四歲。永瑞大一些,性子活潑,頗有弘暉之風,唐果最喜歡他。

弘暉之子永玬卻是隨了他新祖父雍郡王胤禛,話嘮、較真又完美主義,甚讓人頭大。豆丁兒小人兒一板一眼的跟唐果講雪如何從天上下來、他阿瑪因何最喜歡黑毛白蹄的驢、他祖父如何嘮叨得他親爹跳窗逃亡等等等等,差點兒讓唐果笑破肚皮。

等到開宴,唐果領(lǐng)幾個孩子過去,各家福晉、誥命們都已到位。行禮問發(fā)賀節(jié),唐果說說場面話,開席。

席間有歌有舞,熱鬧非常。皇后、太子妃諸人十分殷勤,唐果想開溜都不好意思。只得努力扮演好皇太后這個角色。

百無聊賴,吃喝之餘,藉著座位的優(yōu)勢,唐果開始觀察底下這些貴婦。

這一觀察,還真讓她觀察出一些門道兒來。

弘暉的嫡妻納喇氏,跟皇次子弘昉的嫡福晉孫氏好像比旁人更投契些。細微的表情上,能顯出不同來。

納喇氏這個人,唐果接觸了幾次,處事圓滑,毫無破綻。還真沒發(fā)現(xiàn)她跟誰比較親近。

弘昉……

唐果費好大勁兒才把這個人和他的臉對上。弘昉和皇五子弘暚同母,亦是胤礽與慎妃郭爾羅斯氏所生。但這個人沉默寡言,幾乎沒有存在感。而且胤礽給他指了漢女爲妻,別看頒佈了滿漢通婚的聖旨,但現(xiàn)實永遠不是聖旨能左右的。因此弘昉實質(zhì)上已經(jīng)沒了問鼎皇位的可能。便是弘皙出事,他變成長子,皇位也輪不到他。

弘暚與弘曆是好哥們兒,弘暉的妻子與弘昉的老婆走得近,這是什麼意思?

也許人家有親?

唐果努力不往陰謀論上想,心裡終究留了些痕跡。

日後再見納喇氏,免不得多留心。這一留心,又發(fā)現(xiàn)了點兒蛛絲馬跡。

納喇氏與太子妃烏蘇里氏面和心不合!

大面上自然沒問題,可有心人認真觀察琢磨,裡頭的問題就大了。

有一回在唐果這兒閒話,烏蘇里氏用帕子給永玬擦嘴角的果法,唐果便瞄到納喇氏端茶碗的手極快的緊握了一下,眼中的厭惡幾不可覺的涌現(xiàn)又消散。倘若不是唐果事先留意絕對不會察覺。

唐果心裡“咯噔”一下子。

這可真是糟糕的事兒!

弘皙和弘暉這輩子的友誼莫要毀在後院女人的手裡纔好!

究竟爲什麼呀?

唐果填了心事,又不能與旁人說。倒是太上皇陛下問了幾回,唐果因爲還不完全確定只說以後告訴他,自己在心晨翻騰。

進了臘月,天兒更冷了。唐果十來年在溫泉山谷,一時真有不習慣。

臘月十九,唐果的散生日。按皇帝皇后的意思,好容易回來一次,當然要大慶,唐果婉拒了。

只受了小輩兒們的禮,吃頓飯算了。簡化之後,也折騰了兩三天。

天氣寒冷,唐果時常在弘德殿院子裡打羽毛球、丟沙包鍛鍊身體。永瑋是養(yǎng)在胤礽身邊的,常年住養(yǎng)心殿,如今放了寒假,便每日過來陪唐果,頗似當年弘皙那時候。

“啊!小心!”

“嘿嘿……沙包來啦!”

“哇!”

……

“皇瑪嬤真有興致!您和二直年前一模一樣,身手還是那麼靈活。”

唐果正領(lǐng)著永瑋和小太監(jiān)們丟沙包,聽見這句,一沙包飛過去,“你們這時候來,不用做事?不後天才封印嗎?”

弘暉往左邊一撲,接住了,“太子與孫子是偷溜,皇瑪嬤保密。”

“呵呵……”

弘暉拿著沙包興致勃勃的跑去和永瑋幾人玩耍,唐果趁空兒歇氣兒。小孩子都是精力過剩的魔王!

“弘暉倒真是一點兒沒變,知道給自己找樂子。弘皙,你卻是越來越沉默了哦。”唐果拍拍弘皙腦門,一如二十年前。

弘皙眼中帶笑:“皇瑪嬤……”

轉(zhuǎn)眼看弘暉和自己兒子,弘皙眼神更加柔軟,“弘暉是我最有趣兒,最貼心的弟弟……”

“你要記住哦,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能忘了這一點!”

唐果的話不是太通順,好在弘皙聽得懂。

“皇瑪嬤放心吧。納喇氏影響不了我們兄弟。”

“你們知道啊?”

“孫兒和弘暉同一年指婚,納喇氏原是太子妃的第一人選。”

“什麼?!”唐果壓著聲音說話好辛苦。

弘皙低聲道:“孫兒服兵役第二年,弘暉也進了軍營。有一回出去拉練,孫兒和弘暉走錯了路,曾經(jīng)……見過烏蘇里氏一面……”

唐果見弘皙一副沉浸在美好回憶中的德性,心裡直打鼓。

小子!你可千萬別弄出什麼兄弟倆喜歡上一個女孩子,然後弟弟爲了成全哥哥轉(zhuǎn)娶哥哥內(nèi)定未婚妻的戲碼。

我老人家對這狗血劇深惡痛絕!

惡……

“皇瑪嬤,你想哪兒去了?”

番外七:正旦迷夢(上)

“沒想哪兒去。我就是猜猜,你和弘暉不會都喜歡太子妃吧?”

弘皙噎到了:“……”

“皇瑪嬤,你一點兒都沒變。”

“謝謝,我當你在誇我年輕。我懶得在親近的人面前也端著、藏著、繞彎子,太累。所以啦,小子,說實話,最好不要騙我!”

見太子殿下笑得跟傻小子似地,唐果自己也笑了:“到底怎麼回事啊?”

還好,並非唐果想的那樣狗血。

弘皙見了烏蘇里氏,也對人家姑娘印象不錯,可遠沒達到非卿不娶的地步。

他們這樣的人,從小便接受反美人計訓練,哪兒那麼感性去一見鍾情?弘皙還覺得小姑娘挺可愛,弘暉壓根兒沒注意姑娘,他跑得口乾舌燥,歇過氣兒來,光顧著喝水了。

指婚那年,弘皙事先打聽到了太子妃人選。

按照慣例,是要從世家大族裡選的。可世家大庭在康熙朝十之七、八出過問題,能稱得上清白的,沒多少人家。

第一候選人納喇氏,姓氏全稱是輝發(fā)納喇氏。開國大功臣薩比汗的後人。他們家祖宗死得早,沒摻和進亂七八糟的事兒,家庭也比較低調(diào),兒孫相對爭氣,算是當前大族裡的佼佼者。

但弘皙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想再重複以前的聯(lián)姻模式。

岳家固然可以給皇子帶來很大支持,但弊與利同樣明顯。有多大支持,在遇到利益衝突的時候,就有多大阻力。他爹的母族赫舍里氏家庭就是現(xiàn)在的例子。索額圖幾乎將他爹拖死,雖說他爹逃脫了,可到底背上了寡情的名聲,爲了把壞影響淡化掉,他爹可沒少費勁。這才幾年的事?

他自己的母族瓜爾佳氏家庭,也在當年賈家的黑名單上,一併被削得灰頭土臉,去爵罰銀。

他爹登基之後,出沒有按照慣例推因封他外祖父做承恩公。他額娘爲此病了一場,好長時間沒緩過來。

有這些前車之鑑,幾經(jīng)權(quán)衡,弘皙選了同一年的秀女烏蘇里氏,並得到了胤礽的支持。

胤礽對此深有感觸。況且他老爹康熙帝早已採取措施將這種姻親牽絆儘量減小。只不過,利益交錯,改變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眼下還得按老例兒來。

胤礽認爲兒子有這樣的覺悟很好。可是,在世家大族猶如驚弓之鳥的時候,更要給顆寬心丸吃。納喇氏不能做太子妃,指給誰好呢?

必須得是權(quán)力中心的人家才行,以表明新皇對滿洲大族的態(tài)度。按照這個標準,適合的只有弘暉。

納喇氏是經(jīng)過重重考察的,胤礽覺得配得過自己那侄子,跟胤禛一商量,又找來弘暉問知沒異議,大筆一揮,這婚事就成了。

“弘暉很明白孫兒的處境,怎會不同意?”弘皙嘆道。

唐果反覆琢磨,弄不明白納喇氏的想法。

按量說,弘暉是這一代皇家子弟中的頂尖人物,才能出衆(zhòng)。而且衆(zhòng)所周知,弘暉與太子弘皙好得恨不能穿一條褲子,與當今皇上亦感情極好——開心時汗阿瑪,不高興便是皇伯父,胤礽反而要哄著他。還別說君心難測的話,胤礽就吃這一套,他就跟弘暉投緣,別人只能乾瞪眼。

有才華、有聖寵、有前途、有美貌,弘暉這樣的四有新人,納喇氏還有什麼不滿?

當時她只是太子妃第一候選人而已,又不是板上定釘?shù)奶渝惺颤N理由跟烏蘇里氏過不去?她不會以爲烏蘇里氏搶了自己的太子妃寶座吧?!

那可真是讓人無話可說了!

歷經(jīng)重重考察的人物,應(yīng)該不會是這素質(zhì)吧?

唐果開不明白,又不好問弘皙。做大伯哥的,說弟妹的是非,那也太沒品了。

既然他們兄弟對納喇氏的小心思早有察覺,以他倆的段數(shù),估計納喇氏也翻不出大浪,唐果也就放過不理。

扯著弘皙,叫上弘暉和永瑋,進屋裡去喝湯:“反正都溜出來了,也不必忙著回去,喝點兒熱湯,暖暖肚子再走。”

喝湯喝得幾人飢腸轆轆,唐果大發(fā)雅興,叫人拿了工具來,烤肉!

等吃飽喝足玩夠,已是未時末。弘皙和弘暉忙忙的回去幹活兒,弘皙順手把永瑋也拎走,待會兒直接出宮回家。

離年越來越近,太上皇父子各有個的業(yè)務(wù)要忙,唐果一天也見不著夫君大人幾面。早上她還沒醒,人家都走了,晚上很晚纔回,說幾句話,便到了就寢時間。

“唉!山寺日高僧未起,算來富貴不如閒啊!”唐果拍拍大虎的腦袋,“他們都忙,咱們自己去玩兒吧。”

“皇瑪嬤,大虎、二虎也有二十多歲了吧?還是這麼精神!”弘暉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孫兒記得,好象大虎、二虎比孫兒還大兩歲似地。”

“嗯。他們一直很有活力,小逃也還活蹦亂跳的。

開心和歡喜就差很多,雖然沒生病,可體力日漸衰弱。

時間越來越長了。在梨樹林裡還,估計是快到壽命極限了。“

唐果有點兒傷感,連忙轉(zhuǎn)換心情,問弘暉:“最近幾日不是都忙著祭天祭祖的,你又偷溜?”

弘暉笑得眼睛彎彎,“孫兒忙裡偷閒,馬上就走。讓黃氏給您做了些無錫的小菜,裝在食盒裡交給小悅姑姑了。皇瑪嬤嚐嚐,比當年咱們下江南時吃的味兒正。黃氏外祖家祖?zhèn)鞯氖炙嚕绕涫悄侨夤穷^。若是皇瑪嬤愛吃,我讓她再做。”

唐果略微失神,彷彿看見十幾年前那個精靈可愛、跟在自己身後滿大街尋摸美食的小男孩兒。

時常陷入回憶,我真的老了?!

唐果打個冷戰(zhàn),別想這個!

“弘暉呀,你最喜歡黃氏?她叫什麼名字呀?”

弘暉委屈“皇瑪嬤,您是不是應(yīng)該先表揚一下孫兒的一番孝心?特意偷跑來的。”

唐果一巴掌拍他腦門上:“以後別吃我做的菜!”

“嘿嘿……”弘暉一臉狗腿相,“皇瑪嬤,孫兒跟您這麼說吧,家裡那羣女人,孫兒看黃氏最順眼,也最憐惜她,可說有多喜歡,也談不到。黃氏閨名小蕓,是前年孫兒去江南辦差,路上救下的。當時黃氏和她母親回外祖家,路上遇了匪。黃氏的父親黃延是無錫縣縣丞,他不肯阿附上司枉法縱放一名死刑犯,遭了報復。對方扮成山匪,想將他妻女擄了賣去骯髒地。孫兒救下黃家母女之時,那黃氏被扯壞了衣服。實際上什麼事兒沒有,可之前上門提親的人家還是沒了消息。

孫兒看不過眼,才納了做妾。黃氏爲人很正直,一直沒弄那些歪門邪道兒,孫兒便維護她多些罷了。“

唐果擡頭看看弘暉,昔時自己牽在手裡的小傢伙兒,如今得仰頭看了。

“弘暉已經(jīng)是救美的英雄了,時間過得真快。“

弘暉躬身:“可是孫兒還是要皇瑪嬤操心的弘暉。”

見唐果用揶扮揄的眼神看他,弘暉撓頭:“納喇氏一開始就對孫兒留了一半心眼兒,孫兒當然也不會傻得跟她掏心掏肺。後來她可能是受了誰的盅惑,對太子妃嫂子很是仇視。太子妃嫂子也看得出來,大家不過是看到孫兒面上不與她計較而已,誰是傻子呢?孫兒還沒查明白,短時間內(nèi)不會與她攤牌。讓皇瑪嬤跟著擔憂,是孫兒的不是了。皇瑪嬤回來這麼幾天就能發(fā)現(xiàn)這個,可見皇瑪嬤對孫兒和弘皙哥哥極多上心了。孫兒又是開心,又是慚愧。”

“哪兒那麼多想法?你們心裡有數(shù)就行了。”

兩人說話間,小太監(jiān)來找弘暉,弘暉趕緊走了,“皇瑪嬤,過了年孫兒大概就自己建府了,您一定賞光去瞧瞧啊!”

“呵呵……好啊。”

看他走遠,唐果方纔帶了兩隻老虎回屋。

弘暉這是要自立門戶了。

唐果聽他說過,他不想繼承胤禛的爵位,要自己拼一拼。跟他親爹溝通過,因此雍親王府一直沒立世子。

弘暉這些年辦差很有成績,很是做了幾件大事。年紀輕輕,已是雙封號,從貝子升到了多羅敏成貝勒。

據(jù)說雍親王驕傲又鬧心。驕傲的是兒子出息大了,鬧心的是最出色的兒子不繼承自己衣鉢——這也是愛新覺羅家從兄弟在背後暗罵老四不已的原因。

老四這就是得了便宜賣乖!別人求還求不來呢!你們家將來能有兩個王爵,你還鬧心,我呸!

明年弘暉建府,那是徹底獨立,而且正式退出世子之爭。剩下那幾位,大概該重新洗牌大打出手了……

唐果奸笑。

爲啥我有想著看熱鬧的慾望呢?果然是事不關(guān)已,高高掛起。

檢討,檢討。

吃著孫子小妾做的美味小菜,唐果淡定了。不用操心這操心那,真好!

除夕。

皇家大宴。

唐果這皇太后照舊沒有溜號的機會,從頭坐到尾。偏偏爲了歡慶他們兩口子迴歸,今年節(jié)目多得令人髮指。

鬧騰到初一晚上,唐果才得著睡覺的機會。困得睜不開眼,也不管夫君大人回沒回,倒頭就睡。

唐果正睡得昏天黑地,恍惚間看見外珠冠華服的美人站在炕前:“夫人,數(shù)載紅塵夢,夢盡終須醒。人世情緣,男歡女愛,到頭來不過鏡花水月。陷身其中,有何意味?時值正旦,年月日時皆佳,端的是如此良辰!且請夫人隨我去了吧。”

“你是什麼人?要我和你去哪裡?”唐果開口問時,卻發(fā)不出聲音。

那美人一揮衣袖,唐果只覺得身不由已,飄飄然隨她而去。房中竟無一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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