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你這是要過河拆橋？”雷鳴霄抱肘胸前，慢條斯理地將莫笑看著，“當初的對白是誰胡謅的？”

他勾脣，似笑非笑，聲情並茂地揹著臺詞：“莫阿姨，我和笑笑是在飛溫哥華的航班上認識的。我們碰巧是鄰座。十四小時的航程，途遇強氣流，飛機差點出事，我們……”他逼近一步，微抑下巴，逼視著她。

莫笑小臉兒唰地緋紅，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雷鳴霄又逼近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們患難見真情。不……”他擡手，捋了捋她的長劉海，眉目含情：“我對笑笑，本就是一見鍾情。你別怪的。雖然我們是閃婚，但是……”他俯下頭，額頭近乎帖上了她的額：“我們是認真的。”

“你——”莫笑一個激靈，趕緊推開他。她心虛臉紅：“你夠了。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雷鳴霄耍無賴地聳聳肩：“你先問問莫阿姨，她放不放我這個女婿走。”

“少拿我媽來壓我！”莫笑氣急。她警惕地瞟一眼廚房移門，湊近他，壓低聲線：“我媽要知道你對我——”她唰地憋得越發(fā)臉紅，咬咬脣道：“我不知道她會做什麼。”

雷鳴霄笑著湊近她：“你威脅我？”

莫笑咬脣，氣得有些哆嗦。

雷鳴霄笑著捏捏她的臉蛋，深情道：“不如你就告訴莫阿姨，我們在巴厘島做了什麼。反正，我又沒說我不負責。”

“雷鳴！”莫笑氣得貝齒都微顫。一咬牙，她揪住他就往移門外拽。這個狗皮膏藥一般的男人，她實在再無法忍受了。

“媽——”她微揚著下巴，聲音緊張得有些抖。她要坦白。

“莫笑！”雷鳴霄一把反扣住她，皺著眉，搶白道，“你鬧夠沒有？是，是我不好，我答應(yīng)你的，沒做到。我們沒領(lǐng)證，沒在上海辦婚禮。”

他看一眼客廳裡一臉驚色的“岳母”：“你說的對，我有很多缺點，霸道、粗心，或者還有其他。可是，這不能成爲你和蔡峰複合的理由！”

“你——你惡人先告狀！”莫笑沒料到他會先下手爲強。

而雷鳴霄眼睛似冒了綠光：“巴厘島教堂，有神父見證，那不是鬧著玩，我們結(jié)婚了，不管有沒有那張證，你都是我老婆。你聽清楚了！離蔡峰遠一點！”

莫笑懵了。她覺得嗓子堵，再想反駁，卻陡地聽見莫阿姨在吼。

“什麼蔡峰？什麼複合？”莫阿姨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氣得肩膀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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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麗起身勸架：“莫阿姨，這事我作證，不怪笑笑。是蔡峰死皮賴臉，硬賴在樓下，颳風下雨，又是哭又是求。是蔡峰一廂情願，對吧，笑笑？”她衝閨蜜狂擠眼色。

莫阿姨臉色都發(fā)青了：“莫笑，說清楚！當著我的面，跟雷鳴解釋清楚！”

莫笑僵在當下。眼前景象，叫她有些恍惚。她覺得頭疼，思緒不聽使喚地回到許多年前。

她覺得整個人都在隱隱發(fā)抖，就像很多年前，她躲在爸爸身後，聽著媽媽狂吼一樣。那時，她就想跑上前攀住媽媽，止住她。可她不敢，也動不了，只因爸爸的手始終牢牢地箍住她。那是她幼小心靈的唯一倚靠。

“你是要氣死我！吵著嚷著要跟蔡峰結(jié)婚的，是你！婚禮前，臨時換新郎的，也是你！什麼一見鍾情、移情別戀、閃婚閃嫁——”莫阿姨歇斯底里，“我都忍了！你——你——”

“媽——”莫笑急忙解釋，“不是那樣的，不是，我和雷鳴不是——”

“不要再說了！你跟死鬼韓建國一個德性！朝秦暮楚！沒點定性！”

莫阿姨這一吼，似是震動了樓板。

莫笑紅了眼，僵在了當下。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zhuǎn)，她弱弱地問：“媽，你……你……說什麼？”

“上樑不正下樑歪！”莫阿姨氣糊塗了。她轉(zhuǎn)對雷鳴霄：“雷鳴，是我們家對不住你，你——”

“媽！”莫笑打斷老媽，淚淌了滿面，“你……你爲什麼要這樣說我……和爸。”

“笑笑！”雷鳴霄拉過她，勸架圓場，“我們出去談。”

“是啊，是啊。”王曉麗拉莫阿姨，“阿姨，消消氣，不過一個誤會而已。”

“誤會？”莫阿姨甩開王曉麗，指著女兒，“你剛剛說什麼？誰是你爸？你沒爸！你姓莫！不姓韓！”莫阿姨紅著眼睛，厲聲道：“這麼多年，韓建國管過你嗎？你個白眼狼——”

“夠了！”莫笑哭出了聲，多年壓抑的情緒，霎時噴薄而出。她緊了緊空拳，幾乎是記事起第一次頂嘴：“爸怎麼了？爸很疼我。”

她顫聲：“這麼多年，你都攔著不讓我們見面。你有沒有問過我，我想不想見爸爸？爸要送我去美國留學，你攔著，問都沒問我想不想。”

她環(huán)顧這套房子：“爸送這套房子給我做畢業(yè)禮物，你罵我是白眼狼，鬧了整整一年。”她拂了一把淚：“他是我爸，他想照顧我，對我好，有什麼不對？我不是你的私有財產(chǎn)，不是你跟爸爸慪氣的砝碼！還有——”

她扭頭看雷鳴霄：“我都二十六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她指著雷鳴霄：“他——”

雷鳴霄不曾料想，一向溫順的莫笑竟然爆發(fā)了。他趕緊攬住她：“笑笑，少說一句！”

莫笑一把拂開他：“他是我租來的，我們根本什麼都不是！”

“你……你說什麼？”莫阿姨氣得捂住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