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雨一直下（上）

我被小郝招呼醒時，第一件事就是用被子蓋好

子，因爲我們男宿舍睡覺很少關門，另一個反應是外面在下雨。

小郝並沒有在意我忙亂的動作，靠著門說：“老才，起來吧，天亮了。”我揉揉惺忪的眼，“下雨呢？”外面確實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腳聲。

“沒事，雨不大，不影響的。”

我坐起來，穿上背心，但沒有進一步穿其他的衣服。

“要不改

吧，以後有機會的。”

“去吧，雨真的不大，下著小雨更有意思。”小郝央求道。

昨天晚上，我們這一羣人因爲張英和孫建軍他們打架的事，聊了很長時間。那時，小郝就張羅第二天早晨早起去爬山，衆(zhòng)人一衝動，就紛紛答應一起去爬西山。只是，我們誰也沒有料到早晨會下雨。

“去吧，反正已經(jīng)醒了，再躺下去又有什麼意思？”小郝仍不放棄。

我搖著頭，嘴上卻答應了她。小郝高興地跳起來。我讓她上樓發(fā)動女同胞，我在樓下發(fā)動男生。原本我想跟張國榮一樣，把所有的人都喊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好意思，畢竟外面下著雨呢。

“神經(jīng)病，下雨也去爬山。”張英說了句，翻過

又睡去。問孫喜玉，他懶洋洋地說：“對不起，我沒有浪漫細胞。”一句話，差點把人噎死。看看阿江，躺在那裡，根本就沒有動一下，睡得正香甜。我又不願招呼王永強，一圈下來，便不免有些失望，又躺回

上。

小郝站回門前時，雙手一攤，搖搖頭。

“還去不去？”我笑著問。

“去.”小郝態(tài)度很堅決地說。

起

時，我突然看見阿江在翻

，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昨天就屬他響應最積極，今天盡然在那裡裝死，沒門。我走過去，學他的樣子，一把揪住他的頭髮，“起來。”

“幹什麼？”

“怎麼？明知故問啊？”我手上用力，“起來不？”

阿江大叫起來。

“阿江，你快起去吧，我們好睡會兒覺。”張英一邊把頭蒙上一邊說。

威

利

下，阿江怏怏不樂地爬了起來。

三個人拿著傘，走在空曠寂寥的大街上。天色已亮，但整條街沒有一個人影，村莊還陷入沉睡之中。天

沉沉的，幾乎要壓到頭頂上，雨卻意外地停了，空氣格外的潮溼沉重。這時的曹各莊，古樸而又淳厚，陳舊而又濃重，透著一種貼心的親近。

街道上並沒有多少積水，說笑中，我們走的很快。走到村西，快到西山腳下時，雨驟然砸下來，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猛。簡直是在眨眼之間，天地就混成了一個整體，雨水，雨聲，這是僅剩下的東西了。

後的村莊，遙遠而又模糊，沙土小路激起無數(shù)混濁的水花，很快匯成一股股小小的水流，然後在路邊彙集起來，成爲小溪。小溪以

眼可見的速度壯大起來，慢慢溢上路面。我們?nèi)齻€人停下腳步，把傘壓得極低，但褲子下半截和鞋很快都溼了。唯一慶幸的是沒有風，雨直直地砸下來，不然，手裡的傘會成爲一個累贅的。三個人互相看著，都笑起來，怎麼辦？想避避雨都是不可能的，這裡根本就沒有房屋。回去？似乎也只有回去的，但小郝堅決不同意，回去也是一個溼，今天犯一回神經(jīng)又如何？

我們?nèi)齻€人竟然都不知道哪條是去西山的小路，只好隨意選了一條寬點的田間小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西山走去。那時我們距離西山似乎並不遠了，觸手可及的樣子，但感覺用了好長的時間，而這麼長的時間，也足夠老天痛痛快快發(fā)泄一次了，而且是那種沒有任何顧忌的發(fā)泄。小路是沙土地，水雖漫過路面，但淌在其中，並不粘鞋。我們走到西山腳下時，雨又在驟然之間停下來，須仰視，才能感覺空中那涼絲絲的雨。

我們?nèi)硕己芨吲d，把傘收起來，互相看了看，都笑了。下半

的衣服固定是不用提了，連上半

也多少溼了一些。

剛下完雨，登山的小路很滑，加上早已溼透的鞋也不爭氣，常常向上邁一步，會下滑半步。剛剛爬了一小段，就累得我們喘起粗氣，幾次險些滑倒。有的地方，我還需拉一把小郝。到後來，我們乾脆放棄現(xiàn)成的小路，專挑路邊的石頭多的地方走，蹬著石頭，彼此互相攙扶，倒也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