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墨若有一絲猶豫地接了他的電話:“上官錦,你有什麼事嗎?”她對上官錦說話的口氣像對一個陌生人一樣。
“錦墨,又青出事了,錦墨,能救他的人只有你了,他現在什麼都沒了,他已經和他母親斷絕關係了。我求你,回到他身邊吧!他現在真的很痛苦,我輸了,我真的輸了,我輸給了他。”
“到底發(fā)生什麼了?”
“不管發(fā)生了什麼事,你答應我,回到他身邊好不好?”
“你先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
“你先答應我。”
“你先告訴我。”
“你先答應我。”他們兩個人就這樣在電話裡面僵持了快半個小時,最後還是上官錦退縮了。
“他現在真的很可憐,手臂斷了,行動不方便,整天泡在酒吧裡借酒消愁。現在他家族產品的技術又被奸細偷取,等到公司產品上市,傑克公司又用同樣的產品狀告他抄襲技術,因爲產品技術的開發(fā)是他負責管理。現在不知道那個奸細是從哪裡來的,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害又青家族還是傑克派他來的。”
錦墨聽到他說又青情況的時候,心裡平靜的海洋再次有了波瀾,就像海嘯來臨前的暴風雨一般。
“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了,只有你我了。可是我覺得他最需要的人還是你。”
“我求你去看他好不好?回到他身邊好不好?”在電話那邊,上官錦略帶哽咽的聲音遮蓋了歲月,掛完電話,錦墨擡頭,發(fā)現頭頂的天空有一些烏雲。
如果還能和你相遇,請原諒我以朋友的身份去和你見面,歲月已經更改,但我的心依然不會改變。只是,愛你的方式需要改變,我好想好想去愛你,可是我又應該怎樣面對死去的離歌?
在常州的行政大廳換完會計證,錦墨看著這個熟悉的城市,人來人往的車輛,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人們都在正常地工作、學習、生活,想著她所遇到的人、事、還有即將面臨的人生難題。而她卻要面臨一些人生的難題,怎樣幫助又青脫離困境。
一個女人突然從她身邊走過,她的臉一閃而過。錦墨當時正在想著心事,並沒有多注意她的臉。不過眼睛的餘光讓錦墨走了一段路以後,忽然腦海一閃,離歌?是你?離歌?
錦墨猛地回頭看,她一下子衝到和那個女人擦肩的地方重新回去看,卻發(fā)現什麼都沒有了。
一定是她看錯了,一定是她太想念離歌了,纔會有這麼深的幻覺,一定是這樣,錦墨無奈地搖頭,繼續(xù)走路。
拘留所裡面的人用一種異樣的眼光去看她,好像她看起來像罪犯一樣。
錦墨一下子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當初那個時候,那個大漢時代,她幫衛(wèi)青洗脫罪名,來到一樣的地方一樣的場景去看衛(wèi)青的場面。如果能穿越時空再和你相戀,我心猶安慰,可是事過境遷,當初不再,我們之間永遠回不到初見。你叫我何以面對這份感情?
坐在接見室的外面,她的心有了一絲悸動,雖然事情隔了這麼多年,我和你見面依然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可是我和你之間就像隔著這一面玻璃一樣,永遠都有著一種隔閡。
當又青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接見室的時候,他的左手臂因爲沒有受傷沒有了支撐力,他就那樣用右手一路護著左手走進了接見室。看到這樣的場面,錦墨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來,當年爲了和她在一起,這是他愛她的方式,而她卻狠心離開放棄了他快兩年,現在他又以同樣的方式和自己的母親斷絕關係,雖然可能和自己沒有多大關係,但是也說明他有自己的信仰,現在他又遭奸人所害,可是看上去,依然能夠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這樣一個男人怎麼不可以讓她託付終身?
又青的眼神和她的眼神撞到一起,就像千年以前,他初見她時的眼神。他們就這樣面對面地坐了下來。安靜的,他的眼神她可以看得出,堅定中略有疲憊不堪。
他的臉上,鬍子依然依稀存在,看起來已經有好些天沒有洗漱自己了。
他拿起聽筒,微笑。
“對不起,錦墨,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讓你難過了。我沒有能做到你希望看到的又青,我真的,很抱歉。感謝你能來看我,就算是死去,我也已經很安慰了。”
“作爲朋友,我不希望你說這樣的話。”錦墨拿起聽筒,擦乾自己的眼淚。
“真的只能作爲朋友嗎?這些年你的心裡沒有一點點地想過我嗎?”
“你覺得現在說這些話有意義嗎?”
“有,永遠都有,這很重要你知道嗎?我放棄了一切只爲等你,而你放棄了我,只爲擁有一切除了我。”
“也許你的心是石頭做的,我這輩子沒有能力去熔化它。現在,我即使身處險境,也沒有什麼遺憾了,至少我這一生做得最有意義的事就是能放棄所有隻爲等你的到來,現在你來了,就感覺做的什麼事都值得了。”
“你這樣做真的覺得值得嗎?我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對我?到底我有什麼好?我不是已經放棄你了嗎?你還要這樣死心地對我好?我寧願你打我罵我?”
“錦墨,你從來都不懂我。其實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只有愛與不愛。”
“我們之間談不上愛了,你將會是我錦墨一生的朋友,只是也許再也不能和愛沾上邊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又青低下了頭,彷彿恍然之間,他的頭髮已經滿頭花白,而她的黑髮和他的白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還記不記得我最喜歡的那首詩?”
“記得。”
“我能請你答應我最後一件事麼?”
“是什麼?”
“把這首詩念給我聽。”
錦墨的手想去觸碰那張隔著玻璃窗戶的他的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勇氣去觸碰。
“《關山月》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裡,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徵站地,不見有人還。戍客望邊色(yi),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閒。”錦墨念著這首詩,心裡的淚早已崩潰。她明白,這首詩是李白爲邊關將士思念家中妻子所作,它的背景就是漢高祖劉邦大戰(zhàn)匈奴,錦墨好像又回到了看到了當初那個金弋鐵馬的朝代,衛(wèi)青坐在戰(zhàn)馬上高歌凱旋看著她的樣子。
“謝謝你,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回去後,上官錦會把玉墜還你。我已經請最好的玉飾修復師修復好了。”
“以後,忘了我吧,你就當做了一場很美的夢,夢醒了,你依然還要清醒過來,依然在自己的軌道里,正常生活下去。”
“沒有了你,我就在這裡過下半輩子吧!”
“我不會讓你在這裡很久的。”這句話錦墨沒有說出口。放在了心裡。
”如果有來生,願伴君左右,護君周全,保君安危,傾盡畢生,天涯海角,至死不渝。”
錦墨心中默唸著這句話,當初你的誓言,這次讓我來幫你實現。
回到當初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錦墨用手摸著家裡的每寸牆壁和地磚,這裡曾經有我和你的回憶,還有很多很多屬於我們的回憶,錦墨從抽屜裡找出自己房子的房產證,放進了自己隨身帶的包裡。
她用手機打開58同城的頁面,在房屋出售的頁面開始編輯自己房子的一些相關資料,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終於把這些資料填完整。
她把手機的號碼下滑到上官錦的名字上面,用手撥打了出去。
電話那頭通了,“喂,錦墨,你見到又青了嗎?”
“見到了,那個玉墜在你那兒嗎?”
“在的。在的,我正準備給你送過去,你在哪兒我現在就過去。”
“我在我的老房子。”
“好,我馬上過去,你等等我。”
上官錦行色匆匆地趕了過來,像個戰(zhàn)場上歸來的戰(zhàn)士急切地想要回家看自己的妻子一樣。
他拿起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盒蓋,映入眼簾的是那個看上去沒有一點打碎痕跡的玉墜,完美如初的樣子讓人看了根本看不出是一個已經摔碎過的玉器。
錦墨的內心起了一點點漣漪。
“你見到他了?”
“恩。”
“他怎麼說的?”
“沒什麼,我要走了。”
“去哪兒?”
“山西臨汾。”
“那不是他的家鄉(xiāng)嗎?”
“恩。不過不是現在,要等事情都結束以後。你可能要有一筆生意來了,那個買主就是我。”
“你是什麼意思呢?”
“我希望你能幫他打贏這場官司。”
“這個事你不說我也會幫他的,只是這個案子最重要的證據,關鍵是要看證人願不願意出庭作證,何況尋找誰是證人也就是那個奸細也要花費一定的時間和精力。”
“我會想辦法的。”
“還有一件事,你要幫我,我必須要你的保證。”
“保證什麼?”
“你幫我保密,不能把我?guī)退龅氖赂嬖V他。”
“有時候,我真的想,如果我是他,那麼應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