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了一會兒話，他就要回去了，我看看時間也確實挺晚了。

把他送到樓下面，我倆走了一段路，然後道別。不曉得爲什麼心裡就是有些難受，有些不想讓他走。

我說完再見的時候，他一下子抱緊了我，那般地緊，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可是心裡卻一下子滿足了。

這麼心貼著心，能相互聽到對方的心跳聲，真好。

好久他才放手，頭也沒回地往前面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了昨晚上。

我是gay。

你不怕麼？

我以前有很多男伴。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家店我常去。你應該知道那是有名的gay吧。

兔子，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我一直先入爲主地以爲你去gay吧就是gay了，可是我現在很害怕。

兔子，你喜歡我麼？

兔子。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以爲我這輩子不會動心了，可是我錯了，你讓我動心了。

讓我抱抱，兔子，兔子。

一句一句，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跳到了我的腦海裡面。

我一直以來都覺得幸福實在是個很奢侈的東西，有人愛有人疼的生活，從來沒有奢望過，何況是他這麼優秀的人。

他回過身來，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就這樣跟這樣一個人在一起一輩子也就滿足了。

快步來到他的跟前，我要告訴他我心裡的想法。

和他相互看著的時候，突然起了一陣風。

我猶豫著問他，我喜歡他麼？

這個問題一定難住了他吧，他半晌都沒有說話。

我心裡想著這個問題確實不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怎麼會知道我喜不喜歡他，雖然我覺得他很厲害。

我心裡有些忐忑，他突然欺身上來。

那般的距離，讓我的心跳的飛快，然後脣上附上了一個柔軟的東西，我的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

他離開的時候，我的臉燙得嚇人，連耳根子都很燙。

他問我喜歡麼？

然後又問我討厭麼？我急忙搖頭，不討厭的，真的不討厭，他吻我的感覺讓我覺得甜滋滋的，好像有一股甘泉流進了心裡。

那樣舒服的感覺好像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了。

那種感覺大概就是。

小時候期末拿到三好學生的獎勵，一張獎狀，五本練習本子。

第一次在國旗下講話。

兒童節上和媽媽一起玩遊戲得了第一名。

初中升高中的時候得了全市第一，高中的學費全免。

高考考上了k大。

他一個一個字地對我說：“好了，不要多想了，在這方面，我比你有經驗，相信我吧。”

其實就算他沒有經驗，我也是會相信他的。

然後他問我能不能在一起？

在一起？

我知道在一起，就代表了確定關係，就意味著談戀愛吧。

談戀愛。這三個簡簡單單的字，我聽了不下幾百變，宿舍的瘦猴整天就嚷嚷著談戀愛，找老婆。

一下子腦子又混亂起來。

最後他把我送回去的時候，我覺得還是一團亂麻。

回到家，媽媽還沒有睡。

“陽陽。”媽媽喚著我。我連忙走過去。

媽媽擡起手，我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撫著，媽媽的手真的好冰。我緊緊地握著，希望自己的溫度可以傳些給媽媽。

“媽媽。”我看著媽媽灰敗的臉色，心裡涼涼的。

“小聶人很好。”

“嗯，他一直都很照顧我。”我點點頭，從第一眼見到他，冥冥中大概就註定了要發生什麼吧。

耳邊似乎又傳來了他一遍一遍喊著兔子的聲音。

兔子，那麼可愛的一個小動物。

我有些高興，這個名字讓我喜歡。

“陽陽，你開心麼？”媽媽的頭對著屋頂，眼睛半張半閉。

我點點頭：“開心的。”

媽媽閉上眼睛，眼角流下了一滴淚珠。淚珠隨著媽媽的臉慢慢地滾了下去，留下了一道淚痕。好久沒有見媽媽流淚了，雖然只是一滴，可是我卻覺得好似重似千鈞一般。水的晶瑩在燈光中有著極致的綺麗。襯著媽媽的臉，更顯慘敗。

我不知道媽媽怎麼了。手緊了緊。想和媽媽說話，又想著媽媽大概累了，困了。躊躇著。

“睡去吧。”

我幫媽媽掖好被子，又坐了一會兒，關上燈，屋子裡頓時暗成一片，黑暗中我聽到了媽媽又輕聲說了一句：“陽陽，你會一直開心的吧。”

會的，會的。

我使勁地點點頭，不管媽媽能不能看見。

睡在牀上，我張著眼睛。窗戶中透進了路燈的光亮。

他到家了麼？

這時纔想起來，他的車好像還停在了醫院裡面。

嘆了口氣，他一路跟著我，這段路也不短，真辛苦他了。

想著明天就要上班了。

想著明天又能見到他了。

想著明天……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