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問完這一句,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她如今剛剛纔習(xí)慣他的存在,他就要走了嗎?
遊春聽罷,有些驚訝的看著她:“沒啊,說了陪你一起過年的?!?
“哦?!边^了年還是要走……九月一時沒有興致,過年也不過是一個月的事了,一想到年後又將剩她一人,心裡便有些悵然若失。
遊春敏銳的查覺到了她的變化,正要柔聲解釋幾句,門被敲響了,他只好無奈的停住,轉(zhuǎn)頭看向那門應(yīng)道:“進(jìn)來。”
門外是齊孟冬和樓下那位掌櫃,齊孟冬手裡拿著開好的方子,掌櫃的手裡拿著幾套清雅的女裝,進(jìn)了門,掌櫃的不可避免的打量了九月幾眼,微笑著行禮:“少主,少夫人。”
“樵伯,辛苦了?!边[春站了起來,抱拳還禮,對這掌櫃的執(zhí)禮甚恭。
九月心情雖然受了影響,可當(dāng)著外人,她還是很知禮的,見遊春如此,便跟著起身福了福。
掌櫃的姓韓名樵,跟隨遊春多年,替他打量商鋪事宜,不過,他並不是遊春衆(zhòng)多鋪?zhàn)友e主要的管事,外面認(rèn)識他的人也不多,所以,這次才被派到了康鎮(zhèn),負(fù)責(zé)這邊的事宜。
“九兒,這是樵伯,日前負(fù)責(zé)這間鋪?zhàn)拥纳?,你以後有什麼事,只管來尋他?!边[春攬過九月的肩,再次叮囑道。
“見過樵伯?!本旁略俅晤M首行禮。
“少夫人客氣了,但有需要儘管吩咐?!表n樵也是頭一次見到遊春對一個姑娘家這樣上心,心裡也是好奇不已,不過,他比齊孟冬要沉穩(wěn)許多,並沒有表露太多。
“多謝?!本旁潞c(diǎn)頭,並沒有說太多。
“給。”齊孟冬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遊春,帶著一絲戲謔看著他,“我所知道的都已經(jīng)寫在上面了,自己回去好好看?!?
遊春接過翻看了一遍,直接揣進(jìn)了懷裡,順手捶了他一下:“謝了?!?
“謝就免了,把住的地方告訴我們就行了?!饼R孟冬回了一拳,瞟了九月一眼,衝遊春擠了擠眼。
“不方便?!边[春直接拒了,“我們該回去了,過幾天再來?!?
“這是少夫人的衣服,可要試試?”韓樵看了看遊春,把手上的衣服遞了過來。
“九兒,你先試試,我在外面等你?!边[春見狀,知道韓樵這是有話要說,把衣服遞給了九月,自己帶著人退了出來。
門關(guān)上,九月卻沒有去試衣服,這些衣服雖然素雅,衣料卻是極好,可不是她現(xiàn)在能穿的,她搬回大祈村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她不想再讓人太注意到她。
過了好一會兒,門再次被人敲響,外面?zhèn)鱽磉[春的聲音:“九兒,好了嗎?”
九月放下手裡的茶杯,過去開了門,韓樵已經(jīng)不在外面,齊孟冬倒是饒有興趣的站在一邊看著他們笑。
“可有合適的?”遊春含笑打量了她一番,問道。
“都不合適?!本旁?lián)u頭,“我的衣服夠穿,不必這樣破費(fèi)了?!?
“嫂夫人,這鋪?zhàn)邮亲约业模植恍枰ㄥX,你何必給他省銀子呢?”齊孟冬笑著插嘴。
“我?guī)Щ厝ヒ彩情f置著,還不如放在鋪?zhàn)友e賣呢。”九月還是搖頭,看了看遊春,“要回去了嗎?”
“九兒,我還有點(diǎn)兒事,得晚些才能回,你……”遊春有些歉意,“這兒有房間,要不,你在這兒歇歇,等晚上我來接你一起回去?”
“你有事便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本旁驴刹幌朐谶@兒乾等著無聊,鎮(zhèn)上到家裡也不遠(yuǎn),她也不是頭一次來鎮(zhèn)上,還不如先回家。
“那……我先送你回去?!边[春看看九月的神情,心裡有些不安。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這兒的路也熟,不會迷路的。”九月輕笑,“你自己當(dāng)心點(diǎn)兒?!?
遊春無奈,方纔韓樵告訴他,康鎮(zhèn)西邊有個人或許知道當(dāng)年那位劊子手的下落,追查了這麼久,總算有了確切的消息,他恨不得立即趕過去問個水落石水,那樣就能早一天爲(wèi)家人平冤,就能早一些光明正大的以遊家子孫之名迎娶九月。
“放心,天一黑我就回來?!边[春歉意的握住九月的雙肩,柔聲說道,“一會兒我著人送你,以免路上又遇到那些人。”
九月聽到這話,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衝齊孟冬神了神,在兩人的相送下獨(dú)自出了成衣鋪。
今天來鎮(zhèn)上,除了送編好的櫃子到雜貨鋪,便是來見見遊春的人,所以,她也沒有什麼東西可買的,也沒在鎮(zhèn)上耽擱,徑自出了鎮(zhèn),快步回家。
一路上,她沒有遇到什麼人,也沒有看到遊春派來送她的人在哪,不過,她相信他派的人就在後面。
進(jìn)了村,九月刻意停了一下,回身瞧了瞧,遠(yuǎn)遠(yuǎn)的,倒是看到有個人走在路上,看到她停下,那人便立即駐足。
九月這才確定了那人就是遊春派的人,村口無人,她便衝那人略略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往家走去。
過了祈家門前那個坡,九月遇到了幾個手挎木盆的婦人,盆子裡裝著衣服,想來是去河裡洗衣回來,看到九月,這幾人訕訕的笑了笑,低著頭快步走了過去,走出幾步後,那幾人卻在九月身後竊竊私語。
“真瞧不出來,好好一個姑娘,怎麼就有這樣硬的命呢?”
“誰說不是呢?唉,五子那孩子也真是的,她是什麼人啊,他怎麼就偏偏看上她了呢?”
“噯,你們說,這周師婆真的這麼靈嗎?”
“好好的紙上突然就有了那個字,這除了周師婆,還有能是誰顯靈了?她以前在的時候,給人卜卦解籤一向靈得很,這人故去了,又放心不下這外孫女,興許就這樣跟著來了也不一定?!?
“快別說了,說得我這心裡滲得慌?!?
“你我又不做虧心事,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周師婆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
“不管怎麼樣,這個……總是有點(diǎn)兒……還是別說了。”
九月隱約聽了個大概,她不由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去,那幾個婦人已經(jīng)挎著木盆拐到了房屋之間的小路。
紙上突然出現(xiàn)的字?外婆顯靈?九月納悶的皺起了眉,她之前曾想過要利用外婆名義動手腳,可是,她這兒還沒想到怎麼行動呢?怎麼就有外婆顯靈的傳聞了?難道是遊春?
可是,這幾日天天與她一起,他何時出去過了?就算出去,也就今天,可顯然,他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機(jī)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九月腳步一轉(zhuǎn),往祈家院子走去,她想,祈喜應(yīng)該會知道這件事。
“八姐。”九月沒有猶豫的敲響了院門。
“九妹,你去哪了?”祈喜開了門,看到是九月忙跳了出來,拉住九月的手問道,目光有些遲疑的看了看院子裡。
“去鎮(zhèn)上了,之前接了雜貨鋪的活,今早做好了便送過去了?!本旁陆忉屃艘幌拢樦硐驳哪抗馔鹤友e看到一下,只看到祈豐年揹著手站在院子裡,也不知道跟誰在說話,她沒在意,反手拉住祈喜的手問起了她的疑惑,“八姐,五子哥家裡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祈喜一愣,又回去看了看院子,猶豫的問道:“九妹,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九月越發(fā)奇怪,“早上天還沒亮我就出門了,方纔回來在路上偶爾聽到幾位嬸子說什麼五子哥還提到了外婆顯靈,覺得有些奇怪纔來尋你的,到底怎麼了?”
“唉,今早五子哥拿出來的庚貼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字,那媒婆嘴碎,把事情都兜出去了,現(xiàn)在全村都知道五子哥提親的事了?!逼硐怖旁峦庾吡藥撞?,湊在她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
“什麼字?”九月驚疑不定,遊春沒有動手,她沒有動手,這什麼字是怎麼出現(xiàn)的?難道真的是外婆顯靈?一想到自己和遊春這段日子的卿卿我我,而外婆的畫像就掛在屋子裡,她就一陣不自在,若外婆真的有靈,會不會怪她?
“我們都不認(rèn)得,爹看了,說是個破字。”祈喜搖了搖頭,又說道,“紅紅的,一個字就佔(zhàn)了整張底呢?!?
“紅色的破……”九月皺眉,“那張紙呢?”
“在爹手裡呢?!逼硐餐鹤友e呶了呶嘴。
“我去看看。”九月此時也顧不得會不會和祈豐年正面對著,她只想搞清楚這件事的真相,於是,她鬆開了祈喜的手,快步邁進(jìn)了院子。
一進(jìn)院,她便頓住了。
院子裡,祈豐年的對面站著五子和之前見過的兩位婦人,看到九月進(jìn)來,五子的目光一向子凝住了,他深深的看了九月一眼,隨即便垂了眸掩去了滿心的失望。
倒是那兩個婦人打量了九月好幾眼。
九月只是在院門口略略停頓了一下,便放緩了腳步往祈豐年走到,到了他跟前三步遠(yuǎn)處,她停了下來,徑自朝他伸出了手:“東西呢?”
祈豐年看著她,緊了緊腮邦子,眉心緊皺。
“爹,讓九妹看看吧?!逼硐惨姞?,忙上前來打圓場。
祈豐年抿緊了嘴,沉著臉又看了九月一眼,這才慢吞吞的把手裡的紙遞給了祈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