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顧自唸叨一番,似乎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事實嚇壞了,眼越睜越大。
顧九看出她沒有撒謊,也沒有再隱瞞什麼,她確實忽略了這一點,只是作爲(wèi)一個環(huán)節(jié)的執(zhí)行者,並沒有知道太多。
問到這裡,這個老婦,已然沒有多少價值了。
顧九冷哼一聲,手起刀落,利落的割向桂枝的脖頸,一道血線激射而出,噴在她身上,流在十日前林靜姝已然乾涸發(fā)黑的血跡上,並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
桂枝像只死豬般掙扎了一陣,終於一動不動了。
“殺了?”外面的冥星頭一回看到顧九動手,驚得不行,“你這手腳,夠利落的啊!你虧得不會武功,不然,你這狠勁都快攆上我們王了!”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顧九輕哼一聲,匕首翻轉(zhuǎn),刀尖對準(zhǔn)桂枝的肚腹,又是用力一劃……
“我滴個乖乖!”冥星扭過頭,“這回可真不能看了!”
顧九不理他,把染血的匕首塞到桂枝手裡,又拿衣服擦了擦刀柄。
這匕首是她從集市上買來的,十分普通,隨處可見。
殺完人,她對著空蕩的房間跪下來。
“娘,你看到了嗎?害我們的人,已經(jīng)死了一個了!我不會饒過任何一個人,不管他是誰!如果你在天有靈,就請保佑我,手刃仇人,報仇雪恨!”
她對著黑漆漆的房間,重重的叩了四個頭,這才起身站起來,打掃案發(fā)現(xiàn)場,她把身上的血衣脫下來包在腳底,把桂枝的血甩得滿地都是。
“好恐怖!”冥星靠在門邊,看得瞠目結(jié)舌,“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不該叫你小怪物,該叫你小惡魔!你把這屋裡弄得血糊糊的,爲(wèi)什麼啊?”
“你說爲(wèi)什麼啊?”顧九反問,“說好了裝鬼的啊!現(xiàn)場越血腥越恐怖,就越像惡鬼作祟啊!”
“小怪物,我今日真是對你刮止相看!”冥星迴頭再看一眼血色狼藉的房間,連連嘖嘴:“你這作派……真的,跟王有的一拼哎!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顧九輕哧:“不要糟踐你們王,他刀下鬼魂無數(shù),我這麼善良的人,給他提鞋都不配!”
“我覺得還蠻配的!”冥星一個勁重複,“真的!小怪物,你跟我們王,真的蠻配的!”
“少在那裡廢話!”顧九搞完恐怖現(xiàn)場,抹掉腳印,向冥星伸出手,說:“求帶著在顧府各院飛一圈,把這些血衣扔下去!”
“這又想幹嘛啊?”冥星嫌棄的看著那血糊糊的衣裳。
“通信啊!”顧九回,“不通信大家怎麼知道這老貨被鬼殺死了?這兒那兒偏,都沒人過來,老貨就是變成乾屍,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想的還真周全!”冥星伸手把她提溜過去,背在身上,凌空飛躍而起。
“飛得還真穩(wěn)!”顧九趴在他背上,覺得這人形飛機(jī)簡直妙不可言!
她把血衣分開,挨院去扔,扔完突然捏著嗓子來了這麼一句:“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她刻意裝的聲音,陰惻惻鬼森森,冥星本來正全心飛行,被她這一嗓子吼得魂差點掉了,幸好他藝高人膽大,幾個縱躍,已掠出顧府,竄到大街上。
大街某處,冥羽正牽馬相候。
兩人縱馬急馳,很快,便將顧府遠(yuǎn)遠(yuǎn)的拋在身後。
“喂,小怪物,你其實就是鬼吧?”冥星一邊騎馬,一邊抱怨,“你那一嗓子,差點沒的老命啊!媽呀,太嚇人了!”
“不好意思!”顧九掩脣輕笑,“我不是想嚇你了!我是想嚇顧府那些心裡有鬼的人!”
“他們一定被你嚇?biāo)懒耍 壁ば切挠叙N悸,撫胸低喘,“你那聲音,太滲人了!”
冥星猜得不錯,顧九那一嗓子,尖銳淒厲,在這寒冷的冬夜裡,如魔音入耳,讓半個院子的人都醒了過來!
“林靜姝!”
跟二夫人院落相隔最近的四姨娘許心秋本就睡得不太安穩(wěn),夜間北風(fēng)呼嘯,她一直聽到有人慘叫不休,那根神經(jīng)本就緊繃,此時聽到這個聲音,打了個激靈,一翻身坐了起來。
“林靜姝!林靜姝的冤魂來討命了!”她掀開被子跳下牀,想要衝出門去,手抖了半天,卻打不開門,倒把外間伺候的丫環(huán)驚醒了。
“夫人,您怎麼了?”丫環(huán)凝露揉著惺忪的睡眼問。
“林靜姝回來了!”許心秋咧嘴笑,“你聽到了嗎?她來討命了!”
“哎喲我的夫人啊!你可消停會兒吧!”凝露嘆口氣,把她扶回牀上,安慰道:“您啊,怕是又做惡夢了!”
“不是夢!不是夢!”許心秋拼命搖頭,“她在叫!她說,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剛剛還有人慘叫,一定有人遭殃了!哈哈哈!會是誰呢?到底會是誰呢?”
“夫人!”凝露被她說得心裡發(fā)毛,“您可別說了!您這不是魔怔了嗎?她那樣一個人,便算死,也難成惡鬼!您快歇下吧!自從她們出事,你就沒睡過一次好覺!你是發(fā)癔癥了!”
許心秋卻還沉在自己的幻念之中,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看得凝露低嘆不已。
相比她的瘋癲,孟淑靜那邊則恐慌更多,她抱著兩個孩子,一個勁發(fā)抖,尖叫著讓丫環(huán)拉過桌子,把門頂上。
丫環(huán)因爲(wèi)沒怎麼睡著,也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那尖叫索命聲,嚇得魂不守舍,把屋子裡的櫃子桌子全拉過來頂上,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
“這賤人!這賤人死了還不讓人安生!”孟淑靜一邊哆嗦著,一邊喃喃咒罵,“我是發(fā)夢了?對吧?是發(fā)夢了!”
丫環(huán)月如艱難的嚥了口唾液,不敢說自己也聽到了聲音,只是下意識的催眠自己,附和道:“是,一定是發(fā)夢!絕對是發(fā)夢了!”
相比之下,大夫人院裡相對比較平靜淡漠。
“傾城,你聽到什麼動靜了嗎?”大夫人秦寧心因爲(wèi)長期臥牀,一向睡得不沉穩(wěn)。
顧傾城躺在她對面的塌上,淡淡回:“聽到了!好像是林靜姝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