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宮宴之後我無緣無故的失蹤,宮裡給出的說法甚是離奇,孝慈太后竟然說他將我派出去秘密視察湖州鎮,讓女皇甚至是扈相國那一方都明確的知道我是他老人家罩著的。他一改對我仇視的態度突然變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庇護狀態,讓朝堂所有人都對我這個毫無擔當又好色自私的寒王有了窺視的舉動。
一大早晨我還沒從楚世修的牀起來,寒王新府門口就來了三四波送禮探望的官員。茹戲問過其他下人知道我睡在楚世修的房裡,只好一一爲我打發走。甚至連寒嫦熙下了朝都來過一趟新府,看見房門栓緊兩個人沒有一點要起牀的意思,嘆口氣什麼也沒說回老府去了。
我這個寒王沒了前途,女皇又不待見我,關鍵是我自己沒有心所以連每個官員都必須要上的早朝,我都給忘記了。日上三竿還是因爲肚子餓了才伸個懶腰坐起來,不是自己的牀睡著就是不舒服,這一晚上下來都落枕了。
楚世修的睡姿十分標準,雙手放於小腹平躺在牀,連睡姿都是十足的有教養。這一晚上根本都沒變過,就是不知道到底睡沒睡著。
地上仍舊是那樣凌亂,我越過障礙穿好衣服,打開門栓喚小奴進屋收拾。幾個小奴花了半個時辰纔將房間收拾好,擺上新的器具。茹戲聽聞我起牀端著臉盆來到楚世修的房間爲我洗簌琯發,進屋的時候低頭斜了楚世修一眼,我想他也是關心楚世修的吧。沒多想,一切收拾妥當,茹醉就安排早飯進了房間。
送早飯的小奴將碗碟源源不斷的擺上桌,茹醉則來到牀前爲楚世修洗簌。其實我知道,洗簌是假,看看楚世修到底是什麼情況纔是真。他對楚世修的忠心早已經在那兩跪體現的淋漓盡致,我在楚世修的房裡睡了一晚上他喜大於憂,但是憂仍舊存在的。
楚世修的身體什麼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我在這個時候獸性大發真的對楚世修下手,恐怕楚世修的命也長不了。當看到楚世修額上仍舊完好無損的初焰時,連遠在桌前的我都聽見他那聲放鬆的呼吸了。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小小年紀操這麼多的心,不怕自己未老先衰嗎?
茹戲爲我佈菜,聽見茹醉的聲音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頭繼續手裡的工作。將我平日愛吃的菜布好,這纔開口彙報今天早晨的事。
咬了一口灌湯包,我不甚在意。這些官員無論是什麼意圖來訪對於現在的我都沒有意義,少接觸少矛盾。若是真想結交也要待我從暑國回來,現在的我要低調做人,低調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寒王,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我吃飽了,楚世修那邊也已經收拾好。茹醉想喂楚世修喝粥,我卻覺得老喝那些東西恢復不過來。所以端著熱騰騰美味的灌湯包來到牀前,大咧咧的坐下。“你老給世修吃白粥,他有食慾纔怪。來,吃包子,這多好吃!”
茹醉也不是有膽子每次都頂撞我的,這會兒見我堅持只好端著粥退到一邊。
楚世修也沒看,也沒想,只要是我喂的東西他都照單全收,而且喂多少吃多少。我看著一會兒就下去的四個包子,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他沒病死就給我撐死了。這種病態的聽話和不吃東西一樣,屬於自我毀滅的意思。
我無奈的望著他說不出的難受,我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他真正的活過來?
極其鬱悶想回身放下盤子,可是一轉頭頸上的痛楚提示我昨天晚上落枕了。茹戲見我明顯一咧嘴,趕忙跑來接過盤子,然後站在我身邊爲我按摩頸子。這樣一個貼心的小奴,我一定要帶到暑國陪嫁。女皇要求我不許帶任何夫君,但是沒說我不能帶小奴,看來異國他鄉茹戲要陪我很長一段時間了。
三個人擠在牀前沒事做就都盯著楚世修,楚世修卻不受任何干擾的保持一個姿勢呆呆的半靠在枕頭上。最後還是我實在受不了了,帶著茹戲離開。
“小姐真的決定收了楚世修?”一直跟在我身後的茹戲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出一個下人不該說的話。
茹戲很少有這種冒失的時候,若我沒記錯上一次是我及笄之前的除夕,那一天他看見歸來的甹繪翎在臺上獻舞就將酒水倒在我身上,然後待我到偏廳說出甹繪翎用夜鷹傳遞消息的事。
他是個有心之人有忠心於我,這麼多年守在茹府難免會對當初的楚世修有什麼偏見。所以對於他的冒失我也能理解,既然他是爲我好,我還執著於主僕關係計較那麼多幹什麼?“世修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利字當頭的男子,他爲了嫁給我早和秋雁歸劃清界限。既然他嫁給我就是我的人,你也該接受他了。”
“是。”茹戲恭敬的回答,話說到這裡也就結束了。
午飯寒嫦熙把我叫到老府去吃的,飯桌上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叫我巴結住孝慈太后。孝慈太后一個人到中年的男子在這仙島國權利再大也是虛的,他未來必須要扶持一個自己人做女皇,寒王又是九王之一如果有孝慈太后支持,我將來登上皇位的可能性很大。
這是第三個勸我做女皇的人,區別於前兩個,她當然不是爲我著想,爲的是寒氏一門上下幾輩人的夢想。當年從最有力的競爭者變成現在的寒王,寒嫦熙的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怨氣,這些年對寒珮怡的教導更是煞費苦心,可惜寒珮怡就這樣戰死連屍骨都沒找到,她本來對孝慈太后恨之入骨,可是相較於女皇和扈相國,孝慈太后又是她唯一的助力,她想反抗卻沒有那個力,只好將這個反抗變成利用。
今日見孝慈太后明顯有意拉攏我,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一頓飯下來幾乎句句不離孝慈太后,句句不離那個皇位,似乎完全忘記我即將和親早已經沒了繼承權。
她是真的拿我當了女兒,這頓飯還和我交了實底,她將仙島國剩餘實力最強的三王拉攏在一起,她們四王手裡的權利也不小,只要我肯上進肯爲國爲民做個好皇帝,她願意爲我出面勸解其他三王放棄皇位之爭,全力助我上位。
經過甹繪翎的勸導我是有了當女皇的初步想法,但是現在我卻不敢承諾什麼,尤其寒嫦熙要我爲國爲民這一說上,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我是可以爲我心愛的人付出所有,包括國家人民,所以我想我並不適合當皇帝。
所以一頓飯都是她在說,我在聽,最後什麼態也沒表就離開了。
我走後,一直隱在耳室的祖父出來,他是來看寒嫦熙的,沒想到會碰巧聽見我們的對話。有些話牽扯到寒陽他本不想開口,但是看來今日是非說不可了。
他坐到寒嫦熙的旁邊,想了又想最後決定開口。“她不是陽兒的女兒。”
寒嫦熙不敢相信的擡頭,對上祖父嚴肅的目光知道他不會將這種事開玩笑。“可是……”
祖父只好將故事從十幾年前說起。“當年陽兒執意要嫁給茹慶蘭,絮兒也在隔年出生,茹慶蘭對陽兒百般寵愛,再三推遲本應該一同嫁進去的秋雁歸婚期,所有人都以爲茹慶蘭有多愛陽兒,所有人都以爲這孩子定是陽兒的親生骨肉。卻沒想到這不過是一個計中計,陽兒只是個幌子,是給茹慶蘭和那個男子的女兒一個光明正大上位的身份,一直到了絮兒五歲這事無意被陽兒撞破,陽兒才知道自己呵護如明珠的女兒竟然是另一個男子的種。”
說到這裡祖父也痛苦的閉上眼睛,都是他寵壞了寒陽,才造就了他這樣痛苦的一生。如果不是寒陽在婚禮最後一拜悔婚,他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真正的骨肉,然後享受著天倫之樂。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揹負著只會吃喝玩樂的罵名,卻活在悔恨當中。
“另一個男子?誰?”當年寒陽悔婚,寒嫦熙的幫助是最大的,她可是仔細的調查過茹慶蘭,纔敢將自己的弟弟嫁給她的,她怎麼不知道茹慶蘭的身邊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甚至還會設下如此大的一個圈套將所有人矇在鼓裡?
“茹慶蘭的保室,張維慶。”這塵封多年的回憶似乎已經太陳舊了,即使打開也沒了當年的衝動,除了冷漠還有什麼能被帶出。
“他不是和另外的一個保室在陽兒和茹慶蘭成親之前就失蹤很久了嗎?”茹慶蘭的事她當年調查的很詳細,對於這雙胞胎保室她當然有印象。
“在茹府後山茹慶蘭修建了一個地洞,專門用來私會張維慶。若不是當年陽兒誤打誤撞進了地洞,親耳聽見他們的對話,恐怕此事會被隱瞞一輩子。陽兒覺得此事是一種羞辱,除了回來與我哭訴並沒有告訴其他人,怕你會內疚所以也沒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