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玫瑰花散落在草叢上,暗紅色的花瓣讓傅思臨情不自禁地攏了攏眉頭。
原地站定。他想了想。又側頭老了身後的房子一眼,而後才走到了自己的車旁。
左眼皮不安分地跳動了幾下。傅思臨揉了揉,並沒有太在意,打開車門,發動汽車,調轉車頭。動作幾乎一氣呵成。
剛剛開了十分鐘左右,汽車上方的鏡子裡忽然間就出現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傅思臨擡起頭看了一眼,而後迅速往左側調整了自己的方向。
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傅思臨的注意。那輛黑色的轎車並沒有選擇跟上去。而是慢慢地放緩了自己的速度,等到他跟傅思臨車距之間出現了另一輛汽車時,他才重新跟了上去。
傅思臨不以爲意地勾了勾脣角,看來確實是自己小看了那個男人了。這樣想著。他下意識地踩下了油門,加快了速度。
眼見著自己的目標即將從自己的視線當中消失,黑色轎車裡的人快速地繞開了前方的障礙。然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傅思臨在下一個轉彎路口停了下來。他正斜靠在自己的車門上,右手的指縫間夾著一支菸。
漫不經心地遞到脣邊,他隨意地吸了一口。然後便把目光落在了追趕自己的這輛車上。
楚雲州說了。只要給這個男人一點教訓就好,可眼前的這個人卻在陡然間給了自己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幾秒鐘過後,他又恢復了正常,咬了咬牙,他重新加速,緊接著,便朝著傅思臨的方向衝了過去。
傅思臨靈巧地越過了身旁的欄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新車便刮蹭掉了一點油漆。尖銳地剎車聲響起,他微微皺眉,叼起那支菸之後,找準時機直接翻到了那輛車的上方,然後用自己的戒指狠狠地在玻璃牆劃了幾下,順手從口袋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工具砸了下去。
伴隨著“哐當”一聲,傅思臨準確無誤地一腳踹在了那個男人身上,然後一隻手用槍抵住了他的下頜,一隻手控制住了汽車。
雙手舉過頭頂,一直到從車上下來,男人的身體仍在控制不住地顫動著。
膝蓋一陣發軟,他只能趴在地上,口中不停地解釋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都是那個楚雲州,都是他。”
“我求求你,你饒了我吧。”
傅思臨並沒有看他,而是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手中的槍管表面,一直到黑色的金屬光澤完完全全地暴露在陽光下,他才止住了所有的動作,擡起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十分鐘,如果楚雲州沒有出現,我會用你的一隻手當作你失敗的紀念品。”
聽到這些話語,男人的身體猛不丁地一顫,而後他快速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拿出手機,顫顫抖抖地撥出了一串號碼。電話剛剛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對著楚雲州說道,“楚老闆,請你現在就來……”他突然停了下來,儘可能地壓制住了自己的緊張情緒,他重新開了口,“楚老闆,你交代給我的事情我已經完成了,只是,”
“只是我不小心把他撞成了重傷,要不然,你現在到現場看一下?”
“是麼?”楚雲州的車就停在不遠處,從剛剛開始,他就已經在目不轉睛地盯著這裡的一舉一動了,“看來,五十萬,某人並不打算放在眼裡。”
男人本能地擡起了頭,四下尋找了一番之後,他快速地朝著來時的方向跑了過去,而就在這時,楚雲州也發動了汽車,直接調轉了車頭。
傅思臨蹙眉,上車之後,便徑直追了過去,而後,便把楚雲州的車逼停了下來。
楚雲州不好動彈,只有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前方的動靜。
身體陡然間打了個冷顫,楚雲州的思緒一下子被拽了回來,遲早都要面對的,他想了想,輕輕地咳嗽幾聲後,率先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傅思臨正一點一點地朝著他的方向靠近,他的心也慢慢地蜷縮成了一團。斜插在口袋裡的一隻手用力地掐緊了手指,楚雲州努力地維持著自己聲音的平靜,“傅先生,巧,竟然又在這裡遇上了。”
傅思臨並不打算與他兜圈子,冷笑了一聲,他直接把自己的問題問出了口,“楚雲州,你跑什麼?”
楚雲州聳了聳肩,佯裝不解地問,“跑?我沒跑啊,傅先生,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好意思,我這人沒上過幾年學,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沒上過學,這並不代表你是白癡,”目光微沉,傅思臨瞇著眼看著眼前的男人,“楚雲州,因爲你是可可的舅舅,所以,我今天放你一馬,要不然,我會直接讓你變成殘廢。”
傅思臨挑明瞭自己的目的,楚雲州想了想,突然有些不甘示弱地嘶吼道,“傅思臨,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憑你就可以對付我了?我想你應該知道一句話,薑還是老的辣,我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都多,所以,在我面前你最好收斂一點,否則我不介意直接把你從雲端推下去。”
微微瞇起的眼睛一瞬間睜大,楚雲州的話音剛剛落下,傅思臨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走到了楚雲州的身邊,用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楚雲州,給你一個機會,把你剛剛所說的那些話重複一遍。”
兩隻手在自己的脖頸處用力地扒拉著,光潔的額頭上早就已經附著上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楚雲州試圖從他的束縛中掙脫,在掙扎了十幾秒之後,整個人佯裝無力地癱軟到了地上。
“廢物。”
傅思臨扔下了兩個字,收回自己的手以後,又拿出紙巾當著楚雲州的面擦了擦。
重新獲得自由,楚雲州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擡起頭,目光渾濁,“傅思臨,你就是個瘋子,怪不得你能和陸琛熠混到一起,原來你跟他一樣,都是神經病。”
輕笑了一聲,傅思臨拿出那把槍,然後用力地把楚雲州的手踩在了自己的腳下,他似乎可以清晰地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左手,右手,你選擇哪一個?”
面目猙獰,因爲疼痛,楚雲州的臉已經完全皺在了一起,“傅思臨,你鬆開我,你沒有任何的資格這樣對我,我要告你,我要去法院告你,告你故意傷害罪。”
下一秒,楚雲州便聽到了一陣槍響。
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一種皮開肉綻的聲音。
空氣中有濃烈的血腥味在蔓延,緊接著,楚雲州便感受到了來自於左手的疼痛,而後他就聽到了傅思臨的聲音,像是來自於地獄的召喚一般,“既然你不選擇,那我幫你選。”
“記住,以後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下一次便是右手,不對,也有可能是你的左腳或者右腳。”
楚雲州不敢再反抗,只能儘可能地低著頭,咬著脣,緊緊攢在一起的臉已經看不到任何的血色,有微弱的聲音慢慢溢出他乾癟的嘴脣,“我錯了,傅先生,我錯了……”
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一般,鳳目情挑,傅思臨的手指緩緩地捏住了楚雲州的臉骨,直接用力把他的臉擡了起來,“沒有資格的是你,楚雲州,你是第一個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
“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不出現在我的面前,今天的事情我可以當它沒有發生過。”
說完,傅思臨的扔下了那支菸,然後踩在腳底碾地粉碎以後兀自轉身,坐上了自己的車。
把車開出一段距離之後,他又停了下來。
黑色轎車上的那個男人原本已經跑開了,在看到傅思臨離開以後又折返快速地走到了楚雲州的身邊。
五十萬對他而言,不是個小數目。想了想,他蹲下身子,一雙眼,挾著嘲諷一般的笑意,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男人。
楚雲州擡起頭,原先被傅思臨踩著的一隻手艱難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救……救我……”
他已經失去了從地上爬起來的力氣,整個身體像是一攤爛泥。
男人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救你,可以啊,加錢。”
楚雲州猛地擡起了頭,慘白的臉讓面前的男人嚇了一跳,半晌,他的喉結抖動了幾下,“你……你要多少?”
伸出一根手指,男人鎮定下來之後,重新開口道,“一百萬,怎麼樣,不多吧。”
有些遲疑,可手上的痛感已經越來越強,無奈,楚雲州只能做出了點頭的動作。
心滿意足地笑了笑,緊接著,男人便把楚雲州扶了起來,然後把他塞到了楚雲州自己的車裡。
看到兩個人離開,傅思臨才收回了目光。
眸子裡閃過一絲陰冷,下一秒,卻已經附著上了一層溫和的笑意。
重新點燃一支菸,傅思臨擡起頭,看著上方鏡子裡的那張臉看了許久,半晌,他不以爲意地勾了勾脣角,然後便發動了汽車。
他沒有回公司,而是把車來到了陸琛熠的公司樓下。
推開眼前的門,傅思臨這才發現,陸琛熠不在,偌大的辦公室裡死一般地寂靜。
“傅先生,陸總剛剛出去。”
聽到白洛城的聲音,傅思臨轉過身,下意識地問,“是不是知沫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