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看不見的離別就不算離別嗎 悄悄的愛戀 都市言情 書閱屋
來到醫院問了前臺得知小雅已經從急診室轉移到特殊看護房裡，一一才鬆了口氣。去往特殊看護房的路上，一一聽到一段對話聲止住了前進的腳步。
“也就這兩天的事了，你做好心裡準備。”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該做的都做了，別讓她再受苦了。”
一一悄悄探頭好奇的看向轉角那頭想看看那位不幸的家屬。當看到背對自己站著的那個身影時一一愣住了，手裡的包跟著滑落到地上。“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是她的，她們說的一定不是她。”一一衝出來猛的將俞方生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
“你們在說誰？不是小雅，對嗎？不是她對不對？”俞方生將哭泣的一一攬進懷裡安撫著她，眼裡的淚珠一滴滴滴落在一一的肩頭。
推開病房門一一看到那個瘦小的身軀安靜的躺在那裡，第一次一一發現那身體的瘦小是不正常的是病態的。一步一步靠近病牀，一一想起和小雅在一起的日子裡自己每天都凌晨會被衛生間的動靜吵醒然後安心繼續誰睡去；想起小雅偶爾會突然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出來後逼她交出她的小秘密；想起俞方生臨走前說的話和自己小氣的妒忌；想起機場自己忽視掉的小雅脖頸上細密的汗珠和有些蒼白的臉……
“對不起，對不起。”一一握著小雅蒼白消瘦的手哭泣著。“我怎麼就沒發現，怎麼就沒發現……對不起，對不起。”
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進來，太陽將要升起，新的一天又將開始了。
“小雅，你是不是該醒了，你看太陽快出來了，你不是最喜歡看初生的太陽嗎？”俞方生輕輕在方雅耳邊說。沒有迴應，緊閉的雙眼依舊緊閉著。“小雅……”想張口繼續叫醒熟睡的妹妹，俞方生卻哽咽住了。
一一睜開雙眼看到窗前抽泣的身影，從病房裡另一張病牀上起身下來。走進那個顫抖的身體，輕輕從背後環住他。俞方生轉過身來，收起眼淚努力撤出一個微笑。
“不再睡會兒嗎？”
“我去打水。”一一放開他抹去臉上的淚水轉身離開。一一心裡怨他怨他爲什麼不告訴自己，她更怨自己沒能在小雅被病痛折磨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打水回來俞方生已經不在病房裡，一一將熱水倒進盛有小半盆冷水的臉盆裡，擰出一條溫熱毛巾。輕輕爲小雅擦拭過雙手再將毛巾再次清洗了一遍開始爲小雅擦臉，擦到額頭處時一一發現小雅額頭與頭髮銜接的地方有一塊翹起的皮肉。一一用手撥動了一下震驚的發現小雅這一頭靚麗的頭髮竟是假髮。一一瞪大了眼睛，豆大的淚珠滑出眼眶，捂住嘴巴的手被打溼一片，一一幾乎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一一來吃點東西吧。”俞方生這時剛好外面買早餐回來。
聽到俞方生回來了，一一站起身捂著嘴巴慌張的逃出病房。腦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一隻感覺整個身體都像灌了鉛一般沉重，每次一擡腳都是那麼的費力，後面有人在追她。可她不能停下來，她需要找個地方讓自己平靜下來，她需要找個出口，她需要新鮮空氣。拼命往前跑，恍惚中看到一扇門微微敞開著，一一使出渾身的力氣推開那扇門，然後關上門縮在門後。這裡空氣裡絲絲的涼意讓一一感覺舒服了許多。急切的大口大口的喘氣，一一需要這裡的空氣讓自己冷靜些。
慢慢一一平靜下來擡起頭髮現面前的是一面鐵牆，牆上有好多格子。
“這是哪兒？”一一在心裡問著，努力站起身來一一走近那一面鐵牆。突然一一停住了。“太平間。”腦袋裡迅速閃出一個名字。一一往後退縮了一步，有那麼一瞬間一一感到很害怕，也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一一鎮定了下來。
“你們會去哪兒？真的會有天堂嗎？”一一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著面冰冷的鐵牆說話。“爲什麼帶走她之前要讓她受那麼多的苦？她還那麼年輕，她是那麼的善良那麼的美好，爲什麼折磨她啊？”一一抽泣著蹲下身來。
咣噹一聲門被打開。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這是隨便進來的地方嗎？”兩個護士氣沖沖的走進來，其中一個生氣的說道。
“就是啊，大早上就是走廊上亂跑，這樣會打擾到病人的，還害得我們，呼~”另一個叉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對不起對不起。她情緒有些激動，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兩個護士轉身看到站在門口的俞方生。
“俞方生哎！”短髮的小護士在另一個護士耳邊小聲說，看上去見到俞方生有些激動。
“哦，沒事，沒事，只是這太平間不是隨便進來的。”短髮護士迴應道。
“我這就帶她離開，一一，一一？”俞方生走到一一身邊蹲下身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一一擡起紅腫的眼睛，身體因抽泣仍在劇烈的抖動著。
俞方生替她把貼在額頭上的一縷頭髮撩開，“沒事了，沒事了。”看著一一難過成這樣俞方生心都擰在了一起，眼睛紅紅的。
“我們走吧。”
一一點點頭，準備站起身來。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的倒了下去。俞方生扶住她抱起來走出冰冷的太平間。留下兩個護士愣愣的看著對方。
“她是誰啊？”短髮小護士小聲和另一個護士議論著。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他的家人吧。”另一個護士若有所思的回道。
回到病房俞方生把一一放在病房裡另一張空著的病牀前。
“你睡一會吧，歇息一下。”俞方生拉過一邊的被子給一一蓋在身上。
一一側身揹著俞方生躺在病牀上，身體仍在輕微的抖動著。第一次一一面對這樣的事情，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將要離去卻束手無策。人爲什麼這樣的脆弱，爲什麼要遭受這樣多的苦難，一一無法理解也理解不了。這個世界讓她突然覺得很可怕，也許下一刻就會輪到自己。面對死亡人人都會感到恐懼，而一一更怕看到自己的朋友和親人離開自己，最殘忍的是離別。短暫的離別都讓一一傷心不已，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一一，你醒啦。”小雅微笑著看著慢慢睜開眼睛的一一。
“你，小雅。我，我是在做夢嗎？”一一猛地坐起身來一把抱住小雅。
“沒有，你沒有在做夢。”小雅輕拍著一一，力道很虛。
“那你，你感覺怎麼樣？”一一放開小雅，不敢置信的看著小雅紅潤的面色。
“我好多了，好像睡了好久啊。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好嗎？”
“出去走走？可是你？”
“這裡好悶啊，你就陪陪我好不好？”
一一怎麼能夠拒絕呢，點點頭站起身來。
“你先等等我啊，一會兒我就回來。”
一一說著跑出病房。
一一出去後俞方生從門外走進來，他一直都沒有離開。小雅醒來後俞方生正守候在她身邊。
“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哥都答應你。”
“哥，以後我不在了，不要太傷心了。誰也不可能永遠的陪著你。”
俞方生站起身來走向窗外，眼淚模糊了雙眼。他心裡清楚小雅這是在告別。
看著俞方生的背影小雅繼續說道：“我相信是有另一個世界存在的，你相信嗎？媽她就在那裡等著我，雖然我很不捨可是我好想念她。我好累好累，好像停下來歇一歇。我不想再掙扎下去了。”小雅停頓了下接著說道，“你知道嗎？這半年來我撐的好累，現在好了我終於可以休息了。哥，你會原諒我的對嗎？”
“不～不～”俞方生轉身抱住小雅泣不成聲。
小雅吃力的提起手來搭在俞方生的背上，輕輕在他耳邊說：“好想參加你的婚禮，可是我等不到了。一一是個好女孩，你很喜歡她對嗎？不要將眼前的幸福延後，生命真的太短暫太脆弱。”
“嗯，哥聽你的，都聽你的。”
一一推著輪椅站在門外等俞方生和小雅把話說完才輪椅進去。
俞方生把小雅抱上輪椅，一直送到樓下才離開。小雅想跟一一單獨聊聊，而這是做哥哥的唯一最後能允許的她的任性。
一一推著小雅向醫院的小花園走去。
“一一，你喜歡我哥嗎？”
一一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小雅停了步。
小雅回過頭。
“嗯，喜歡。”
小雅笑了。
“不知道爲什麼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的很親切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相信命運這一說，從我知道自己也得了癌癥那一天開始。”
一一繼續推動著輪椅安靜的聽小雅講話。
“在我和哥哥三歲的時候媽媽就因爲癌癥去世了，現在輪到我了。有時候我很慶幸被選擇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我哥，但有時候我又覺得好委屈，爲什麼偏偏是我呢？一一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啊？”沒有等一一回答小雅繼續說道“初中的時候學校元宵晚會，我和哥哥被星探發現。你知道嗎本來那人是看上我的，他覺得我很有天賦，可是當時我覺得那人長得好醜所以就不願意和他走。後來那人找到我們家，和爸爸溝通過後，爸爸決定讓哥哥去，因爲她覺得女孩子會很不安全也比較脆弱。我在想如果當初是我去了，現在我會不會也是個大明星呢？”
“你會的，一定有很多很多人喜歡你。”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我很慶幸不是我。不然該會有多少人失望啊。”小雅頓了頓擡頭看了看天空，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天真美···”
“是啊，真的很美。”一一也擡頭看著太空。很神奇今天的天空不見了平日裡的霧霾是這樣的清澈湛藍。
小雅感覺身體裡的力氣在慢慢散去，視線開始模糊，一旁懸掛的吊瓶不再繼續滴液。“這麼快嗎？不行，求求老天再給我一點時間。”小雅在心裡呼喊。
“一一，你能去把那邊的花摘來嗎？”小雅近乎耳語的說出這句話。
“花？什麼花？”一一看了看周圍沒有一朵花存在，但是小雅想要花這也許是她最後的心願“小雅，你等等，我很快很快就回來，一定要等等。”一一向遠處奔去，心裡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爲小雅去摘一朵花。
小雅看著一一跑去的身影越來越迷糊“是不是看不見的離別就不算離別。”
一直悄悄跟在身後的俞方生此刻已是淚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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