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很開心。”
在不自覺中，姜韻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東西。
她伸手擦拭了一下，才發現是眼淚。
她低著頭，不自覺地笑出聲音。
“年紀大了，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她一副自嘲的表情說道。
再擡起頭，那雙風情依舊的雙眸，已然看不到任何憂傷的痕跡了。
看著這樣的姜韻，威廉心頭說不出什麼滋味。
他感覺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異樣的複雜。
沒有再多言，菜品上齊，他們沒有再和對方多說一句話。
這樣奇怪的安靜氛圍，也讓兩人漸漸明白，什麼是時過境遷。
昔日眷戀的人，總歸在時光的催促之下，變換了模樣。
雖然仍然殘留了一些記憶中的東西，但終歸不再是從前一般了。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是亙古不變的。
心中仍然保存的那份眷戀，依然深刻，只是面對眼前人，再說不出當年掛在嘴邊的浪漫情話。
歲月可以揉淡很多的東西，他們心中殘存更多的其實是被迫分開的不甘心。
只是面對此情此景，兩個人還是倔強地不肯承認罷了。
用餐結束，兩人仍舊靜默不語，他們各自存有複雜的心事。
“你沒有想和我說的嗎？”
他看著她，那雙深幽的眼睛漆黑不見底，像是萬丈懸崖。
她注視著他，感覺在某一個瞬間，似乎整個人都要被他那眼神給吸進去了。
在她搖頭的時候，他也跟著垂下了眼眸，但似乎有一縷光芒從他的眼底劃過。
姜韻還來不及辨認是什麼，他已經恢復沉寂。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錯過了的兩個人，終究會越來越遠的。
“我送你回去吧。”
他又開口，擡頭的時候，眼神多了幾分淡漠。
司機開車，他們都坐在後面。
一路的風景遠退，似乎就像他們那已經被風吹散的過往。
姜韻放在心口的人是他，再也抹不掉的人是他，但已經不是眼前的他。
到了酒店，姜韻遲疑地看了威廉一眼。
他不催促，但也不看她。
“威廉，不要再錯下去……”
“所以，你來到我身邊，是因爲那些和我對立的人？”
他的眼神有了些許的冷意。
“我是爲了你，我和你犯過同樣的錯，我……”
“好了！”
威廉的語氣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早些休息。”
他將臉別到一旁，儼然不想再聽她多言。
無可奈何，姜韻只得嘆了口氣，推開車門下去。
她轉身的時候，車已經開出去，連句再見都沒有機會說了。
心口隱隱約約作痛，她靜默地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沉思了好久好久。
夜色深沉，黑暗深處彷彿蟄伏著一頭猛獸，隨時可能跑出來傷人。
露易絲最近總髮呆，而她手裡拿著的，恰是助理拼死護著的那部手機。
手機損壞了，但裡面的東西已經提前發送至她的郵箱裡。
他似乎知道自己的命運，所以纔會提前那樣做。
那天她看到了助理的遺體，嚴重的車禍事故，讓他面目全非。
她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副鮮血淋淋的場景。
“我已經摸清威廉明天和那些人見面的地址了，明天我親自過去探虛實。”
明思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其實就在剛纔，她聽到身後的動靜，就知道他回來了，只是不想說話而已。
“明天你自己一個人去公司，多加小心。”
他頓了頓，不放心的語氣囑咐道。
她仍然沒有回頭，直到身後關門的聲音響起。
等露易絲轉身的時候，身後已空無一人。
第二天，廢棄的工廠裡，明思玨早早等候在此。
他昨夜便趕來了，提前找好了藏身的對方。
消息是否屬實可靠，他也尚不確定，只能夠靜觀其變。
露易絲趕到公司的時候，威廉也到了。
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到的。
看到威廉，露易絲忽然想起明思玨。
明思玨不是說威廉今天約了人在郊外見面嗎……
威廉看她的眼神，挑釁味道十足。
他甚至走上前，用一種譏笑的語氣說：“時常在大小姐左右的明少去哪兒了？”
看著威廉那雙含著得意之色的眼睛，露易絲感覺到脊背一寒。
她意識到事情不妙，轉身就往外飛奔。
今天對於露易絲而言，是一個特別重要的日子，她是萬萬不能缺席的。
可明思玨的安危，對她而言也很重要。
威廉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明思玨所得到的消息，根本就是威廉的圈套。
露易絲撥打明思玨的電話，被提醒爲關機狀態。
她心急如焚，像只無頭蒼蠅，因爲她甚至都不知道明思玨人在哪裡。
一輛車忽然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姜玉皓探出頭，對她喊道：“快上車。”
露易絲眼睛猩紅，懷疑地看著他，遲遲沒有動作。
姜玉皓著急地再次說道：“再耽擱，他就有危險了。”
露易絲咬了咬牙，這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一路上，姜玉皓將車開得飛快。
最後，他們到達那家廢棄的工廠。
工廠外的亂草堆能夠看得出有打鬥的痕跡，只是不見人。
露易絲下車之後，不顧個人安危，一股腦兒地往裡衝。
姜玉皓沒能拉住她，順手撿了地上的一塊磚頭，掂量了幾下，拿在手裡。
比起露易絲的心急如焚，姜玉皓就明顯理智很多，一直都小心留意著周圍。
最後，他們在一個廢鐵桶旁邊看到了受傷的明思玨。
“明思玨！”
露易絲跌跌撞撞地跑過去。
明思玨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腹部受傷，不斷有鮮血往外涌。
她嚇壞了，用手按著他的傷口，卻怎麼都不能止住血。
“怎麼辦……救救他……”
她顫抖著說，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恐。
姜玉皓打了急救電話，等明思玨被擡上救護車，露易絲要跟著一起去，卻被姜玉皓給一把抓住。
“你還有事情要做！”
“那他怎麼辦？他受了那麼重的傷！”
她完全是慌了。
“我先把你送回公司，事情辦完，你再去醫院。聽我說，你現在必須回公司，不要忘了你們九死一生爲的是什麼！”
姜玉皓的話，如當頭一棒。
露易絲定在原地，大顆大顆的眼淚忍在眼眶。
是啊，如果她不趕快回去，明思玨的傷就白受了，他們之前所做的努力，也都全部報廢。
她不可以退縮，她必須去面對威廉這隻惡魔。
姜玉皓親自將她送回了晟遠，親眼看著她進了公司，他纔開車掉頭去醫院。
對於露易絲的及時趕回，威廉有些意外。
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來，即便是露易絲回來了，他也有應對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