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小時候體弱多病的孩子最容易被邪惡的東西纏上。這個沒有根據的的說法不知道該心還是不該信。因爲有些東西你信了他又沒有,你不信又確實存在。甚至會出現在你面前,由不得你不信。
話說我很小的時候是在農村長大的,家就在山腳下,而且還是最後一戶人家,如果要去鎮上必須翻山越嶺,就連和我們最近的一家都有幾公里,看起來方圓幾百裡只有我們這一戶人家一樣,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當年我三歲,體弱多病,出生開始不停的生病,不是感冒就是發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有一天停過。就是因爲這樣,父母才把我丟給爺爺奶奶,一直沒回過老家。爺爺總是揹著我翻山越嶺,到鎮上看大夫。打點滴,但是那次的病真的很嚴重,雙腿崎型,走不了路,小小年紀竟然搞得半身不遂似的。就連大夫也束手無策,還是到城市大醫院去看好。
要知道那時候交通非常不方便,只有家裡有摩托車的人才出到城市,而家裡就兩老人家,沒有摩托車,再說方圓幾百裡的人家都不肯出手幫忙,看到我快死快死的樣子搖搖頭,還是準備好後事吧!
爺爺放棄出城,沒辦法,我們家每一代都會有小孩沒成年就會死去,已經是十幾代了。
那晚,夜很黑,月亮都沒有,在農村,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一片,更不要說明亮了,就連燈也是以前幾十瓦的黃色燈泡,還很暗黃。
梳洗過後,爺爺把我放到牀上,嘆口氣搖搖頭,幫我把被子蓋上,轉頭看著奶奶“這孩子,能不能堅持這幾天,就靠她自己了。”
奶奶捂住臉,嗚嗚哭起來“你說我們好不容易有個孫,爲什麼要遭到這種劫難啊,大兒子和媳婦也不回來,小兒子又離家出走,這造什麼孽呀!”
爺爺嘆了口氣,站起來挽住奶奶“算了算了,每一代都要出事,我們出去吧,孫女睡著了,別吵醒她了。”
爺爺奶奶出去後,我就睜開了眼,其實一直沒有睡,只是不想看到爺爺奶奶痛苦的臉,平時他們都是很開心的,自從我得了這場怪病之後,爺爺奶奶天天愁眉苦臉,特別是奶奶,整天以淚洗面。雖然年紀小,但是孤獨的孩子心裡總是早熟的。
我住的房間,是用泥磚剔成的,在農村都是這樣的瓦房,下雨天,牆壁就會溼一大塊,還發出黴味。爺爺離開後隨手關燈,整間房間瞬間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而房間很大,有普通房間的兩間大,顯得非常空蕩,特別是晚上,即使開燈,照不全這房子。
我瞪著圓乎乎的眼睛,看著牀頂上的蚊帳,忽然一隻貓類的黑影飄過,原本以爲眼花並沒太在意,但是,沒一會兒蚊帳外面,在黑夜裡凸出一隻黑影,猶如一隻大貓懸浮在半空。因爲好奇,所以一直盯著那黑影,誰知道“喵~”的一聲,同時睜開血紅色的雙眼,嚇得我大叫哇哇大哭。
爺爺奶奶聽到我的哭聲,連忙跑過來開燈,把我抱起,不停的安慰我。爺爺則是拿著個竹煙筒,抽了幾口吐出白色的煙霧,扭頭靜靜的看著我許久才問“丫頭,剛纔見到了什麼?”
我咿咿呀呀的回答,說見到黑乎乎的東西停在牀邊有一雙很紅的眼睛,奶奶一驚,驚恐的看著爺爺“老頭子,這丫頭看到不乾淨的東西。”
爺爺搖搖頭“那東西也許是來索命的吧,能不能熬過今晚就看她自己了。”
奶奶聽爺爺說完,就嗚嗚的哭起來,緊緊的抱著我,爺爺嘆了口氣轉身出去,沒一會手裡多了個巴掌大的瓷碟,上面還放著黃色的燈芯,爺爺拿出火柴,點上,放在牆角邊的桌子上,陶陶口袋,拿出兩張乾枯的葉子放在瓷碟裡,奶奶把我放到牀上,拿出白色針線圈成個圈套在我手腳上。接著爺爺拿出一張泛黃的紙在白色被子裡燒,就端到我面前,輕輕拍我胸脯,叫我起來把這符誰喝了。
一切整理好後,奶奶淚流滿面的看著我,爺爺在一旁拉了拉她“出去吧!”奶奶依依不捨的樣子,看得我有想跟著哭,猶如電視上上演的生死離別。
爺爺奶奶離開後,房裡恢復了寂靜,只有在桌上油燈的火焰不停的閃爍,就好像是在跳舞。不知不覺過了多久,睡眼朦朧的,耳邊聽到細小的聲音,就好像有人馱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來,走到我牀前就停下來,靜靜的看著我,突然間,透無比的疼痛,喉嚨很乾,想喊也喊不出來,睜開眼,發現牀前一個黑色的人影挺著的站著,他似乎看到我醒來,就舉起手朝我揮揮,我好奇,也伸出小手對他招手。他一愣,停止動作,半響消失在昏暗中。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身體不斷的搖晃,接著是粗糙的手撫摸著我的臉蛋,耳邊隱約聽到哭聲“我的孫女喲,可憐的孫女喲,爲什麼就是逃不過這一劫...”
是奶奶的聲音,哭得如此淒涼,我睜開眼,發現天已亮,直勾勾的看著還在哭的奶奶。在一旁愁著臉的爺爺無意間轉頭看到我睜開眼嚇了一跳,全身打哆嗦指著我“丫,丫,丫頭!”
奶奶感覺不對勁,擡起頭,看到我,嚇得連連後退,和爺爺相視了一眼,才驚心膽戰的走過來摸了摸我的臉“是溫的,是溫的,孫女活過來了!”奶奶一把抱住我,喜極而泣。
爺爺見狀,立馬轉身出去換好衣服,背起弱小的我到鎮上找大夫,大夫見到我大吃一驚,經過一番檢查,大夫嘖著嘴搖搖頭“奇蹟啊,原本奄奄一息的,竟然自己活過來了,更奇怪的是崎型的腳也好了,除了氣色還有內臟虛一點,卻沒有什麼不妥。”
爺爺聽後很高興,立即把我放下了,看看是不是真的能走路啊,而我也嘗試著,的確,能站起來了,只是走路還一瘸一瘸的。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個風水先生,他原本和我們擦身而過,但是看到我,臉色大變,連忙掐指一算,把我們叫住,他說我的命怎麼會是一片空白?爺爺就把事實告訴了他,他點點頭,原來如此,不過還不能高興太早,竟然勾魂試著沒能把我帶走,肯定還會來一次的。人,是不能逆天而活的。
爺爺嚇壞了,問風水先生有沒有什麼辦法,風水師搖搖頭,畢竟他也是人,不是神,老天要帶走的人,是救不了的,關鍵是要看我們家的風水位置,或許可以找其他東西擋下。爺爺和他說,曾經有個風水師到家裡來,算出每一代必定會死個小孩,原因就是有個方位測漏,必須把死去的小孩葬到測漏的方位去,這樣就可以避免下一代的災難了。
風水師點點頭,指著天空,示意聽天由命。別過風水師後,爺爺一臉凝重,剛纔還好好的。我瞪著圓圓的雙眼不解的看著爺爺,回到家後,爺爺只把我好的病告訴奶奶,而風水師的話一字未提。
天黑了,黑暗的天空只有幾顆星星點綴。因爲能走路,一直吵著要跟奶奶出去餵豬。家裡養有一些家禽,雞鴨就在院子內,而豬卻在大門外邊。
奶奶拗不過我,只好打著手電筒提著豬潲出去,我就跟在後面。剛走出門口,就看到上方好像有個人,點著燈,幫我們引路,我一陣好奇,不知不覺走到門口旁的兩座墳墓中間,但是我怎麼看也看不到那個人,而那盞明亮的燈卻高高掛起。
奶奶見我沒跟上,回頭叫了我一聲,我跑上去,和奶奶說門口上面有個人,拿著燈幫我們照路。奶奶一驚,趕緊喂完豬,飛快的跑回來,驚恐的看著正在抽菸的爺爺。爺爺問怎麼回事,奶奶就告訴他,我能看到有人拿著燈引路的事情。
爺爺沉默了許久,也許是想起白天碰到的風水師的話,嘆口氣搖搖頭,和奶奶嘀咕了幾句,洗漱好回去睡覺。
爺爺奶奶看著我入睡,就離開順手把燈關了。房間瞬間一片漆黑,我睡得朦朦朧朧,感覺額頭一陣涼意,就像有人在對著我吹氣,很不情願的醒來,睜開眼,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沒有,就算有風也不可能只吹額頭呀!
越想越奇怪,這時耳邊傳來腳步聲,不止一聲,是很多,還有點混亂,我側過身,有些好奇,誰知道牀前竟然浮起好幾個黑乎乎的人影,它們揮動的雙手不停的伸到牀前。奇怪的是,它們都靠不近牀。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想大聲尖叫,不管怎麼張嘴,喉嚨就是發不出聲音來。“咔嚓!”牀頭傳來一聲巨響,我仰著頭,卻看到一雙烏黑的爪竟然伸進來,緊接著站在牀前的黑影突然睜開眼,露出白白的眼睛,死死的瞪著我....啊!!!
等我醒過來,天已大亮,而身上有一絲絲涼意,伸手摸摸。原來出了一身汗。我感覺下牀,穿鞋的時間竟然看到地面印著很多黃色的腳印,難道昨晚真的很多人來過?準備離開時,無意間看到枕頭邊有張泛黃的紙,拿出來一看,是張符,難道昨晚的黑影靠不近來就是因爲這張符的緣故?
我打開門的那一刻,迎面撲來濃烈的血腥味,走到院子,發現地上的雞鴨血淋淋的躺著,慘不忍睹,還有的頭被扭斷了,有的雞場都跑出來了。而爺爺奶奶正在燒紙。
爺爺發現我起來,連忙拉過我“給這些雞鴨磕個頭,要不是昨晚它們救了你,變成這樣的就是你了!”我很聽話的跪下來,磕了幾個響頭,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爺爺奶奶把雞鴨的屍體埋在院子的後方,只聽爺爺說,那就是風水測漏的地方了,從近以後,就不會有每一代必須死去一個孩子了。
五歲後,父母從城裡回來,發現我還活著,就把我接出城裡讀書。
而我懂事的那一年,是十一歲,鄉村公路開發好了,回農村特別方便,所以一放假就回去,回到老家,看到大門前的兩個墳墓,就問起爺爺,爺爺說,一個是我的叔父,十歲那年,也是生一場大病死了,而另一個,是姑姑,剛出生沒多久就過世了,那時候來了風水先生,他說只要把這兩個後代葬在門口,形成金童玉女,以後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也是因此躲過一劫。
我還問了爺爺,三歲那年,那些雞鴨是怎麼回事,因爲畫面太血腥,印象特別深刻,爺爺說,祖師爺託了夢給他,勾魂使者原本想來勾我,剛好那些雞鴨路過,不小心把那些雞鴨都踩死,最後不得不讓那些雞鴨做替死鬼,而把那些雞鴨放出來的,就是死去的叔父和姑姑,是他們,救了我。
雖然聽得有些糊塗,不過,我還是到叔父墳頭上香叩謝。也許那天晚上,幫我引路的,正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