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平定西北聲勢浩大,她爲此花費不少心血。
她知曉他此番前去多半有性命之憂,於是便在他身邊安排了不少人來保護他。
可人算不及天算。
那日是最後一場戰鬥可卻身中毒箭,奄奄一息。
他躲在她從前救他的山洞中,依稀看見的卻是漫天飛雪。
再也不會有一個白衣少女,來救他了。
三日後班師回朝,可卻在家中昏倒,皇帝得知此事後立刻來到了他的住處。
院內皆是翠竹,顯得十分清雅。
可房門卻是緊閉著。
屋內傳來了他的聲音:“陛下竟想來看微臣,臣感激不盡。”
“江候前前後後爲國做了不少貢獻,朕若不來,豈非違背了君臣之禮?”
她的手打算敲門,可沒等觸碰到木板,便將手縮了回去,說道:“把門打開。”
“臣不希望陛下看到的是臣最後連槍都拿不起的樣子,而是當年的英姿颯爽的風姿。”
“江候所言極是,可……”
“臣有一心願,請陛下答允。”
“江候直說。”
“臣希望陛下不要殺進天下李家人,否則日後會力不從心。”
“這個自然。”
“臣還希望在陛下即位期間能悉心教導太子殿下,並在來日傳位於他。”
“好。”
“臣最後的希望,便是能與靜文和孩子合葬。”
“朕就不信天下竟無人能醫好你!”
“陛下,一切都晚了。”
此時她怒敲著門,可遲遲不見屋內人的回覆。
屋內的他,面上帶著些鬍渣,對著黃昏的窗戶淺淺的笑著,從他的瞳孔裡映出一名白衣姑娘向他伸出手,而他將他的手放在了半空中,微笑著,伴著夕陽漸漸離去。
而門外的她,失聲痛哭,再次泣出鮮血。
太醫告訴她,她的眼睛會隨著年齡的增大而一年不及一年,直至失明。
就這樣過去了十五年。
十五年後,她從那個過去的思念中醒來。
眼前依舊是並蒂蓮花,可搖椅旁卻出現了一名官員,那名官員頭髮花白,跪在她面前。
她疑惑道:“愛卿來此不知所爲何事?”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聖旨,道:“臣懇請陛下,將江山歸於太子殿下。”
她看了看聖旨,說道:“若朕不退呢?”
“煩請陛下爲了江山社稷,歸還給李氏。”
“江山改了該去,終究還是改回去了……也罷,便如愛卿所言吧。”
“多謝陛下。”
從此這江山與她而言,不過是曾經得到過,而又歸還回去的一樣東西罷了。
三日後,她的眼睛已經戴上一條白綾,她站在宮殿外的欄桿旁,體會著這江山的多變。
只聽耳畔處傳來一個聲音:“我來接你了。”
是他,她的夫君,他來接她了。
她立刻保住了他,這次沒有像夢境一般一無所有,而是真真實實的體會到了。
他們將用不分離。
多年後,她無墓無碑,更無人知曉她葬於何處。
可誰又曾知,在他夫君棺木中的那個白瓷瓶的主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