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看著他那個耐人尋味的笑容,不知道怎麼了,心裡有些發(fā)毛,好像被毛毛蟲爬過了似的,讓人瘮?shù)幕拧?
“有……有什麼問題嗎?”葉青謹(jǐn)慎地觀察著莫琛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如果有問題的話,我們可以再商量,一切都可以商量的。”
莫琛眸光幽幽一閃,脣邊笑意更深了,如千古幽潭高深莫測,他不鹹不淡地瞟了葉青的一眼,慢悠悠地開口,“一切都沒有問題,只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葉青一聽,眼睛都亮了,激動得差點就要站了起來,“你說你說,我們都可以答應(yīng)!”
白漫漫也喜出望外,一臉歡喜地道:“對啊對啊!琛你說!”
莫琛眸光微沉,一抹神秘笑容在脣邊綻放,“嗯,是這樣的……”
同一個酒店,隔壁的包廂內(nèi)。
安如初喝了些酒,有些頭暈了,一手託著腮,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羣小年輕們五花八門的胡鬧,有猜拳的,有聊天的,有喝酒的,也有玩遊戲的,還有些臭美的便在拍照,整個包廂內(nèi)都充斥著歡聲笑語,洋溢著青春的張揚(yáng)魅力。
這次是部門聚會,因爲(wèi)來了許多新人,公司便召集了設(shè)計部的人員一起吃飯聯(lián)誼,促進(jìn)認(rèn)識,增進(jìn)感情。
安如初本來也不願意來這樣的場合,但拗不過這羣小年輕們的熱情,心裡也想著最近壓抑了太久,出來放鬆一下也好,便同意了。
只是沒有想到,這一羣小年輕們那麼能玩,一上來就差點把她灌醉了,要不是青青挺身而出,只怕她都倒下來了。
用手揉了揉暈乎乎的額頭,安如初眼眸微醺地看著眼前這一羣青春洋溢的年輕人嬉笑,神色漸漸變得模糊了。
青春多好啊!什麼都不必想,不必?fù)?dān)心前路坎坷,只要有夢想,就算荊棘遍野,也無法阻止前進(jìn)的步伐。
即便錯了,還可以重新來過。年輕就是資本,比一切什麼都要可貴。
可是,到了自己如此這般的年紀(jì),便沒有那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了,也輸不起了,因爲(wèi)肩負(fù)的責(zé)任太多,再也不能只爲(wèi)自己而活。
思緒飄著飄著,安如初便覺得有些傷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wèi)酒精的緣故,她又想起了很多久遠(yuǎn)的事情,在遇到莫琛之前,那些不見天日的黑暗歲月。
家破人亡,顛沛流離,備受欺凌,寄人籬下,屢屢陷害……那些已經(jīng)過去許久的過往,在酒精的催化下,竟然還那樣清晰,那樣深刻,就好像只是昨日才發(fā)生的事情一般記憶猶新。
不知不覺,紅了眼眶,眼淚無聲滑落下來,如決了堤的洪水猛獸,瞬間就將她淹沒,悲傷氾濫成災(zāi),一發(fā)不可收拾。
“安姐?安姐你怎麼了?”原本還在玩的正嗨的青青一回頭,看見安如初倚靠在桌子上默默流淚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就酒杯一丟,衝到了安如初的身邊,一臉擔(dān)心地道:“安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喝醉了?”
思緒忽然被打斷,安如初緩緩回神,迷茫了擡起頭,看了青青一眼,“怎麼不去玩了?”
“安姐你怎麼哭了呀?”青青皺著眉頭,擔(dān)憂地道:“是不是太鬧了?你不喜歡?”
安如初伸手一摸,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滿臉淚痕,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擦乾了,才笑了笑道:“沒什麼,喝了酒都這樣,讓你見笑了。”
“喝酒了就會哭?這麼奇怪?”青青覺得奇怪,抓了抓後腦勺,嘴裡嘀咕,“我怎麼沒有聽過,好神奇的癖好!”
“嗯,這是我的怪癖,所以平時不喝酒。”安如初撒謊也不用打草稿,順口就來,“你不要和其他人說,免得擔(dān)心。”
“嗯!放心,我知道的。”青青認(rèn)真地點點頭,隨即拉著安如初的手臂晃了晃,笑道:“安姐你能來,我真開心!大家都以爲(wèi)你不會來呢!”
安如初微微一笑,“我平時是不愛熱鬧,但是部門來了那麼新人,也是應(yīng)該來一下的。好了,你別離席太久,那邊叫你了。”
“嗯,那安姐你……”
“我沒事,我出去洗把臉,去透透氣,你們好好玩。”安如初推了推青青,青青看了她許多眼,確認(rèn)她沒事了,才肯走。
安如初無奈地?fù)u了搖頭,看著大家玩得正在興頭上,便悄悄地出了門,直接往走廊盡頭的衛(wèi)生間走了過去。
然而,在路過一個包廂的時候,服務(wù)員恰好要上菜,房門打開了一半,安如初無意中看了一眼裡面,眼睛卻停滯了。
她腳步一僵,愣在了原地,看著裡面的那一幕,心底像是數(shù)九天氣裡被潑下涼水,冰冷到了極致。
莫琛他竟然真的和葉青與白漫漫合作了嗎?!他明知她最討厭這兩母女,可是他還是這樣做了!
安如初氣得發(fā)抖,握緊拳頭,死死地盯住了裡面那歡聲笑語的一幕幕。
“琛,來,我敬你一杯,祝我們合作愉快哦!”白漫漫嬌媚妖嬈的笑聲輕佻,似乎是故意,一句簡單的敬酒偏偏被她說出百轉(zhuǎn)千回的嫵媚來。
莫琛的聲音永遠(yuǎn)那麼冷淡,聽不出來什麼情緒,叮地一聲,清脆的碰杯,他笑了笑道:“合作愉快!”
隨即便是葉青,她也倒了酒,高高舉起,遙遙一敬,巧笑嫣然,“以後我們漫漫就全靠你了,不僅僅合作要愉快,其他方面也要更上一層樓。”
“媽……今天只談工作,別說那些兒女私情好嗎?”白漫漫一臉?gòu)尚撸劬λ仫h向了莫琛,秋波頻頻暗送。
……
後面是怎麼樣發(fā)展的,安如初已經(jīng)不敢聽下去,也不想知道到底會發(fā)生什麼,她腦海裡就只有那一句話“以後我們漫漫就全靠你了”。
那麼容易,那麼快速,他就要去照顧別人的下半生了嗎?不是口口聲聲說會幫墨墨報仇,如今他又到底在做些什麼?!
安如初咬緊了牙關(guān),目光失望而冰冷,但卻沒有哭,甚至連轉(zhuǎn)身的那一刻,都看起來很瀟灑,看不出來任何悲傷。
但也知道她知道,表明的寧靜下,到底隱藏了多大的驚濤駭浪,沖掉了多少昔日溫情與信任!
霍然轉(zhuǎn)身,毅然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而就在她走掉的那一刻,白漫漫忽然朝門口看了一眼,她愣了一下,隨即眼神變得毒辣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安如初再次回到包廂的時候,這一羣小年輕們已經(jīng)倒了大半,還有些生命力頑強(qiáng)的也喝高了,正勾肩搭背唱著什麼歌。
安如初認(rèn)真地聽了一下調(diào)子,才艱難地發(fā)現(xiàn),竟然是在唱“我在人民廣場吃炸雞”,她一頭黑線,能夠把好好的一首歌唱成這樣,也算是人才。
“來!安姐,你也來唱啊!”青青也是亂吼的一個,看見安如初回來了,興奮地衝過來,拉著安如初就走。
她喝了酒,力氣大,而安如初本來就瘦弱,完全不帶抵抗的,一下就被拉了過去,其餘人一下就圍了過來,紛紛起鬨,“安姐一起!一起!”
安如初無語了,“你們真是喝大了,這裡是酒店,不是ktv,你們這樣不被投訴纔怪,我可不陪你們瘋!”
“啊!對啊!唱歌!”青青恍然大悟,“唱歌要去ktv!我們?nèi)tv!”
其餘人也唯恐天下不亂,跟著瞎起鬨,手舞足蹈地大喊,“ktv!ktv!ktv!”
安如初:“……”
她後悔了,就不該提醒她們,現(xiàn)在可好,都發(fā)起瘋來了,等會要怎麼收拾還不知道呢!
“你們別鬧了,看你們都喝大了,下次再去吧!”安如初拉住青青,不讓她亂跳,可是青青哪裡來聽得進(jìn)去,完全就是脫了繮的野馬,反倒是拉起她,就往門口衝,一面高聲吆喝著道:“走啊!大家都走啊!我們一起去唱歌!喔噢!”
“好哦!一起去唱歌!”一羣人倒下去的,一聽到要唱歌,又十分神奇地爬起來了,東倒西歪地往門口走。
現(xiàn)場一下就失控了,安如初算是唯一一個清醒的,她倒是想力挽狂瀾把這些撒酒瘋的兔崽子拉回來,可惜,她心有餘力不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大潮推出去門口了。
一羣人就這樣胡鬧著,伴隨著完全不在調(diào)子上的高歌,浩浩蕩蕩地在走廊上碾壓而過,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爲(wèi)是一羣瘋?cè)嗽撼鰜淼寞傋印?
安如初簡直沒眼看,拿了包包把臉擋住,真心不想被人認(rèn)出來,因爲(wèi)這個真是太丟人了!
前面吵吵鬧鬧走過去都安然無恙,然而就在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有人忽然誇張地驚呼了一聲,驚訝地道:“啊呀!這不是安大設(shè)計師嗎?怎麼喝那麼多酒啊!”
安如初微微一愣,這個聲音,不是白漫漫的嗎?
“咦?怎麼拿包包擋住臉?是覺得沒臉見人了?”白漫漫挑釁地笑了,聲音故意拔高了幾倍,似乎是故意說給誰聽的,“不過也是,堂堂安大總監(jiān),喝成這個樣子,還和一羣男得勾肩搭背,確實不怎麼雅觀呢!”
安如初眸子一凜,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將包包放下,冷冷地看向了白漫漫,語氣也是冷硬如鐵,“所以,你是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