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米璦躲在浴室裡。
隱約聽到了車庫傳來捲簾門的聲音。
之後是一道車燈劃過,米璦從浴室裡跑出來,看到昕蔚的車子駛出了院門。
她將五指按在玻璃上,很快印下了一個明顯的五指印,她想,昕蔚一定是生了她的氣。
原本訂婚該是件高興的事,可是她卻拒絕了他的親近。
換個男人也是會生氣的吧。
米璦悶悶的坐到了窗下的牆角里,她討厭現在的自己,討厭得要死。
既然決定了,爲什麼還會猶豫不決?
米璦呀米璦,你難道想像浠如當年傷你一樣,也傷了昕蔚的心嗎?
想到這,她起身走到櫃子前,打開就看到堆天角落裡的兩大盒禮物,一盒是浠如送她的,一盒是昕蔚送她的。
不再猶豫地將浠如地那盒拿出來,以及她讓人從國外帶回的藥一併放到了袋子裡。
然後拿了昕蔚的另一把車鑰匙,跑到車庫裡將那輛紅色的法拉利開了出來。
一路飛奔著到了璦苑。
一樣的門牌多少年沒有改變過。
米璦從車子裡走出來,深夜的涼風帶著透骨的寒意吹得她全身冷僵。
她顧不得收緊衣領,擡擡手,撫上那塊他從利大意定製的門牌。
當年田蜜還曾把這塊門牌取下來,但遭到浠如的冰冷應對。
或許,一直以來,她在他心裡真的沒有變。
變的是時間和境遇。
提著那隻大袋子,將袋子順著門縫推進了院門。
米璦站在鐵門外,透過縫隙望向院子裡的那幛幾層小樓。
浠如的房門依舊亮著燈。
她看了看腕間手錶,已經過了午夜,可是他還沒有睡。是肺炎還沒有好嗎?還是……
不允許自己再想下去,米璦跑到大門一側連按了幾下門鈴。
等看到一側的門房裡亮起了燈,她才跑回到車子裡……設置方向轉彎離去。
明助理因爲少爺身體不好近幾日沒有回家,一直留在這裡照顧,當守衛把在門口看到了禮盒和藥品拿給他看時,他已經猜到了送這些的人是米璦無疑,但考慮到少爺的心情,他不得不把禮盒暫時收藏起來,只把藥品送到少爺面前。
浠如看到那些藥,久鎖的眉宇,有了微許的緩和。
在看過說明後,更是辨認出米璦的字體,便吩咐醫生將相同的藥,換成她送給他的。
米璦又開著車子在街上徘徊很久,但因車速很慢,直到天快亮時,她才驅車回到了蔣家別墅。
回到昕蔚家裡時,發現玄關處空蕩蕩的,昕蔚一夜未歸。
放下車鑰匙,脫了外套,米璦走進廚房給自己沏了杯茶。
茶剛泡好,就聽到了大門嘀嘀的傳來按鍵音,緊接著大門被人推開。
米璦放下茶杯走出去,就看到客廳的玄關處,榮譽和一名助理,架著已酩酊大醉的昕蔚回來了。
“怎麼醉成這樣?”米璦急忙上前接過昕蔚的手臂架到自己手上。
榮譽看了看衣裝整齊的米璦,嘿嘿一笑,“這傢伙是太高興了?!?
他輕描淡寫的說著,米璦心裡卻知道這都不是實情。
昕蔚醉眼迷離地看著米璦,雙脣似笑非笑,任憑著她單薄的肩膀架著自己,手指卻不老實的緊掐了她的手臂:“你根本沒有愛我,你根本沒有愛我……”
米璦和榮譽同是一愣,榮譽則推了推昕蔚,“哥們,你喝醉了也不能什麼都說啊,快點回房睡吧?!?
昕蔚看了眼榮譽,咧開笑:“我們再喝一杯,再來一杯?!?
“好好好,咱們上樓去喝,樓上有酒?!睒s譽不愧是律師這反應果然快,昕蔚向樓上看了一眼,一把甩開了米璦,只摟著榮譽歪歪扭扭地往樓上走了。
米璦卻僵在了原地,耳邊是他的質問。
榮譽再下樓時,額頭都滾出了細汗。
“今晚謝謝你們,坐下來歇息一下喝杯茶吧?!彼龑⒁缓屑埥磉f給他。
榮譽抽了一張,抹去額角的細汗,連連搖頭:“不用了,我們也跟著昕蔚玩了通宵,這會也累了,就先回去睡了?!睒s譽說著還配合地打了個哈欠。
“那就謝謝你們了。”
榮譽擺了擺手,看了面前的米璦好一會,才笑著搖搖頭,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總會好起來的。”
“嗯。”米璦點頭,送了二人離開。
再回到房間,洗了溫熱的毛巾給他擦拭手腕,最後轉身要走,手腕被他緊緊抓住,嘴裡模糊地喊著:“米璦,璦璦……”
望一眼窗外泛起的魚肚白,天馬上就要亮了。
她也不再執意離開,只將被子給他蓋好,自己則任他扯著趴在了牀邊,漸漸的睡著了。
第二天,昕蔚醒來,米璦正端著醒酒湯走進來。
“快喝點吧,會舒服些?!?
昕蔚坐被子裡坐起身,看著面前扎著圍裙的米璦,以及那碗還噴著熱氣的醉酒湯。昨夜輾轉的煩躁,全都隨著那升騰的熱氣消散了。
他接過喝了一口,然後憂心地看向米璦,“昨夜我不該離開的,對不起,以後不會扔你一個人在家了。”
米璦默默地點點頭,然後起身拿出一套嶄新的西裝,掛在架子上,又去櫃子前選取領帶,專注地給他搭配著顏色。
最後選了兩條,舉著問他哪條好。
昕蔚從身後擁住她,垂首親了下她臉頰,嗓音溫順:“都很好。”
用過早餐,昕蔚和米璦正準備出門,又意外收到了家裡的電話。
昕蔚的奶奶得知他們訂婚的消息,特意從國外趕過來,可在途中突發腦溢血,緊急送醫但情況十分緊急。
二人得到消息急忙趕往當地醫院。
只是到了的時候,人幾乎奄奄一息了。
當年,米璦的爺爺奶奶跟昕蔚的爺爺奶奶全他們訂下了娃娃親。
現在活在這世上唯一見證人就是昕蔚奶奶,可她老人家也即將離開人世了。
米璦和昕蔚走到牀前,看著氣息微弱的奶奶,心裡同樣複雜。
“奶奶。”米璦蹲在牀邊,握了老人家乾癟瘦細手。
老太太聽到輕喚突然睜開了眼。
像是認出了米璦,老太太的呼吸因激動而變得急促,米璦觀察了老太太的瞳仁,發現已經渙散,知道恐怕是最後的清醒,便大聲的應了她?!澳棠蹋沂敲篆a,我來看你了。”
老太太點點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卻發不出清晰的語調。
米璦把頭伏在她胸前,隱隱聽到了一個玉字。
猛然想起來,當年蔣家的玉佩是他們的定情信物。
急忙伸出手自脖子裡將那塊臨時戴上的玉佩掏出來,給她看,“奶奶,您放心吧。”
老太太看著那玉,手指勾動似乎想要摸一摸,米璦急忙將玉墜放到她的手掌裡,嘴角咧開一抹弧度,“你們好好的,答應我?!?
“我……”米璦心頭一醉直接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