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丸你不吃的話我吃了，”赫連溪伸手從顧心艾碗裡快速地夾走一個魚丸，一下子塞進嘴裡。
腮幫子鼓鼓的，生怕顧心艾搶回去似的。
這可是顧心艾愛吃的，他也愛吃，剛纔媽咪夾了那麼多給顧心艾，真是不公平！
顧心艾迴神，深吸了一口氣，把心裡那股莫名竄動的窒悶壓了下去，伸手把一碗魚丸都倒進了赫連溪碗裡，“你快吃吧，都給你。”
赫連溪：“……！！！”
他左看看右看看，b開大人們的眼睛，悄悄拉了拉顧心艾的袖子，湊近她耳邊，“你如果被我欺負傻了，我可是不會負責的！”
顧心艾：“……沒有變傻，你吃吧，我不想吃了。”
她推開碗，起身走了出去。
別墅的莊園裡已經是白雪一片，通透的風景，涼涼的空氣，顧心艾深吸了一口氣，聞得滿滿梅香。
她頓時起了玩心，把地上的薄雪一點點的抓起來，捏在掌心裡，然後堆在花園裡的石凳上，給第一個雪人捏出了胖胖的身體，還有圓圓的手。
她滿意地看了看，又從地上抓來另外的雪，捏了一個小一點的雪人，然後從梅花樹上摘下來一朵紅梅，在雪人的頭頂了。
“你說，你像不像赫連池？”她伸手戳了戳那個大一點的雪人，“渾身上下都冷冰冰的，連眼神都像是剛從凍庫裡拖出來的一樣。”
她的手指軟軟的，戳到雪人的肚皮裡去，裡面涼絲絲的，凍得手指頭都在發緊。
“果然是赫連池，連裡面都是冷的，”顧心艾捅了捅雪人，又看著那個戴著花的傢伙，“你就是顧心艾，今天，把赫連池打倒，看他還敢不敢欺負你！”
她從樹上摘下一個小樹枝塞進小雪人手裡，然後揮動著去打大的雪人。
“左拳右拳，打得他落花水，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b，b，b”
一個人在花園裡玩得不亦樂乎，穿著白羽絨服的身子蹲在地上，遠遠看去，更像一個小雪球了。
“來，赫連池，笑一個看看——”她用手裡的樹枝在大雪人臉上劃出一個咧開的嘴，彎彎的脣角上翹著，像一枚魚鉤。
玩得累了，顧心艾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捶了捶膝蓋正準備起身，肩膀被人從後面輕輕地摁住。
接著，一隻手蓋在了她的眼前，遮住了所有的光。
顧心艾一愣。
身體，被人從後面環抱住。
清潤的嗓音像是冬日的暖陽一樣，在她耳畔緩緩摩挲而過，“噓，不許說話，閉上眼睛，深呼吸，假裝這裡是你的舞臺……”
撲通，撲通……
他靠得好近好近，心跳，貼著她的後背，像鼓點一樣密密匝匝地要鑽進她的心裡去。
“教授？”顧心艾動了動脣，吐出兩個字。
“是我。”赫連澈溫溫地笑著，“心艾，你要是想不出來，我可就不準備放開你了。努力深呼吸，想一想，你要跳舞的曲子……”
他輕輕用指尖點了點她眉骨，顧心艾眨了眨眼，纖巧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樣刷過赫連澈的掌心。
顧心艾不安地動了動。
“聽話，這樣可以幫你。”赫連澈單手穿過她的肩頭，將她拉得更緊。
舞曲的旋律緩緩地從赫連澈嘴裡哼唱出來，婉轉悠長……
顧心艾靜靜地閉上眼睛，想著自己在舞臺上的樣子，在這首歌裡盡地舞著，舞著……
她的身體慢慢地放軟……
最後，赫連澈拉著她起身，空中開始飄舞著小小的雪花。
他撤開自己的手，“心艾，現在是你的時間，你的舞臺，你的一切，加油……”
顧心艾緩緩睜眼，眼前只有茫茫的一片純白，有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她來不及伸手抹去，直接提步，踩在了花園裡的積雪上——
她沒有跳完整支舞，而是選了最難的一部分試一試。
手輕輕擡起，或跳或旋或彎腰，雪花在她周圍跟著她一起旋轉，也彷彿有了生命一樣……
赫連澈站在原地，雪花漸漸落滿了他的肩頭，不知不覺地，蒙了他的整個視線……
連心，也似乎蒙了起來……
最難的部分是接近三十圈的原地轉，而且還不能超過一根皮帶能圈出來的面積，顧心艾深深深呼吸，有些怯怯地看向赫連澈。
這個動作，她之前完成不了，今天……恐怕會更困難。
赫連澈對她微微一笑，鼓勵地握拳，“加油，心艾。”
顧心艾捏了捏指尖，閉上眼睛，腳尖點地，開始——
白的羽絨服下襬劃出一個一個完美的圓周，一圈，兩圈，三圈……
她想著，想著自己在將來的某一天，會不會也對一個人愛而不得，卻又不得不愛？
那樣絕望的感就如同此刻所作的動作一樣，被困在原地，一直轉著圈圈……
可那個人，會是誰？
那個走在前方的，昂藏的背影，讓她在白茫茫的雪地裡追逐的背影，她想要追上去看，卻始終，看不清楚那個人的臉……
腳尖，開始發痛。
痛楚順著血管鑽上來，連心尖尖都在顫了……
她卻沒有停下來。
最後，二十圈，二十五圈，三十圈……
她完成最後一個動作，優雅收手，微微欠了欠身，然後站在原，難以平復自己的喘息，又驚喜又興奮地睜開眼睛，“教授！”
居然做完了！
居然！
這個動作她練習了這麼久，今天還是第一次做完！這樣的進步讓她太歡喜了！
顧心艾高興得無法自已，對著赫連澈眉眼彎彎地笑著。
連身後染了白雪的梅花，都在她這一笑之中，失了顏……
赫連澈頓時失語，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掌聲。
顧心艾應聲望去，臉上的笑頓時一僵，脣角原本上揚的弧度也緩緩地拉平。
最後，她抿了抿脣，不語。
鼓掌的人是石佳倩。
此時此刻，她的身邊……還站著赫連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