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順著新郎的目光望去,紅毯的盡頭,被鮮花簇擁的顧心艾像花仙子一般,聖潔而耀眼。
每人眼裡都閃過一絲驚豔,嘴上卻不敢吭一聲,畢竟上次新娘逃婚的事情,在他們心底留下了不可泯滅的印記。他們生怕自己一出聲,就把池少得之不易的老婆再次嚇走。
衆人屏息凝神間,莊重的婚禮進行曲緩緩響起,悠揚的音樂盪漾在空氣中,秋風吹動樹木青嫩的枝葉,吹過象徵熾烈愛情一般的紅毯,捲起顧心艾朦朧的頭紗……
她低垂著頭,白皙的臉頰像是會透光一樣,美好到不真切。
顧震霆拽了拽她的手,輕聲道:“該走了?!?
“嗯?!鳖櫺陌p聲回道。
風夾著她的聲音,徐徐往前吹去,吹進赫連池的耳朵裡,他若有察覺的擡起頭。
看見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挽著她父親的手,邁著堅定的步伐朝他走來。他站在一由潔白桂花編織而成的花門下,微笑著伸出手。
踏過這扇門,她就將永遠走進他的生活,他們的人生由兩條線匯成一條線,從此密不可分。
顧震霆每一步都邁得很謹慎,這段路明明那麼遠,他卻覺得只走了一分鐘不到。轉眼間,那個纏著他要糖吃的丫頭,就該嫁人了……
他看著眼前西裝革履,儀表堂堂的赫連池,緊緊地攥著女兒的手說道:“經歷這麼多,你們終於能修成正果了。”
“是?!焙者B池恭敬的點頭。
顧震霆嘆了口氣,嗓音蒼老:“花了大半輩子養成的女兒,僅僅走了這一分鐘的路,就得把她交到你手裡,我真心覺得不值。”說到這裡,他嗓子哽咽了一下,似乎有些說不下去。
許久,才梳理好情緒,神色嚴肅道:“女婿聽著,一個女人穿著聖潔的婚紗嫁給你,她就相當於背棄了曾經的一切。從今往後,她起早摸黑爲你洗衣做飯,承受巨大的痛苦爲你生兒育女,在晴朗天陪你笑,在暴雨天陪你哭?!?
“這些都不是她應該做的,她之所以願意付出的這麼徹底,只是因爲她愛你?!?
“作爲過來人,我給你三個字的忠告……對她好?!?
顫著聲音說完最後一個字,他身邊的顧心艾已是泣不成聲,她受不了的撲進他的懷裡,哭喊道:“爸……”
顧震霆狠下心掰開她的手,一臉肅穆的看著赫連池,等待他的答案。
赫連池回以他堅定的眼神,聲音鏗鏘有力,一字一頓:“伯父您放心,我今後一定會好好對她,哪怕耗盡我這一生。”
“好!”顧震霆垂下眼,大聲的喊道:“這句話我記住了,若是有一天你做不到,我顧某一定不會放過你!”
厲聲說完這句話,他牽著顧心艾的手,緩緩交託給他。
蒼老而粗糲的手,握著一隻秀嫩白皙的手,握得那樣緊,可卻在下一秒就得鬆開。
“心艾,跟他走吧?!鳖櫿瘀粗鴾I眼朦朧的女兒,臉上慈祥的微笑,比這世上的任何事物都要溫暖。
顧心艾被赫連池牽著,依依不捨的回頭:“爸,你跟我一起來……”
顧震霆擺了擺手,打斷她的話:“傻孩子,後半段路只能你們兩人走,爸爸是不能去的。你放心走吧,我就在這裡看著你。”
“爸?!鳖櫺陌烀嬋鋭恿艘幌?,眼角的淚水潸然落下。
逆光之中,她看見顧震霆鬢角間的白髮,原來在她不知不覺中,父親已經這麼老了……
“走吧,別讓大家等著。”顧震霆笑著擺著手,指了指前方:“今後你要面對的事有很多,不要爲了過去回頭。”
此時,身旁的赫連池攥緊她的手,拉回她的視線。
“我們走吧?!焙者B池溫柔的看著她,往常冷冽的眼眸中一片柔情,好似世上所有的星光都匯聚在他眼中,而他凝視著的,只有一個人。
望著那雙眼睛,顧心艾眼裡的淚花逐漸退去,她堅定地點頭:“嗯?!?
輕輕一個字,卻是她將終身託付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在天地的矚目中,在衆人的矚目中,在父母的矚目中,他們挽著手朝教堂走去,腳步那麼堅定不移,那麼幸福甜蜜。
站在原地的顧震霆,被耀眼的日光晃痛了眼。他伸手抹了抹眼角,對著顧心艾神似她母親的背影喃喃道。
“韶華啊,心艾她終於嫁入了,你就安息吧?!?
風吹過,捲起地上枯黃的落葉,叢林中傳來風聲呼嘯的聲音,低沉婉轉,不知是對誰的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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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的十字架上,耶穌凝視著眼前的新人,見證這場幸?;槎Y的誕生。
神父拿著銀製十字架,先是念了一段冗長的誓言,衰老而慈祥的聲音,盤旋在每個人耳邊。
“新郎,你是否願意娶新娘爲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爲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就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者是健康,富有或者貧窮,始終忠誠於她,直到她離開世界?”
赫連池望著身旁的人,沒有一絲猶豫道:“我願意?!?
神父滿意一笑,望向顧心艾,將方纔的誓言重複了一遍。
顧心艾同樣沒有半分停頓,堅定道:“我願意?!?
白色的頭紗朦朧了她的面容,卻遮不住她臉頰上的那抹緋紅,注意到這一點的嘉賓,脣角勾起會心一笑。
神父舉起手,做了一個基督教的手勢,莊嚴道:“那麼,現在你們可以交換戒指,作爲結婚的信物?!?
這時,花童裝扮的赫連心,拉著小豆丁從人羣中走出,她手中還端著一托盤。
灑滿花瓣的的托盤中,放著一個絲絨鑽戒禮盒。
長大一歲的赫連心,越發亭亭玉立,清秀的眉眼也越來越像顧心艾。她捧起托盤,笑彎著眼睛遞給赫連池,赫連池接過戒指盒,摸著她細軟的頭髮讚賞道:“心心,你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