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念祖和雷婷婷上了車，慢慢地在街上行駛著，這居然是從雷婷婷加入蟻族以後他們絕少的二人時光，可惜現在還不是你儂我儂的時候，雷婷婷自從上了車就一直在手機上和人聯繫，對此她的解釋是賈霸流竄到外面會對普通人造成難以想象的危害，所以她得把這一情況上報。

處理完這件事，雷婷婷道：“傑克和邊世凱怎麼會在一起的？”

張念祖道：“我已經想明白了，現在考考你。”

雷婷婷略一思忖，道：“我也明白了——邊世凱和邊世傑一樣，他需要賈霸的腦袋去爲他上位做助力，邊世傑想聯合你一起對付賈霸，而邊世凱換了思路，賈霸名義上是傑克的手下，那就不如直接勾搭傑克和他合作，在特定的時候把賈霸出賣給他，所以賈霸受傷以後他纔出現，這是他跟傑克的交易?！?

張念祖道：“那我問你，傑克爲什麼肯出賣賈霸？”

雷婷婷道：“因爲賈霸無論在警察那還是蟻族那都是劣跡斑斑的通緝犯，傑克想成爲祖爺，不能有這樣的手下，邊世凱就成爲接手這個麻煩的最好人選，他殺了賈霸然後回他的邊境，從此和傑克老死不相往來，人們想指摘傑克也沒了證據?！?

張念祖道：“真聰明，只不過我想不通的是邊世凱怎麼敢和傑克合作的，按照傑克的思路，當然是把邊世凱一起幹掉最乾淨?！?

雷婷婷笑道：“你學壞了。”

“我只是按照敵人的想法去推演而已，阿薩莘這樣的心腹他都說不要就不要了，難道會吝惜邊世凱的性命？”

雷婷婷道：“邊世凱也不是什麼善茬，肯定有後手防著傑克。”

張念祖感慨道：“都是虎狼之輩啊?！?

雷婷婷道：“頭疼了吧？”

張念祖一笑道：“不疼，我只是不願意像他們那樣做事，又不比他們笨。”

雷婷婷忽然訥訥道：“阿薩莘你準備怎麼辦？”

張念祖瞟了她一眼，故意逗她道：“人家是願意讓你當姐姐的，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心胸。”

“張念祖你再說一遍！”

張念祖奇怪道：“你歲數比她大一點，她自然要喊你姐姐，怎麼了？”

雷婷婷呸了一聲：“你剛纔是不是在試探我？”

張念祖微笑道：“她從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嫁給祖爺，所以纔會那麼直接，環境是會改造人的，你覺得長貴和阿三他們是壞人嗎？不是。但他們爲了履行職責殺人放火也不會覺得有負擔，強人族幾千年來都是在這樣的生態下生存的，想改變他們需要時間——不是有那麼句話麼，愛一個人就得接受他的窮親戚，我有一千多個窮親戚，你得做好心理準備?！闭f到這張念祖正色道，“放心吧，我不會娶阿薩莘的?！?

雷婷婷想到阿薩莘在門房裡說過的某句話，紅著臉道：“她別的要求也不能答應！”

“什麼要求？”

雷婷婷打岔道：“你要帶我去哪？”

“你不覺得路熟悉嗎？”

雷婷婷脫口道：“這是回長勝街的路?！?

他們正是在往長勝街走，但是張念祖沒回修車鋪，而是帶著雷婷婷去了後面的住宅樓。進了屋，雷婷婷好奇道：“你不是要帶我看你練習對抗傑克的地方？”

“這就是。”張念祖推開了自己臥室的門，雷婷婷急忙湊上去張望，屋裡除了簡單的衣櫃牀頭櫃之外，最顯眼的就是當地那張牀，因爲長久沒人回來住，它靜置著，牀單立整地鋪著，連一個褶皺都沒有。

雷婷婷表情古怪道：“你......不會是在這上面練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張念祖斜靠在門框上，緩緩道：“我跟人打架第一次受重傷是因爲救被綁架的徐小鳳，打我的人跳起來用棒球棍砸我，差點把我肩膀砸斷?！闭f著他下意識地摩挲著右肩。

雷婷婷道：“然後呢？爲了我跟顧長風他們打架那次算不算？”

張念祖一笑道：“那都是小場面，第二次受重傷是你爸讓人滿城抓我，我和十二棍花裡的人在走廊裡遇到了，棍花嘛，用的是檀木棍，這次受傷的還是這裡——”說著又拍了拍右邊肩膀。

雷婷婷開玩笑道：“你的肩膀跟著你也真是受了罪?！敝皇锹曇粲行┌l苦，這些事張念祖以前都沒跟她說過。

張念祖道：“第三次受傷是在醫院門口遭遇了雷遠征，那時我還不是祖爺，也不太會用點金指，自然不是他的對手，我都不記得他在我前胸打了多少拳，幸好後來被劉老六他們所救，劉老六說，當時我的胸骨已經碎得亂七八糟，他們是隔著皮肉給我拼起來的，我在牀上躺了好久，自己好了?！?

這次雷婷婷沒有插話。

“後來我又受過兩次比較重的傷，一次是賈霸和杜恆他們埋伏彭隊長那次，還有一次就是我和傑克第一次見面，他的戰士鎖鏈完全剋制住了我，我硬是靠捱打拖延到了警察來，後來我慢慢總結出了經驗——我的身體凡是受過傷的地方，只要癒合了抗擊打能力就會變強，現在想打斷我的肩膀或是肋骨可沒那麼容易了。”張念祖頓了頓道，“可是對抗傑克光靠這些是不夠的，所以我想到了一個訓練方法。”

雷婷婷似懂非懂，驚恐地瞪著眼睛道：“你做了什麼？”

張念祖拽住牀單的一角猛的一掀，道：“我做了這張牀。”

牀單下面，既沒有牀墊也沒有褥子，簡單的木板上，釘滿了一搾多長的釘子，它們密密麻麻的，鋒利的尖兒衝上，似乎目光撞上去都會被扎傷。

張念祖笑道：“牀嘛就是用來睡覺的，我在這張牀上睡了十天，現在身體堅不可摧?！?

其實不用他再說什麼，雷婷婷在看到這張釘牀之後就一切都明白了，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地抱住了張念祖。她此刻才知道張念祖受了那麼多傷，吃了那麼多苦，做了那麼多別人想都不敢想的瘋狂的事情——在那十天裡，張念祖每天睡在這些釘子上，讓釘子把他身體每一個地方都扎傷，再癒合，變成堅強的皮膚，爲了沒有盲區，他得在這張釘牀上輾轉反側、變換姿勢，確保每一寸肌膚都經受劫難然後浴火重生。

張念祖摟著她道：“別哭呀，這個技能配合點金指，傑克已經不在話下，這是上天給我的另一個禮物?！?

雷婷婷哭了好一會才擡頭道：“爲什麼不告訴長貴他們？”

張念祖道：“你覺得讓他們知道以後他們還會讓我這麼幹嗎？”

“那又爲什麼要告訴我呢？”

“我要你對我有信心，也看清和蟻族的一戰在所難免?！睆埬钭嬗H吻著雷婷婷的髮際，沉靜道，“該我做的努力我都做了，勝利的天平也一度向我傾斜了，如果這會有人非要橫插一槓，那我只能和他們決個勝負。”

雷婷婷擔憂道：“你要硬拼？”

張念祖道：“前幾天我聽人說過一句話：不敢發動人民的戰爭註定是要失敗的。我覺得很有道理，這麼長時間以來我處處受蟻族牽制，是因爲蟻族像狼羣一樣是團隊行動的，自然不會把我和長貴這幾隻落單的獅子放在眼裡，現在我要召集獅羣進行反擊。”

“獅羣？他們在哪裡？”

“說那句話的人知道。”張念祖撥通了一個電話，言簡意賅道，“二虎，叫人！”

李二虎剛從處理室出來，莫名其妙道：“叫人？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