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億現金,24小時內送到我指定的地方?!?
羅飛一字一頓地說。
“否則,明天這個時候,你埋人的視頻會出現在省紀委的桌上?!?
電話掛斷,安波的手抖得像篩糠。
他猛地將手機砸向牆壁,碎片四濺。
“備車!去濱海!”
他咆哮著衝出包廂,兩個保鑣面面相覷,趕緊跟上。
濱海別墅的地下室裡,安波滿頭大汗地輸入三重密碼,打開了一個隱藏的保險櫃。成捆的百元大鈔整齊地碼放著,散發著油墨的味道。
“都都拿出來?!?
他對心腹手下說,聲音嘶啞。
“裝車。”
“老闆,這幾乎是我們的全部流動資金”
手下猶豫道。
“閉嘴!”
安波一腳踹在對方腿上。
“你想看我死嗎?”
三小時後,一輛不起眼的廂式貨車駛離別墅。
安波坐在副駕駛,不停地用紙巾擦著額頭的汗水。
他的手機再次響起。
“錢準備好了?”
羅飛的聲音依舊冰冷。
“李老闆,我我傾家蕩產了?!?
安波幾乎要哭出來。
“能不能寬限幾天”
“地址發你手機了,兩小時內到?!?
電話再次無情地掛斷。
安波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地址,表情狠毒。
“掉頭?!?
他突然對司機說。
“先去老碼頭?!?
“老闆?”
“我得留一手?!?
安波咬牙切齒。
“這李順要是黑吃黑.”
他從座位底下摸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槍,檢查了一下彈匣。
貨車在雨中調轉方向,卻沒注意到後方一輛灰色轎車悄然跟上。
車內,陳軒然戴著耳機,對著微型麥克風低語。
“目標改變路線,前往老碼頭,重複,目標改變路線。”
晚上,羅飛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著城市的燈火。
門鈴響起,他按下通話鍵。
“誰?”
“送.送貨的?!?
安波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來,帶著明顯的顫抖。
羅飛按下開門鍵,同時給藏在臥室的陳軒然打了個手勢。
片刻後,電梯”?!钡囊宦暤竭_,安波在兩個保鏢的陪同下,推著一個大型行李箱走了進來。
“錢在裡面。”
安波的眼睛佈滿血絲。
“你點一點?!?
羅飛沒有急著開箱,而是慢條斯理地繞著三人走了一圈,突然伸手從一個保鏢腰間摸出一把手槍。
“這是什麼?”
他冷冷地問。
保鏢臉色大變,安波趕緊解釋。
“防防身用的,路上不安全”
羅飛將槍扔到沙發上,又搜了另一個保鏢的身,確認沒有其他武器後,才蹲下身打開行李箱。
成捆的鈔票映入眼簾,他隨手拿起一捆,捻了捻。
“安老總果然有實力。”
羅飛站起身,突然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知道爲什麼我要現金嗎?”
安波嚥了口唾沫,搖搖頭。
“因爲.”
羅飛突然變臉,從後腰掏出手槍指向安波。
“死人沒法轉賬?!?
安波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李老闆!我我什麼都給你了,求你”
“開玩笑的。”
羅飛突然又笑了,收起槍。
“你可以走了。錢我會還的。”
安波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衝向電梯,兩個保鏢也慌忙跟上。
電梯門關上時,羅飛聽到安波崩潰的哭聲。
“演技不錯?!?
陳軒然從裡屋走出來,手裡拿著錄音筆。
“全錄下來了?!?
羅飛搖搖頭,從行李箱裡隨手抽出幾捆鈔票扔給她。
“清點一下,看有沒有追蹤器或者假幣?!?
陳軒然熟練地檢查起來,纖細的手指在鈔票間翻飛。
羅飛則走到窗邊,看著安波的黑色奔馳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竄出小區。
“一億現金就這麼到手了?!?
陳軒然頭也不擡地說。
“你就不怕他們報復?”
羅飛輕笑一聲。
“安波現在最怕的就是我改變主意。他寧可損失一個億,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險。”
“你剛纔那齣戲可把他嚇得不輕。”
“恐懼是最好的保險?!?
羅飛轉身,眼神變得嚴肅。
“周旋和曾建呢?”
“在樓下望風,應該快上來了?!?
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
羅飛通過貓眼確認後開門,周旋和曾建一前一後衝進來,臉上寫滿了震驚。
“順哥!”
周旋眼睛瞪得像銅鈴。
“你真拿到那一個億了?”
曾建直接撲到打開的行李箱前,抓起一捆鈔票放在鼻子前猛嗅。
“我操,錢的味道真他媽香!”
羅飛走過去,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鈔票扔回箱子裡。
“別亂動,這是要交給魏總的?!?
“順哥。”
周旋湊過來,壓低聲音。
“我越想越不對勁。安波那孫子憑什麼乖乖給你一個億?這錢.咱們要不直接”
“黑吃黑?”
羅飛挑眉。
“反正安波不敢報警。”
曾建興奮地搓著手。
“咱們拿了錢就跑路,夠花一輩子了!”
羅飛和陳軒然交換了一個眼神。
陳軒然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你們真覺得我是爲了買毒品?”
羅飛突然問。
兩人愣住了。
周旋皺眉。
“不然呢?魏總不就是”
“魏總是個大毒梟。”
羅飛打斷他。
“但我不是他的馬仔?!?
曾建乾笑兩聲。
“順哥,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
羅飛從內袋掏出警官證,黑色皮夾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我是警察,緝毒組的臥底?!?
周旋和曾建像被雷劈中一樣僵在原地。
曾建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那裡空空如也,羅飛早就收走了他們的武器。
“席如意也是警察,我的同事?!?
羅飛繼續說,陳軒然配合地亮出了自己的證件。
“這這不可能!”
周旋後退兩步,撞到了茶幾。
“你殺了那麼多人,還.”
“那是任務需要?!?
羅飛的聲音變得柔和。
“帶上你們,是想給你們一個機會?!?
“機會?”曾建冷笑。
“把我們當誘餌的機會吧?”
羅飛搖頭。
“只要這次行動成功,我可以推薦你們成爲輔警。如果立功,還能爭取三等功?!?
周旋和曾建面面相覷,眼中的懷疑漸漸被猶豫取代。
陳軒然適時開口。
“羅警官沒騙你們。這次行動結束後,你們可以重新開始。”
“羅警官?”
周旋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稱呼。
羅飛嘆了口氣。
“李順是假名。我真名叫羅飛?!?
“那個.緝毒英雄羅飛?”
曾建有些震驚
“我在新聞上看過你爸”
羅飛的表情陰沉下來。
陳軒然趕緊岔開話題。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上級要求我們與魏總達成交易,毒品一到就立即抓捕?!?
“那魏總背後的大老闆呢?”
周旋問,顯然已經開始進入角色。
“只能從他嘴裡撬出來了?!?
羅飛有些頭疼
“現在,幫我把這些錢裝好?!?
四人沉默地整理著鈔票。
羅飛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師父”兩個字。
羅飛走到陽臺才接起電話。
“喂,師父?!?
“小飛?!?
電話那頭傳來周剛沙啞的聲音。
“範文勝和李春林的追悼會定在後天,你能回來嗎?”
羅飛握緊手機,指節發白。
“我在外地學習,暫時回不來。”
“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
“師父。”
羅飛打斷他。
“替我送個花圈吧?!?
掛斷電話,羅飛望著遠處的城市燈火,眼神空洞。
陳軒然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
“是周隊?”
她輕聲問。
羅飛點點頭。
“追悼會?!?
短短三個字,卻重若千鈞。
“等行動結束,我們一起去祭奠他們?!?
陳軒然的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
羅飛沒有回答,只是轉身回到客廳。
周旋和曾建已經將錢重新裝箱,正坐在沙發上等他。
“接下來怎麼辦?”
曾建問,語氣裡少了往日的輕浮。
羅飛看了看錶。
“明天我去見魏總。你們倆”
“我們跟你一起去?!?
周旋斬釘截鐵地說。
羅飛挑眉。
“不怕危險?”
“反正已經上了你的賊船。”
周旋苦笑。
“再說,輔警的待遇應該比混街頭強。”
羅飛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
“好。明天上午十點,老地方集合?!?
當晚,羅飛收到程雲川發來的加密信息。
他解密後,屏幕上顯示出一份檔案。
【魏明,32歲,龍山中學2005屆畢業生,曾獲全國奧數化學競賽一等獎,大學就讀於】
羅飛瞳孔微縮。
魏總竟然是自己的校友?那個戴著厚眼鏡、總是躲在實驗室的化學天才?
“怎麼了?”
陳軒然探頭過來。
羅飛把手機遞給她。
“我們的魏總,來頭不小啊。”
陳軒然快速瀏覽著資料。
“化學天才.難怪能製出純度那麼高的貨。”
“大老闆看中他不是沒有道理的?!?
羅飛關掉手機,眼神變得銳利。
兩天後,西山公墓。
羅飛戴著鴨舌帽和黑框眼鏡。
他手裡拎著一瓶二鍋頭和兩包紅塔山,沿著石板路緩步前行。
“文勝,春林,我來看你們了。”
羅飛在並列的兩塊墓碑前停下,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
墓碑上的照片裡,範文勝和李春林穿著警服,笑容燦爛。
羅飛蹲下身,用袖子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塵,然後擰開酒瓶蓋,將酒倒在兩座墓前。
“這是你們最愛喝的,記得咱們在警校時,每次放假回來都偷偷帶一瓶。”
羅飛的聲音有些哽咽。
“煙也是,雖然隊長總罵我們抽得兇?!?
他點燃三支菸,兩支插在墓前,一支自己叼在嘴裡。
“仇,我替你們報了?!?
羅飛深吸一口煙。
“那兩個雜種,一個都沒跑掉。本來.本來我想幫你們實現當警察的夢想,沒想到反而害了你們。”
羅飛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變成了自言自語。
他想起那天晚上,範文勝在電話裡興奮地說發現了重要線索,結果第二天就.
“在地下好好收拾他們。”
羅飛突然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狠厲。
“你們倆的脾氣我知道,肯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遠處傳來鐘聲,羅飛掐滅菸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他對著兩座墓碑敬了個標準的警禮,轉身離開時,眼角有些溼潤。
沿著臺階往下走時,一陣風吹過,掀起羅飛的帽檐。
他伸手去扶,餘光卻瞥見右側一座墓碑上的照片,那張臉熟悉得讓他心跳驟停。
“秦語彤?”
羅飛猛地轉身,幾步跨到那座白色大理石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孩扎著馬尾辮,笑容明媚,正是他記憶中的模樣。墓碑上的刻字清晰可見。
“秦語彤,1997-2016,永遠的愛女”。
“這怎麼可能”
羅飛的手指不自覺地撫上冰冷的石碑。
他掏出手機,拍下墓碑信息,然後立刻撥通了程雲川的電話。
“老程,幫我查個人,秦語彤,女,1997年生,2016年死亡?!?
羅飛的聲音異常冷靜。
“對,就是那個秦語彤?!?
掛斷電話,羅飛坐在秦語彤墓前的石階上,記憶涌來。
龍山高中的櫻花樹下,扎著馬尾辮的少女紅著臉遞給他一封信?!?
羅飛,我我喜歡你。”
秦語彤的聲音細如蚊吶。
當時的羅飛是怎麼做的?他接過信,第二天就交給了老秦頭。
他還記得老秦頭氣得鬍子都翹起來的樣子,也記得後來秦語彤哭紅的眼睛。
但出乎意料的是,秦語彤沒有怨恨他。
一週後,她帶著一盒自制的曲奇餅乾出現在羅飛面前。
“我爺爺說你是個正直的人?!?
她笑著說。
“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手機鈴聲打斷了回憶。
程雲川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
“查到了,2016年10月15日,秦語彤在從支教的小學返回途中被一輛超速的保時捷撞飛,當場死亡?!?
程雲川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
“肇事者叫趙明凱,富二代,當時血液酒精含量超標,被判八年,現在還在服刑?!?
羅飛握緊手機。
“她當時在支教?”
“對,大二休學半年去山區支教。她父母做建材生意,家境不錯,經常資助貧困學生。”
程雲川頓了下。
“案卷顯示,事發路段沒有監控,但有目擊者看到趙明凱肇事後試圖逃逸,被路人攔下?!?
“目擊者可靠嗎?”
“是個退休教師,證詞很詳細?!?
程雲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