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著輕微發腫淤青的右臉，手裡攥著幾張嶄新的鈔票，他如同一個剛被人拋棄的怨婦一樣拖著腳步緩緩出了門。
身後跟著另外一個男人，身著一件淺藍色的牛仔外套，裡面襯著一件白色的T恤，一條黑色的休閒褲。他的模樣看起來很清爽，陽光一點的打扮，讓他的年紀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年輕了好幾歲。
眼巴巴地瞥了身後那個男人一眼，他佯裝毫不遜色地得意昂起下巴，抖了抖他身上那件條紋敞胸襯衫的衣領，示威道：“論姿色，我不會輸給你！”
身後的男人不以爲意，連看都沒看他，語氣冰冷：“論打扮，你還跟不上時代潮流的腳步。”
嗷——！！
一句話就把他打敗了——！！
查爾斯無力地垮著肩膀，望著丹尼爾走向車庫的身影，大聲問道：“你去哪兒？”
“關你屁事！”
自討無趣地聳了聳肩膀，查爾斯兀自往與丹尼爾相反的方向離開。
……
…………
一間藥房門口人流稀少，每個經過藥方的人幾乎都是腳步匆匆。
大城市裡，生活總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覺得緊張得喘不過氣。
優哉遊哉地提著一袋消炎止痛的藥從藥房裡出來，查爾斯漫無目的似的站在馬路邊上來回尋望。
最後，他截了一輛的士，上了車。
車子一直往特蘭大道的方向開過去，直到昨晚發生命案的事發地點的位置時，車子才停了下來。
……
…………
一面空曠偌大的天臺上放置著很多建築時候遺留下來的工具和木頭磚塊。
地面上佈滿塵土沙礫，空氣中飄逸著一股淡淡的鐵鏽味。
站在無人的天臺上，查爾斯抿著脣，一臉面無表情地走到天臺的邊緣。
靠在天臺邊緣的石壁上，查爾斯往下眺望，視野隨即落在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街道一旁的商鋪門戶緊關，外頭的路面被警方用黃色封鎖條圍成一個正方形。
從他的高度俯瞰下去，依稀還能見到在黃色封鎖圈內的一處地面上，用白色粉筆勾勒出來的一個人形的輪廓。
那就是昨晚盧瑟被槍擊身亡的案發地點。
從這個角度，恰好就是查爾斯昨晚望到那個神秘人身處的狙擊位置。
低頭，他在他附近的牆面和地面上尋找著一些蛛絲馬跡。
地面上佈滿塵粒，除了查爾斯的腳印之外，並沒有發現其它陌生的印子。
在查爾斯身體挨著的地方，那面矮矮的牆壁上，有一些輕微的刮痕，有點類似像被什麼重物曾經架在上面而造成的痕跡。
估計是那把狙擊槍造成的。
查爾斯扭頭望著那扇天臺門的門把，照常理來說，如果那個神秘人那麼厲害的話，想必也不會在門把上留下任何指紋了！
放棄了尋找指紋的念頭，查爾斯繼續謹慎小心地在這個天臺上來回踱步。
最後，當他一無所獲，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忽然猶如被電擊了一般身體一滯。
眸光忽然閃過一道鋒銳的光芒。
他快步重新走回他剛纔俯瞰樓下情況的位置。
在他發現刮痕的牆壁上，他蹲下身子，臉湊近了那幾道可疑的刮痕。
細細一看，觀察著刮痕上面的每一存紋路，驀然被他發現了一個幾乎微不可見的線索。
刮痕上面有一橫一橫的齒印紋路，如果不仔細看的，基本上無法察覺。
這裡應該支撐著是狙擊槍的槍柄的地方，按他所知道的槍械知識和構造，他似乎還沒看到槍柄底部還有帶著橫齒印的狙擊槍。
好吧，可能以他的認知或許還停留在20年前……
……
…………
安靜無人的客廳裡面乾淨簡潔，一塵不染。
傢俱之類的擺設也是一如往常般有條不紊，就連剛搬到他們家那盆蘭花的花葉，都不見一絲微塵，彷彿被人精心擦拭過一樣，每片綠葉都青翠亮澤。
丹尼爾惜花的程度比查爾斯想象的還要嚴重，幾乎每個早晨，丹尼爾都會不忘給花澆水和擦拭。
忽略掉這些東西，查爾斯站在電視牆的面前，與一道空氣屏幕裡面的一個年過半百，老態龍鍾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能不能在我問你問題的時候開小差？”對方的臉色好像不太好看，挑著一邊的眉毛，臉湊在距離屏幕最近的地方低聲地叱問。
查爾斯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皺著眉頭彷彿沉思般喃喃問道：“你覺不覺得這個家乾淨得不太像個家？”
科林拉開了與屏幕的一些距離，靠在椅背上，攤了一下手掌，帶著些慍氣問：“你特意找我就是來問我這些廢話的？”
“其實我覺得家還是亂一點比較好。”完全把科林的話當成耳邊風，查爾斯一手叉腰，一手摩挲著下巴，打量著這整個整潔的客廳。
科林氣得咬牙切齒：“你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報告的話就他媽別煩我！”
知道科林的低吼聲響起，查爾斯這才恢復了正態，他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氣定神閒地低聲道：“對了，我忘了說正事！科林，你去查一下，什麼型號的狙擊槍槍柄上會有一種齒印的紋路。”
他依舊擺脫不了一種上司對下屬的命令語氣，他猶然以爲，科林還是二十年前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頭“頭兒，頭兒”這樣叫的小跟班。
科林怒瞪著他，試圖壓下怒火，胸口起伏劇烈。
“你是在調查昨晚射殺盧瑟那個神秘人的線索嗎？”
“嗯！盧瑟的仇家很多，這點毋庸置疑。但是，可以排除是仇家所爲。知道盧瑟位置的，只有我們CNM和國防局，國防局的人應該是不可能的了，他們抓活人立功，可沒必要殺人。我覺得，就像你說的，CNM裡面有內鬼！”
查爾斯說出一番條理清晰，深入淺出的話語之後，科林緩緩笑出了聲：“我以爲你顧著和丹尼爾**，把調查內鬼的正事忘了呢！”
“還有，我需要盧瑟的屍檢報告！”彷彿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查爾斯對科林的揶揄置若罔聞，“把所有的細節都調查一下，一定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雖然很不滿意查爾斯與自己說話的態度，但是無法否認，查爾斯的工作能力和細心程度的確讓科林由衷地佩服。
點了點頭，科林隨即道：“我先安排手下去辦你說的這兩件事情，不過查爾斯，你記住，千萬不能讓丹尼爾知道你的任務，在CNM裡面的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內鬼，先不要打草驚蛇，這也是我只能找你落實這次任務的原因之一，知道嗎？”
科林的話一落音，門外便立刻傳來了一陣陣由遠及近的車聲，車聲直到門口處便停了下來。
科林瞅了一眼門口，連再見也沒來得及說便馬上關了通訊器。
空氣屏幕立刻消失不見，液晶電視隨即從牆壁裡面被推移了出來。
下一秒，大門被人扭開。
丹尼爾一進門便看到查爾斯一個人站在電視面前，他立刻狐疑地問：“你站在那裡幹什麼？”
查爾斯見丹尼爾回來，立刻露出一個春光燦爛的笑容，朗聲道：“我家親愛的回來了啊？來來來，讓我抱抱！”
說罷，他馬上敞開雙臂徑直往丹尼爾的方向走過去打算跟丹尼爾來個深深的擁抱。
丹尼爾敏捷地不著痕跡從查爾斯的手臂下鑽過去，面無表情地問：“你怎麼那麼早回來？”
“錢花光就回來了啊！”看著丹尼爾與自己擦身而過，查爾斯胡亂用個藉口搪塞。
空氣中隨之緩緩溢開一縷清淡甜膩的香味，輕悠悠地鑽入了查爾斯的鼻息間。
查爾斯用力地嗅了一下，閉著眼睛似是享受地低嘆道：“好香的奶油味，你去過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