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滿載而歸的情侶並肩走在種滿了櫻花的小徑上,斜射的夕陽從身後射來,將二人影子拉得很長。藤悅的嘴角一直浮現(xiàn)著淡淡的幸福淺笑,這在以前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在學(xué)校的時候,同學(xué)們背地裡都在偷偷地叫她冷美人,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太在乎。冷也好,暖也罷,那都是自己的事情,愛笑不笑,與別人何干?可是今天……
“老婆,你說——”邵勳難掩喜悅,卻又因興奮而緊張,“咱們什麼時候把事兒給辦了呀?”
“唔?”扭頭將目光投向了他,藤悅的心被他一言激得怦怦直跳,臉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淡淡紅雲(yún)。雖然眼前有著墨鏡遮掩,可是心裡的驚慌依然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避開他的目光,“勳,你……你家裡能同意嗎?”此言出口,心裡有些發(fā)酸。想起那天跟他回家,他父親那堅決的態(tài)度,藤悅黯然地垂下了頭。她並不想讓他成爲(wèi)邵家的不肖子孫,如果他因爲(wèi)自己而背棄了父母,那自己就真的成了他父親口中的紅顏禍水。邵家和西園寺家族的仇亦將結(jié)得更深,那麼將來他真的能夠幸福嗎?
“我們纔不管他們呢!”果然是個單細胞,回答得如此草率,“咱們來個先斬後奏怎麼樣?反正以我爸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邵家的子孫改作旁姓的,只要咱們把這生米煮成了熟飯,他也就不會再反對了!”
看著他那開心的傻樣兒,簡直就是個大孩子。單純的腦袋裡似乎永遠都少了根筋似的,若真按他所言那樣子,他父親的確可能暫時不會反對了,可是他有沒有想過將來呢?問題依然還是沒有從根本上去解決,那不是給自己今後的生活埋了枚定時炸彈嗎?他的父親想必只會更加的怨恨自己的父親,也怨恨西園寺家族的每一個人。
“老婆,你說好不好嘛!”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哀求,微曲著膝蓋一臉傻笑地擋在了她的面前,“你要是不答應(yīng),那我詛咒你從今晚開始,天天都有‘好朋友’來找你!”
笑容消失了,面色變得有些蒼白。可惡的單細胞,明明知道自己害怕那玩意兒,這不是威脅自己嗎?可是這事兒威脅就能解決得了嗎?自己的確願意與他雙宿雙棲,可是如果沒能把事情先決定好,那不是害了他嗎?同時也害了自己,畢竟自己只有十七歲。
“勳……”
“哼哼,你知道我爲(wèi)什麼不喜歡睡客房嗎?”好爛的藉口,卻是昨晚整整思考了一夜才編好的故事,要嚇唬她:“因爲(wèi)你家這房子太大了,有些地方很不乾淨(jìng),特別是你的房間。”
“怎麼可能!我天天收拾我的房間,而且上個月在家裡收拾了整整個月的房間呢,所有的地方我都打掃過的……”藤悅急了,連忙解釋著,卻忽視了他嘴角那邪惡的無良壞笑。
“不是那種不乾淨(jìng)了,我的傻老婆!你要知道我小時候可是正式拜過師傅,學(xué)過術(shù)數(shù)的哦!”
“是嗎?”誰知道他是否真的學(xué)過,從前可沒聽他提起過這事術(shù)。至於術(shù)數(shù),藤悅知道那是中國流傳很古老的一種術(shù)法,近似於日本陰陽術(shù),總之那些東西都是自己所害怕的,平時自己儘量地不去提起,也不去想那些事情。可是爲(wèi)什麼他此刻要提起呢?他明明知道那些東西是自己的死穴呀!
見她眉頭緊鎖,咬脣不言,邵勳心裡暗暗得意:小丫頭!看你如何逃出本少爺?shù)氖中模∪欢难e雖然得意,表面上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於是他接著輕咳一聲說道:“咳咳,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當(dāng)然不是!”藤悅的心裡已經(jīng)過開始發(fā)慌了,灼熱的七月天裡,背上竟然絲絲冰涼,“你別嚇唬我!我家這老房子已經(jīng)很多年了,沒聽誰說過我家這房子不乾淨(jìng),你別在這編故事了!”
“是嗎?”刻意地反問著,故作神秘地挑著眉頭微微一笑:“好吧!我只是逗你玩兒,你可別往心裡去哦!嚇壞了我的小寶貝兒,我可是會心疼的喲!”
“討厭!”就知道他是在嚇人。可是心裡卻依然毛得發(fā)慌,這無良的傢伙,明知道自己最害怕那玩意兒,卻偏偏要拿那玩意兒來嚇唬自己,今天晚上看來又別想好好休息了。討厭的臭無良,都說錢琳和林子腹黑,那他呢?他這應(yīng)該叫陰險吧?歸根結(jié)底只有一個目的,自己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嘿嘿!”邵勳傻乎乎地傻笑著,看著她那被夕陽鍍上了金光的嬌容,淡淡的緋紅煞是好看。甚至連鼻尖上那細小的汗珠都顯得格外動人,忍不住奏上前去輕輕地吻著她那可愛的嘴角,這一刻幸福已然填滿了心房。
面對著他無良的親吻,藤悅緩緩微閉著雙眼。彷彿已然被他催眠,眼前的世界出現(xiàn)了幻象。又是那個熟悉的夢境,飄飛的櫻花落在了彼此的肩上。
“寶貝兒,做我的新娘吧!”
帶著嬌羞默默地點了點頭,眼前的他不再是學(xué)長。
“嗨,寶貝兒!你怎麼了?”忽然被他驚醒,飄飛的櫻花隨之退去。如今正是七月的炎炎夏日,哪來的櫻花?自己卻真實地依在他的胸口,帶著幸福地嬌笑,回味著耳旁的話語。
“是不是累了?我揹你吧!”
“沒……沒有……”急忙掩飾著自己的慌亂,臉上卻火燒一般。邵勳卻不由分說地將東西全都塞進了她的手裡,傻笑著背過身去彎下了腰,“來吧!走了一天,我也累啊!像你這麼磨蹭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藤悅微笑著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指間的戒指,終於明白了剛剛並不是自己的幻聽。邵勳似乎等急了,猛然回頭瞅了她一眼,不由分說地忽然將她扛在了肩上,一路傻笑著飛奔:“賣豬了……賣小豬了……”
然而這甜蜜卻只是悲催的開始。雖然藤悅當(dāng)時已然預(yù)見到自己可能會失眠,可是卻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害怕。一直輾轉(zhuǎn)反側(cè)至深夜時分,夜色越深就越是害怕,窗外的樹影在月光下?lián)u曳著,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音讓夜色顯得格外的恐怖。
討厭的單細胞,可恨的臭無良,要不是因爲(wèi)他那破嘴,自己又怎麼可能會這樣?緊裹著被子悶得發(fā)慌,不裹被子心裡又不停地發(fā)顫,睜大了眼睛注視著任何一個可能忽然出現(xiàn)異常的地方。救命啊!誰來救救自己!討厭的傢伙,不是說好要永遠保護自己的嗎?爲(wèi)什麼今天的他特別的“乖”喲,不像昨天那樣兒一直懶在自己的房間不走呢?
“呼呼”的風(fēng)聲不斷地穿過空闊的走廊,已經(jīng)快凌晨了吧?月亮已至天中,投下的樹影在窗上彷彿惡魔的微笑。藤悅兀自掙扎著,越是掙扎越是清醒。好期望黎明能夠早些到來,讓那朝陽的光輝驅(qū)走自己心間所有的恐懼感。
然而與此同時,邵勳枕邊的鬧鈴卻在叮咚作響。陡然睜開雙眼,夜色中黑白分明的眼睛閃爍著異樣的興奮——好老婆,我來了!不是我太無良,只是形勢所迫!你那一直不置可否的態(tài)度讓人著急,如果我不這麼做,你又怎麼會乖乖就範(fàn)呢?但請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只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經(jīng)被我打上了屬於我的烙印。
默默地叨唸完畢,邵勳毅然起身,悄悄地穿過了走廊,來到了她房間的門外。
“咳咳……”輕輕地一聲咳嗽,卻讓藤悅?cè)玑屩刎摗@_了捂在頭上的被子,此刻的自己已然全身香汗淋漓,薄紗的睡衣緊緊地貼著身體,乍一接觸空氣,瞬間的寒意直達心底。
“寶貝兒,開門哪!有件事兒我剛纔忘記跟你說了!”門外傳來了他的聲音,讓滿面淚水的她輕輕地彎起了嘴角。
“什麼事兒,不能等明天再說嗎?”聲音哽咽得變了味道,很想讓他進來,可是——那不是引“狼”入室嗎?
“唔!”他略微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聲音很溫柔,“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臭無良!難道嚇壞了自己就一句“對不起”了事兒嗎?藤悅暗暗抱怨著,揮手抹著臉上的淚。
“之前——之前我太心急了,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的!我明早就去找我大哥,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收假回來了,我想……”再次頓了頓,邵勳知道想要說服大哥其實也不見得是件容易的事情。
門卻在此刻驟然打開了,一頭鑽進了他的懷中,將所有的抱怨與害怕全然化成了淚水,揉進了他的胸膛,“臭無良!你是有預(yù)謀的吧?別以爲(wèi)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先嚇壞我,這半夜又來找我說話,你當(dāng)我是傻子呀?”
“嘿嘿!”他卻傻笑著,輕擁著她,“這不叫預(yù)謀,這叫兵法。你不懂的,我將來慢慢教你。至於……”咦!?她……她穿的是……是曾經(jīng)在櫻華時候買的那件睡衣啊?鼻血!心臟!噢,麥噶的!意外啊!純屬意外!致命的誘惑,竟然還打算不動她!?這場假戲該怎麼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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