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白臣‘哦’ 了一聲,看向女子的眼神有些驚訝,平靜道:“小丫頭,你是玉羅剎的女兒吧?”
少女猛地就是一怔,眼中滿是驚駭的看向老者,顫聲道:“你不是啞巴?”
老者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只是朝著遠方看去,良久後,纔開口道:
“你且去吧,羅剎族死了很多鬼修不假,但武者的世界,還不就是這樣,何必這麼大的火氣?”
老頭似乎並不在意七十幾個鬼修的死亡,語氣平淡,滿不在乎。
少女盛怒異常,就要開口駁斥,忽聽遠處女聲傳來:
”翰雪,不得無禮!“
王翰雪忽地一怔,沒敢扭頭去看,身體卻急忙朝著身旁空位輕輕挪了半寸去,空出位置,旋即低下頭來,憤懣不語。
寧白臣轉頭看望去,只見一俏娘子自遠處飄然而至,正是玉羅剎王婉鍾。
蘇凡悠悠看去,見女子30幾歲的模樣,生得俊俏,修長的手指,猶如新出鍋的豆腐一般白嫩,肌膚晶瑩如冰雪一般,實在很難將這人與那兇名赫赫的玉羅剎聯繫到一起。
寧白臣見來人,神色有些慌張,上前一步,微笑道:
“那日一別,同在陰都,卻不曾往來,想不到這次,師妹竟爲死人之事,主動登門,讓師兄萬分不解。“
女子聞言面色一變,說道:“人物依舊,山河全非,我若不來,小女怕很難回去。”
寧白臣哈哈一笑,擺手道:“師妹多慮了,你我師出同門,我豈會對令媛不利。”
女子面上緩和,拱手道:“小女平日疏於管教,翰雪,快給鬼王大人道歉。”
王翰雪神色風雲未定,道:“娘,明明就是這老頭的問題,我們枉死那麼多兄弟,這人非但不給個說法,居然還忙著迎接一個人類,想想都生氣。”
寧白臣又是一笑,也不解釋,準備留母女二人在此,自己帶蘇凡去休息。
卻聽到王婉鍾厲喝一聲。
“翰雪,別在這丟人,去給白臣道歉!”
一句白臣不經意間說出,聽得蘇凡與王翰雪皆是一怔。
二人師兄妹相稱,此時又直呼姓名,莫非……
蘇凡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而一旁的王翰雪,就更加驚訝了。
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如今這一聲白臣,讓她想法頗多,才叫一個思緒萬千。
寧白臣這次也懵住了。
現場氣氛忽然變得非常安靜。
又有些尷尬……
王婉鐘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急忙看向寧白臣,開口轉移話題道:
“聽聞你這一去,是爲了當年的遺訓?”
“正是!”寧白臣趕忙順著臺階下去,果斷的答道。
那王婉鍾聞言,面上狐疑,而後看到了被晾在一邊的蘇凡,趕忙上前招呼女兒走到跟前。
“翰雪你過來,跟這初來乍到的人族小鬼認識一下。”
蘇凡抽了抽鼻子,搞不明白眼前的狀況。
聽這畫風,整個鬼族也不是鐵板一塊啊,眼前這玉羅剎看起來就不信那玄學遺訓,怕是還挺難對付的!
就見那女子歉意的道:“我一見師兄,驚喜焦加,竟也忘記跟客人介紹我們母女了。”
而那王翰雪則一臉的鄙夷:“我爲什麼要認識一個人類小子嘛!”
蘇凡心道,這玉羅剎好深的心機,一直將他說成是客,怕是過一會還得把他說成是敵人,當真是讓人頭疼。
少年略作沉吟,尷尬的抱拳拱手道:“真是虎娘無犬女,姑娘慧眼識珠,在下確實是個人類,不過……很快就會成爲你們鬼族所有人的爹。”
“你!”少女不明真相,聽到少年直接罵街,不由怒從心頭起。
“翰雪!”王婉鍾對這個脾氣爆裂的女兒沒什麼辦法,只好呵斥一聲,冷笑道:“寧師兄,這人類小子說話好生唐突啊。”
寧白臣饒有深意的看向這對母女,還未開口,就見蘇凡接過話頭繼續道:“沒錯啊,我按照先冥君的遺訓繼承冥君之位,你們都管我叫君父,我不就是你們的爹?”
蘇凡的表情人畜無害,聽在玉羅剎的耳中,卻很是生氣。
見她就要上前,教訓蘇凡,寧白臣急忙岔開話題,緩緩地道:”師妹,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說?“
“何事?”玉羅剎被打斷,很是不滿,硬著頭皮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陰都鐵騎行走天地,生死有命,可這次,我總覺得他們死的蹊蹺,我們中間很可能有細作!”
女子目光微凝,急道:”你的意思是,這事與我有關?“
老者見狀,忍不住眉頭一皺,他這師妹,什麼都好,就是性子急,於是只好悻悻然道:
“我自然不可能懷疑師妹,但對方能準確的找到我們的接應地點,應該是有內應的,我會將一切查清,若是我這邊出了問題,定會登門賠罪!”
女子沉吟良久,點了點頭:“既然你心中生疑,我羅剎族也不能坐以待斃,還請將我族人屍體所在位置告知,我也要著手調查一番!”
寧白臣思慮再三,附耳將此前事情經過告訴了女子,並將屍體所在之處一併告知。
女子面色大變,目光中滿是驚異,竟將目光投向蘇凡,不懷好意的冷笑道:
“除了你我雙方,這少年就不需要查一下?”
蘇凡耳音奇好,完全聽得見兩人的對話,頓時聳了聳肩,凝聚黃金瞳,盯著女子看去。
女子登時道心潰散,大驚道:“果然有古怪,你區區煉體期的武者,怎可能讓我心神激盪?”
蘇凡撩了一下眼皮,看了她一眼,說道:“適才那一眼,我只用了三成力量,若全力施展,能困你三秒,信也不信?”
女子略作思索,點頭表示肯定。
蘇凡都懶得再多看她一眼,淡然道:“你與寧鬼王實力相差不大,若是我安排高手事先埋伏,無論鬼王實力幾何,被我控制三秒必死,還會有你們現在的對話?”
蘇凡身邊一直不曾說話的橙雨蝶此時眼冒星星,看向蘇凡的眼神都變了樣子。
果然,是她想象中……
帥哭人的小師弟!
此前,她已從身邊鬼將的口中聽說了小師弟一路的英姿,心中滿是傾慕之情。
緊接著,一聲很不和諧的暴虐嗓音傳來。
“你倒是大膽,竟敢用妖術主動攻擊先天強者,我倒是小看了你。”王婉鐘不悅道。
蘇凡也只是用餘光再次瞥了她一眼,慢吞吞的向前一步,氣定神閒,說道:
“細作一定是你那邊出的,且很可能不是奔著殺我而來的,否則,我也不可能站在這裡。我猜想,你們羅剎族內部遠飛鐵板一塊,很可能是內部仇殺,你的腦袋若是夠用,就仔細想想,若是腦袋不好,我手下也不養廢人。”
蘇凡這話一出,陰都衆人頓時後背一涼,心道要壞!
果然,那王婉鐘面色大變,看向蘇凡的眼神滿是殺意。
“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只不過是先冥君遺訓裡的一個未知的存在,也敢自封冥君,還騎到老孃身上來,不教訓一下你,你是不可能知道花兒有多紅的!“女子怒喝道。
“花兒爲什麼紅我是不關心的,但是要我騎你,卻不能夠!”蘇凡微微一笑,朗聲道:“你太老了!”
“你!!!”
女子的眼神幾乎要將蘇凡千刀萬剮!
蘇凡正要開口,卻見江審在後面拉了拉他的衣角,低聲勸道:“大人,還是算了吧,玉羅剎人不壞,但脾氣特別差,若是惹到她,定要弄你個形銷骨立。
女子冷冷地瞥了一眼江審,說道:“你也給我閉嘴!你這個江家的私生鬼,都不知道是哪個棺槨裡刨出來的低賤東西,我兒與你誠意相交,如今屍骨未寒,你卻急著另投他主,當真是夠快的!"
江審原是出來調停的,卻沒想到玉羅剎的話說的如此難聽,此時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鬼族生靈無不是出自棺槨之中,江審的出生頗爲傳奇,甚至未記載入冊,因此江家鬼修身份存疑。
但他數百年來兢兢業業,早已被陰都衆鬼將承認,此時對方拿出當年的陳芝麻爛穀子說事,實在有些過分。
“玉羅剎,我與翰均共事多年,你痛失愛子,我也折了兄弟,你我感受相同,還請注意言辭!”江審本想與對方撕破臉,但想到羅剎族也是陰都的勢力,犯不上因爲自己的私怨,把事情鬧大,於是強忍著憤怒,不卑不亢的道。
女子斜視地看了對面幾人,不屑道:“小小鬼將,居然跟我玉羅剎要面子,鬼棺制度的尊卑都沒了麼?”
江審聞言大驚。
鬼族以棺槨等級決定出生之時的尊卑,雖然也可通過自身的努力,跨越等級,但卻僅限於低等級的鬼族生靈。
玉羅剎之所以傲氣,是因爲她的棺槨乃是從四品的少監神棺,尊貴無比。
江審,則只是正八品的縣丞凡棺,的確不能與玉羅剎的棺槨比較。
如此一來,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氣的直哆嗦。
蘇凡見狀,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點點漣漪,以他被囚禁了五千年的心性,自然不會被那玉羅剎氣到,可身邊這個小弟很入他的眼,即便要欺負,也只能被他欺負,外人不行!
只見他徐徐擡頭,看向玉羅剎,慢條斯理的道:
“初來乍到,鬼族的棺槨,我還沒得空去融合,不過來的路上,我似乎聽說小王你的棺槨是四品少監木棺,這棺槨雖算不上垃圾,但也不是什麼上好的貨色,居然膨脹到呵斥起冥君手下來?看來,本君不打得你滿地找牙,你都不能你認清自己!”
哈?!
玉羅剎驚了。
這年輕人,是傻子吧……
卻見蘇凡依舊老神在在的看向他,從容道:“你這個水平……我怕一拳把你打死了,不如我們先活動一下身體,跑上幾圈。”
嗯?
不等女子反應,蘇凡便是拔腿開撂,神行狀態早已啓動,一瞬間就躥出幾丈遠。
“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