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軒昨晚找我了,他告訴我,裴慕陽追求我只是想逼你和他分開。對不起,江南。”
“沒事,沒事。”程江南猛搖著頭,她沒想到裴景軒會知道這些事,會在最後幫到自己。“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什麼事都沒有。”
鄔梅梅反手抱著她,“我是真的喜歡他,真的。”
“對不起,梅梅。”撫著她的背,只想她能好過一點(diǎn)。
好一會兒,鄔梅梅才從她懷裡退開,抹了抹眼睛,“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不屬於我的東西,是不會要的,我不想步我媽的後塵。”
看她又恢復(fù)了原本的樣子,程江南拎起的心這才放下些些,而後拍她的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真愛的,梅梅,千萬別泄氣!”
“我纔不會泄氣。”她拍著胸脯表態(tài)。儘管內(nèi)心裡難過,卻不想在程江南面前表現(xiàn)出來。
程江南亦知道她的想法,沒有說別的,只讓她好好去上課。
從兩性研究院出來,她撥了裴景軒的號碼。
“喂?”裴景軒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好聽極了。
“謝謝你。”她開口便道,“謝謝你能幫我勸梅梅。”如果由她說出那些話來,只會讓鄔梅梅逾發(fā)尷尬,以後見面都會難爲(wèi)情,裴景軒這無形中幫了她個大忙。
那頭,裴景軒明白過來,只是淡淡地出聲:“沒什麼,她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她受傷,更不想你因爲(wèi)她而受傷。”
他的表達(dá)平實(shí),卻足以將她感動死。
“你怎麼知道這事的?”她問。
裴景軒在那頭輕笑,“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忽然就想不通了?”
“是楠楠?”她只跟楠楠說了這事。
“他很擔(dān)心你。”
他的回答肯定了她的猜測。
程江南“嗯”了一聲,既而想報答一下楠楠,也想起了他的心事,“這麼多年來,你都從來沒有想過去找楠楠的父母嗎?他其實(shí)也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的。”
裴景軒略略沉默,片刻才道,“最開始的時候有通過警局找過,但丟棄他的人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加上他身體有問題,想必父母也不想認(rèn)回,後來就耽擱下來,沒有再過問。”
“他現(xiàn)在這麼努力,除了證明自己跟普通人沒有區(qū)別之外,也想讓親生父母知道,他們拋棄他是一個錯誤。我不知道幫他找父母是不是正確的,但想必,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吧。”
“我會試著讓人再找一找的。”
那頭的裴景軒表態(tài)。
“這真的是他本人的意思,我沒有想要把他趕走或怎樣的想法,坦白說,我喜歡楠楠。”程江南怕他誤會,又連連表明真心。裴景軒輕笑,“不用多想,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楠楠也很喜歡你,否則就不會把你的煩惱說給我聽,讓我?guī)湍恪!?
他的話只會讓她對楠楠越發(fā)難以割捨,馬上表態(tài)晚上要去看看楠楠,和他一起做沙拉。
“我會吃醋的。”裴景軒的嗓音已經(jīng)低沉下來,在意著她過分地在乎楠楠。她連忙說幾句好聽的話,方纔將他哄住。
打完這個電話,程江南的心情已全然好轉(zhuǎn),愉悅極了。
晚上,她想帶程江北一起去裴景軒的公寓,除了讓他知道自己和裴景軒在一起的決心外,也想讓他認(rèn)識一下楠楠,感受一下家庭的溫暖。
她去了十中。
才走進(jìn)去沒多遠(yuǎn),在學(xué)校的小園子裡,她看到了程江北。他站在那裡,漂亮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一向溫潤的眸底竟盛了冷意。程江南的身子顫了一下,停在了樹後,再也不能動!
他的周圍,站著幾個人,微彎腰,只一眼就能看出對他的敬佩來。在他的正前方,一個男人抹著脣坐在地上,身上沾了泥,極爲(wèi)狼狽。
“下次,別讓我再看到你!”程江北冷冷地出聲,是對那男生的。男生沒敢吭氣,默默地爬起來,跑遠(yuǎn)。
“江北,你真厲害!”其他人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十分崇拜。程江北只穿了背心,顯露在外的臂十分健壯有力,這樣的程江北對於程江南來講,是陌生的。
她的心微微一撞,有了某種不好的預(yù)感,不由得呼出聲來:“江北!”
程江北迴頭,看到她時略略意外,也只是轉(zhuǎn)瞬而已。片刻後,丟下身邊人朝她走來,“姐,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程江南的視線在他身上搜尋著,又去看背後幾個看起來不像好學(xué)生的人,“你們剛剛在這裡做什麼?你打人了?”
“沒有。”程江北波瀾不驚地否認(rèn),“剛剛他們幾個人打架,勸了一下而已。”
他微微回首,只略偏向身後的人,身後的人馬上意會過來,跟著點(diǎn)頭,“是啊,江北只是勸架,勸架。”
他的影響力非同尋常,這讓程江南瞇起了眼睛。他剛剛的眼神那般銳利,就像四年前變成程鍾離時一樣……
“鍾離。”她低呼。
“姐,你叫誰?”他的表情極度疑惑,壓根沒有對這個名字產(chǎn)生反應(yīng)。她撩起的心這才放下。應(yīng)該是她想多了,江北連程鍾離是誰都不清楚了。
沒有追究這件事,她把要帶他去裴景軒公寓吃飯的事說了出來。
“晚上有課,班主任不會同意的。”他迴應(yīng)得很淡,只這麼一句,足以將程江南擋回。
“姐要是想和我吃飯,就在外面吧,離學(xué)校近,吃完飯還能趕回來上課。”
顯然,他還是不認(rèn)可裴景軒。她也不好過於勉強(qiáng),只道:“這次不行,下次吧,下次姐再和你一起吃飯。”
原本是想告訴她自己要和裴景軒拿結(jié)婚證的,但這會兒不怎麼敢開口了。她還是不敢輕易刺激他。
程江北沒有說別的,只點(diǎn)點(diǎn)頭。在她轉(zhuǎn)身要走時,又突兀地叫住了她,“姐,什麼時候回家?”
“回……家?”程江北還是第一次提起回家,讓她十分意外,心再次提高,“怎麼忽然想回家了?”
“家裡不是還有奶奶嗎?總要回去看看不是?”
“哦。”她虛虛應(yīng)著,十分擔(dān)心他想起四年前發(fā)生的事情。她一直騙他說,他記憶缺失的時間都在昏迷。好在分格分裂後,兩種人格所發(fā)生的事情不會存留在另一方的記憶裡,纔會瞞過去。
“等高考完了,我讓奶奶來看你。”她始終不敢讓他去接觸熟悉的場景,怕激起他的另一重人格。
他倒也沒有過多要求,只嗯了一聲,和後面的學(xué)生一起朝課室走去。
看著他離去,程江南纔敢緩緩地吐氣。
“江北的姐姐吧。”背後,黃老師走過時,看到了她,出聲。
她急轉(zhuǎn)身,對著黃老師鞠躬,“是的,黃老師您好。江北最近在學(xué)校的表現(xiàn)還好吧。”
“從成績方面看,沒有下降,也沒有再曠課,但聽學(xué)校裡成績差的學(xué)生說,他課後還是會溜出學(xué)校去,至於做了什麼,沒人知道。”黃老師思忖著道,有些事只是聽學(xué)生們說的,並不確定,他也不好說出來嚇?biāo)W钺?眉頭卻凝在了一起,“不過,我一個月前從他的抽屜裡找到了一份資料,確切來講,是一篇論文。”
“論文?什麼論文?”
黃老師將手裡的袋子打開,將東西遞了過去。那是一份手寫的資料,上面的字跡分明就是程江北的。
“這個……”
“據(jù)他的同學(xué)說,這是他自己寫出來的,我看到時也相當(dāng)驚訝,這樣的論文,沒到一定水平是寫不出來的。我把這篇論文遞到了醫(yī)學(xué)雜誌社去,那邊說這論文有極高的價值,如果確定是本人寫的,可以發(fā)表。還有醫(yī)學(xué)院的老師慕名而來,要求免試錄取你弟弟。”
程江南低頭去看論文,在看到論文的研究方向時,腦袋轟轟地亂響起來。這是一篇研究腦部腫瘤的論文,良性,惡性,臨牀反應(yīng),一一列舉,十分清楚……
她一直以他腦部得了腫瘤爲(wèi)藉口帶他去看心理醫(yī)生,他研究這個……
她記得,他曾問過自己一些良性腫瘤相關(guān)的事情,當(dāng)時以爲(wèi)他只是隨意在百度上查了一下,並不是太過留心,卻沒想到他竟研究出了一篇論文出來!
他一定早就知道自己沒有得腫瘤,是不是還發(fā)現(xiàn)看的只是心理醫(yī)生?如果是這樣,他豈不是知道自己得過人格分裂癥了!
這個想法一起,程江南嚇得冷汗都現(xiàn)來了,連資料都握不穩(wěn),啪地掉到了地上。
“江北姐姐?”黃老師看她這樣子,極爲(wèi)意外,輕呼。
程江南這才急急將本子撿起來,遞迴給黃老師,隨即道別,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跑到門口,她這才抖著手去打心理醫(yī)生的電話:“醫(yī)生,江北有沒有私下找過您,問過什麼嗎?”
“沒有,怎麼了?”
“沒……沒什麼。”他沒有去找心理醫(yī)生,她的恐懼又低了些。只是,心頭另一種東西沉甸甸地壓著,始終不能舒暢。
程江北應(yīng)該早就知道自己得的不是腦瘤,他爲(wèi)什麼從來都問自己?按正常來講,他不是該問清楚纔對嗎?
再也沒有心情去管別的,她給裴景軒打電話,表明自己沒有時間回公寓,然後找了程江北在學(xué)校附近吃飯。
程江南能跟他吃飯,程江北表現(xiàn)得非常開心,咧開嘴笑,脣紅齒白,與之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