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裴慕陽做到這一點,絕對難能可貴,程江南終於舒服了一點。他這麼急著見自己問清楚事情,足以見得他對裴藍(lán)橙還是很重視的,自己沒理由不把事情說清楚。
想了想,她鬆了口,“我可以跟你見面,但我們說好了,只講你姐姐的事,除此之外一律不談?!?
裴慕陽在那頭靜默,顯然相當(dāng)不滿,片刻之後冰冰地吐一句,“你覺得我還想說什麼?”這話衝的很,還大有她自做多情的意思。程江南略有些尷尬,極快地報了自己的地址。
三十分鐘之後,路的末端老遠(yuǎn)響起一陣鳴響,震得整條路都在發(fā)抖。一輛摩托車沿路而來,轉(zhuǎn)彎時車身側(cè)斜,幾乎貼地而過,足見得開車人技術(shù)之高。能擁有如此牛逼的摩托車而且可以在中海市這個禁摩十分嚴(yán)格的地方開摩托車的,除了裴慕陽,無第二人。
程江南原本坐在路邊,這會兒站了起來,朝他看過去。他戴著頭盔,身上穿了賽服,大半身子伏在車上,力度和美感同時擁有,足以讓人給予喝彩和高分。
他也看到了程江南,卻並不減速,繼續(xù)全力衝刺。在離她不足三米的地方突然一個圓轉(zhuǎn),車子滑到她腳邊,他的一隻腳踏下來,控制了車子。車子,停在她腳邊,極爲(wèi)精準(zhǔn)。
程江南還是給嚇了一跳,急退一步,他從車上跨下,每一步都透著大氣。這個樣子的他一反平日的冷漠,有了幾份浴血戰(zhàn)士的味道。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另一面,自然也是驚奇的,卻沒有說出口。
他單手將頭盔壓在身側(cè),目光第一時間落在她捧在手上的盒子上,亮了一亮,既而偏頭去看她掛在肩頭的大帆布包眉頭擰了起來,“既然有了新的,爲(wèi)什麼還掛著這個舊東西?!?
“什麼?”程江南沒太明白,輕問。
他走過來,一手扯向舊包的肩帶,是要扯掉的意思。程江南忙握住帶子不肯鬆手,“你什麼意思?”
“不是說了,只講我姐的事嗎?”他冷冷的,如此答,強行將她的舊包拿到手裡,用帶子隨意地將包捆紮起來。
程江南給滯了一下,垂頭來看自己手中的新包包裝盒,“你怎麼知道我有新包?不會是你送的吧。”
他不搖頭,脣勾著極爲(wèi)鄙視地看著手中泛黃的包包,算是默認(rèn)。這讓程江南驚了不是一小下,“爲(wèi)什麼要送我這個?”此刻,這盒子都有了燙手的味道,她差點將其甩掉,下一刻,還是將盒子壓在他的摩托車上,“抱歉,我不能要你的東西。”
放好後,伸手來搶他手裡的包。裴慕陽手一擡,沒讓她搶到。她的手握在他臂上,幾乎被他吊起來。一米六五的她站在一米八零的他面前,頓時渺小起來,甚至有了小鳥依人的味道。
裴慕陽低頭,看到劉海下她一雙眼睛亮光閃閃,璀璨得像天幕上的星星。小臉上掛著些微焦急,些微無奈,些微煩亂,微微噘了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嬌態(tài)。依理說,像程江南這種理智的人露出嬌態(tài)會很不搭調(diào),可看在他眼裡,就是那麼迷人。他想更多地逗逗她,身子一扭,手一揚,包劃出一條長長的拋物線,飛出了老遠(yuǎn)!
他是朝外拋的,剛好拋過公路外側(cè)的那條足了六七米寬的河道,包包落在橫出河面的一根樹枝上,掛得高高的。
程江南氣得直瞪他,“你怎麼可以這樣!”她的聲音都泛起了怒,是真生氣了。不再看他,她邁步就跑,要去撿回自己的包。
臂上一緊,裴慕陽將她牽了回來,“都舊了,還要做什麼!”他強行扯著她回到摩托車的位置,將車上的包裝盒塞進她手裡,“這個是賠給你的?!?
程江南沒要,給丟了回去,此時表情都是冷的。裴慕陽沒接,包包落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他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我這個能頂你那個幾萬個,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擰紅了臉,沒有回答,裴慕陽以爲(wèi)她會彆扭下去,卻聽得她已出聲,“我已經(jīng)弄清楚了,事情不是你姐姐辦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guān)係。上次僅憑一點猜測就去找你姐是我不對,我道歉,希望這件事沒有影響你們之間的關(guān)係。”
她的臉依然冷著,語氣卻已恢復(fù)正常,說這話時正眼都沒有看自己。
裴慕陽垂首,變得正經(jīng)起來,“不是她會是誰?”
“這個人你不需要知道?!闭f完,她抽出手扭頭就往外走,沒有再停留的意思。她這樣子看在他眼裡,就似自己可有可無一般,他非常地不爽,想要再次攔她卻見她沒有急著離去而是東張西望。顯然,還在想辦法把包拿回來。
河水有些深,只有一條石頭砌成的橋淺淺露出些頭角。石面很窄,僅勉強能容一隻腳。她甚至連遲疑都沒有,坐下去就要往那個位置滑。
他始終想不通,一個破包而已,有什麼值得撿回來的。看她這樣還是一急,將她扯了回來,甩在路邊,“我去拿!”他一躍落在沿面上,一步一步涉險而過。程江南原本是氣他的,此時看他如此,又免不得提起了一口氣,生怕他出事。
裴慕陽伸手還算利落,很快過去,來到樹下。他爬上去,沿著樹枝往外,伸手去取包。包落在枝外,抖了幾抖,程江南緊張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在他的指就要碰到包的那一刻,樹枝突然繃斷,直接落水而下……
裴慕陽跟著掉下去,樹枝重重拍打水面,他一個不穩(wěn),掉進了水裡。程江南嚇得跳起來,整顆心都跟著提得高高的,大呼一聲:“裴慕陽!”
水面上靜靜的,只有斷掉的樹枝和她的包。程江南的腿都在發(fā)軟了,急切地去看河底,河水被樹枝一蓋,不知深淺,裴慕陽久久沒有浮出水面。他是不是不會游泳?這個意識一起,她再也顧不得其它,撲地跳進了水裡。
程江南的游泳技術(shù)只能算一般,但在這種時刻根本顧不得其他。她奮力劃著水奔向裴慕陽落水的位置,沉下去,尋找他的蹤跡。隱隱約約,她看到裴慕陽豎在水底,一動不動,她伸手?jǐn)埳纤?。原本閉眼的裴慕陽猛然睜開眼,脣上彎起了弧度,分明是在笑。他做了個口型,說的是:“原來,你是在乎我的?!?
程江南知道受騙,身體隨之被他捧起,片刻突出水面。她想也不想,叭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玩命很有意思嗎?”
因爲(wèi)才從水裡出來,她的一掌並沒有費多大力氣,但扇裴二少的耳光,足以惹人驚顫。她的胸脯急劇起伏著,顯然計較他的玩弄。打完人,她甩開他游水而去,取下枝頭的包包便往岸邊去。裴慕陽落在水裡,不僅沒有生氣懲罰她,還悠起了眸子,看著她的背影久久無法收回。
程江南爬上岸,抱著舊包走出去,冷風(fēng)吹來,她冷得瑟瑟發(fā)抖。
背後,摩托車聲響起,很快,裴慕陽的人和車出現(xiàn),停在她身側(cè),“上車!”
程江南沒動,沒有要上車的意思。
裴慕陽有些煩燥,卻終究沒辦法看著她吹冷風(fēng)在路上走,一拉將她懷裡的抱扯過去,“想要包就乖乖上車!”
在他搶過包去的那一秒鐘,程江南有著明顯的急切,既而冷下臉,“裴慕陽,鬧夠了沒有。”
“這裡不會有車來的,這麼走下去,到天黑都未必走得出去。”裴慕陽沒有接她的話,只道。
程江南低頭思忖了一會兒,還是上了他的車。她今晚約了程江北,是不能遲到的。看到她妥協(xié),裴慕陽的心情好起來,將包丟回來的同時免不得往上面瞄,“裝了什麼奇異寶,值得這麼上心?”
程江南不語,只將手裡的包抱得更緊。包溼了後,裡面的東西更顯沉重,顯出了些些輪廓,應(yīng)該是些紙張之類。裴慕陽撇了撇脣,一腳踏響車子,車子飛馳而去。因爲(wèi)身上都溼了,摩托車一路飛奔,風(fēng)便顯得強勁,一陣陣透入溼衣,程江南冷得直縮身體。
裴慕陽雖然也覺得冷,但終究是男人,受得住。他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往後縮的程江南,濃眉用力壓了一下,還是減了速。並沒有送她回學(xué)校,而是在駛了十分鐘後拐進了一處會所,停下。
他下車,朝裡走,程江南站在原地沒動。裴慕陽走到門口,看到她沒跟上來,又走了回來,也不看人,伸手就拉著她往裡走。
“裴慕陽,你要幹什麼!”儘管知道他霸道,但她還是不習(xí)慣,掙扎著問。
裴慕陽並不答,直接將她扯進裡面,推給一個工作人員,“馬上帶她去洗澡。”說完,自己走了另一邊。
原來是帶她來洗浴的。
工作人員恭敬地朝她攤手,“客人,請往這邊走?!?
她並不覺得自己需要現(xiàn)在洗浴,搖頭,“不用了?!?
“客人還是去清洗一下吧,如果您不去,裴二少會讓老闆開除我們的?!惫ぷ魅藛T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程江南在高級場所工作過,自然知道他們的難處,最終還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