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九章 拯救仙俠精分男配終
一人走,數(shù)人走,頃刻間走的風(fēng)捲殘雲(yún),幽姬在溟河尊者的命令下,打暈哭鬧不止的蕭安等在一旁。
如今見溟河尊者本命法器被毀,藺戈氣勢如虹,蕭重樓殺氣騰騰,一干修士爭先恐後撤退,其他下屬多殞命此地,幽姬產(chǎn)生了退縮之意。
螻蟻尚且偷生,她辛苦修行多年,溟河尊者又是喜怒無常之人,如何願跟他枉送了性命。
蕭安陷入沉睡,臉上淚痕點(diǎn)點(diǎn),幽姬將他抱起,又看了被藺戈壓制的無還手之力的溟河尊者,猶豫之後帶著蕭安離開。
今日,她若留下難逃一死,獨(dú)自逃脫復(fù)璜家族定不會輕易放過她,若能將蕭安帶回去,對族中長老也算是一個(gè)交待,同時(shí)若溟河尊者僥倖逃脫,她也有理由辯解。
轉(zhuǎn)眼前,芒山之上一片寥寥,剩下的小貓三兩隻,很快被蕭重樓解決。他生平第一次,手上沾了這麼多鮮血,卻不曾有一絲悔意。
蕭重樓猶還記得,幼時(shí)他和爹孃隱居山野,過著平凡和樂的日子,卻被那些利慾薰心的修士毀去了家園,他的雙親爲(wèi)了保護(hù)他雙雙殞命。
那些人卻連尚是孩子的他都不願放過,蕭重樓又憶起在玄妙門所受的折磨,對藺掌門恨意更濃,只恨今日藺掌門沒有親自前來,否則他一定會手刃仇敵。
溟河尊者失了本命法寶之後,失了那份意氣風(fēng)發(fā),有意和藺戈和解。又被他漠視不理,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將化神尊者的霸氣驕傲丟到一邊。一門心思想要逃開,哪怕舍了軀殼元神茍且逃脫也好。
顧曉曉生死未卜,這一切罪魁禍?zhǔn)拙褪卿楹幼鹫?,藺戈焉能讓他逃脫。
兩人殺的天昏地暗,溟河尊者支撐愈發(fā)勉強(qiáng)。
蕭重樓扶著氣息奄奄的顧曉曉,讓她枕在自己手臂上,爲(wèi)她擦去臉上血污。一聲接著一聲哀哀的喚著阿瓏。
迷濛中,顧曉曉聽到兵戈相撞,又聽到蕭重樓喑啞的呼喚。
那聲音有太多悲傷。說的人無知無覺,聽的人卻要落下淚來。顧曉曉很想睜開眼,告訴他,只要他好好活著。她是不會死的。
只是四肢百骸內(nèi)。幾乎要湮沒識海的疼痛,讓顧曉曉不斷下沉下沉,神魂彷彿要在無邊無際的痛苦中消散。
天上,溟河尊者終於被藺戈一劍刺穿了身體,他元神逃了出來,想要朝西竄去,藺戈一把抓住了他的元神。
失去了肉身的溟河尊者,被藺戈掐住神魂。面色猙獰的喊:“你不能殺我,不能。我是復(fù)璜家族的人,我的爹爹是--啊!”
淒厲的尖叫,成了溟河尊者留在人間的最後聲音,藺戈徒手捏碎他的元神,目光投向了半擁著舞珍瓏的蕭重樓。
舞珍瓏禁閉雙眸,頭髮凌亂,她臉上血污清理之後,臉色白的透明,沒有半分血色。
芒山幾乎成了死地,地上散落著法器還有屍體,滿目瘡痍,藺戈眼中唯有一人。
戰(zhàn)鬥停止了,蕭重樓毫無知覺,他只是一遍一遍的喚著阿瓏二字,希冀著她能睜開眼睛。
懷中人還有氣息,但是她的元嬰以及經(jīng)脈,在接二連三的受傷後,已經(jīng)到了破敗不堪的境況。
藺戈一步一步走向二人,蕭重樓擡頭,兩人目光相接。
一樣的面孔,修長挺拔的腰背,兩人像是從一個(gè)模子裡倒出來一樣。藺戈著青衣頭髮用烏木簪挽起面容冷肅如凝寒霜,蕭重樓白衣如雪目光中滿含悲嗆。
這是兩人頭一次面對面,本該感慨萬千,只是藺戈眼中只有舞珍瓏,蕭重樓同樣無暇去想兩人之間糾葛。
藺戈半屈身子,單膝跪在地上,將顧曉曉纖細(xì)的手腕握在手裡,感受到體內(nèi)紊亂的氣息,剛將神識探進(jìn)去些許,她元嬰受損程度讓他心神瞬間沉下。
“玉髓呢,倒是喂她玉髓?。 ?
藺戈手指顫抖,將顧曉曉手腕小心翼翼託在掌心,雙目赤紅,衝蕭重樓近乎嘶吼的喊著。
顧曉曉昏昧中,依稀聽到藺戈與蕭重樓在爭執(zhí),識海掀起波瀾,想要制止二人,又像被禁錮在無邊無際的黑色浪潮中難以醒來。
“她已經(jīng)服過了,只是後來又……”
蕭重樓解釋不下去,若非他的無能,阿瓏又怎會重傷不醒。
“你--,”藺戈壓抑不住心頭怒火,一把抓住蕭重樓的衣襟,另一手則去扶舞珍瓏,欲將她扶到自己懷中。
蕭重樓怕傷到舞珍瓏,只能放手:“小心阿瓏,她傷及元嬰?!?
“珍瓏與你無關(guān)?!?
藺戈打橫抱起舞珍瓏,像是抱著易碎的瓷器,轉(zhuǎn)身欲走。
風(fēng)吹過滿地狼藉,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蕭重樓伸臂攔住藺戈,一字一頓的說;“你可以走,阿瓏留下,”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若不是你,她又如何會……”
這是藺戈與蕭重樓見面後,說的最長的句子,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見到蕭重樓,他會心存怨恨。
蕭重樓掛念舞珍瓏安危,聽藺戈如此說,擡頭冷然道:“你以爲(wèi)你是如何在魂飛魄散之際,重鑄血肉之軀歸於化神之境?;煦缰椋前嚱o你的,她本可自己服下?!?
一句話,讓藺戈失了神,但他依舊將舞珍瓏抱在懷中,不願交給蕭重樓。
黑暗中掙扎許久的顧曉曉終於醒了,當(dāng)看到藺戈和蕭重樓同時(shí)出現(xiàn)在她眼前,臉上都掛著苦大仇深的表情,難得神情相似一次後,她第一反應(yīng)竟是想笑,只是嘴角剛扯起,嘴角就沁出一抹血來。
這具身子,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意識到這一點(diǎn)後,顧曉曉生出繼續(xù)悲涼。
她的醒來,讓蕭重樓和藺戈同時(shí)露出驚喜之色,兩人幾乎同時(shí)叫出阿瓏和珍瓏的稱呼。
當(dāng)發(fā)現(xiàn)自己連回應(yīng)的力氣都沒有,顧曉曉眼神中露出一抹歉意,看了看藺戈,又看了看蕭重樓,她有太多話要說,只是身不由己。
生命走到盡頭的感覺,顧曉曉並不陌生,她難以釋懷的只是,不曾和兩人好好告別,也不曾叮囑藺戈和蕭重樓,日後好好相處彼此扶攜。
藺戈瞧著她往日靈動驕傲的眸子,如今毫無神采,恨不得以身代之。
天上,白雲(yún)悠悠而過,不同形狀的雲(yún)聚在一起,形成了新的雲(yún)層。藺戈心念忽然一動,將舞珍瓏放到蕭重樓懷中,接著用劍在胳膊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鮮血從傷口處流出,蕭重樓還未回過神來,藺戈扶起顧曉曉,將傷口湊到她脣邊,讓鮮血順著她的喉嚨流了進(jìn)去。
他的血液中幾乎沒有腥氣,蕭重樓這才明白過來藺戈要做什麼,第一反應(yīng)竟是驚喜。
藺戈瘋狂的舉動,在二人看來是如此理所當(dāng)然,顧曉曉大約是唯一被驚到的,這還是她第一次喝人血。滾燙的鮮血,滑入喉嚨沒有鐵鏽味,反倒有一絲滑膩的醇香。
奇蹟般,顧曉曉乾涸的經(jīng)脈中又多了一些元?dú)?,破敗的元嬰也露出一絲生氣。
“她的身體正在恢復(fù),真的正在恢復(fù)?!?
蕭重樓欣喜若狂的喊著,藺戈眼神灼灼,待第一個(gè)傷口開始凝結(jié)時(shí),毫不猶豫的在另一條胳膊上又開了一道口子。
只要舞珍瓏能醒來,啖他血肉又何妨。
“咳,停,停下來?!苯K於有力氣發(fā)聲的顧曉曉,偏過頭,拒絕藺戈繼續(xù)喂她喝他血液。
她的聲音,讓兩個(gè)已入化神期的修士,同時(shí)露出激動神色,藺戈強(qiáng)行將胳膊伸到她脣前:“喝下去,對你身體有好處。”
藺戈由融合後的混沌珠和靈犀珠鑄成了身體,血肉中蘊(yùn)含有微乎其微的二珠神力。
他的血肉能讓顧曉曉恢復(fù)一些氣力,延緩死亡的時(shí)間,但也僅限於此。
“不,我體內(nèi)元?dú)庖呀?jīng)飽和,你的血再喝下去對我來說只是浪費(fèi)?!?
“我就要浪費(fèi)。”
“放我下來吧?!?
待在藺戈懷裡,他的心跳近在咫尺,太過曖昧,顧曉曉有些不自在。
在顧曉曉的要求下,藺戈動作極慢的將她放了下來,她的臉色還是慘白,嘴角殘餘的血跡觸目驚心。
蕭重樓遞過手帕,顧曉曉道了謝謝接過擦了嘴角,自嘲到:“我現(xiàn)在這樣子,還真像妖女了。”
她笑的越燦爛,蕭重樓和藺戈心裡堵的越厲害。
“阿瓏,莫擔(dān)心,就算走遍大荒,我也要治好你的傷。”
“有我在一天,也就有你在一天。”
蕭重樓和藺戈的話重合在一起,再次引發(fā)了顧曉曉奇怪的笑點(diǎn),她噗嗤一聲,嗆出了一抹紅暈。
“你們兩個(gè)倒是默契,真真如雙生子一般?!?
死亡陰影籠罩在藺戈和蕭重樓心上,偏偏她本人笑的沒心沒肺,二人只能將心底悲傷壓了又壓,勉強(qiáng)陪了笑。
“阿瓏說的都對。”
最擅長笑的自然是蕭重樓,哪怕心裡吃了黃蓮,微笑時(shí)仍如春風(fēng)拂面。
藺戈的笑是苦的,嘴巴笑了眼睛沒笑,像是被誰硬生生拉起嘴角和眼皮,往上吊著,可惜了一副好皮相。
到了這時(shí)候,顧曉曉還在心裡評點(diǎn)二人的笑,沒心沒肺的將死亡拋到了一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