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浮白一個人自在逍遙了幾百年, 第一次收了個小徒弟,就像是在這紅塵之中憑空添了一份牽掛,他對穆星那是上心得很。
因爲靈根受損的緣故, 穆星修煉的時候時候靈力運轉(zhuǎn)不太順暢, 越浮白就仗著自己靈力深厚, 每過三日用自己的靈力替小徒弟溫養(yǎng)周身靈脈, 再輔之義各種天材地寶, 徐徐修復穆星的靈根。
這事若是說出去,怕是根本都沒有人相信。
修士的靈力是何等重要?如何能這樣不計成本的耗費在他人身上?
再退一萬步講,一個修士的靈脈又是何等重要, 如何能這樣不設防的放任其他人的靈力闖進來?
若是對方有一絲壞心思,後果就是不堪設想。
偏偏一個是幾百年第一次收徒弟, 把滿腔的慈愛都給了穆星。另一個那是完全沒有一丁點修真界的常識。
兩人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對。
再一個就是修煉問題。
原本越浮白還打算請教一下他那幾個不常聯(lián)繫的酒肉朋友, 如何教導弟子。
不過在那之前, 穆星就表現(xiàn)出了驚人的天賦——無論修煉什麼功法,進境都是一日千里。
越浮白便覺得自家小徒弟是個天才。
天才嘛, 那怎麼能用常人的標準去衡量?
他也不去請教了,打算卡著穆星的上限去教。
除了修煉 ,琴棋書畫這些也是不能不學的——他越浮白的弟子,怎麼能當個不通風雅的俗人?
好在穆星有著前幾個世界的記憶,加之本身就天賦秉異。他就像是一塊海綿, 越浮白塞多少東西給他, 他都能照單全收, 還能學得有模有樣。
關(guān)鍵是, 在加塞這麼多東西的前提是, 他的修煉進度半分都沒有慢下來。
三年築基。
六年金丹。
十六歲的金丹修士,放眼正魔兩道, 那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何況,和大門派裡那些打從孃胎就開始天材地寶溫養(yǎng)洗髓的嫡系子弟不同,穆星可是從七歲纔開始跟著越浮白修行。
他還被挖掉了靈根,爲了修補靈根特意延緩了結(jié)丹的進度。
這一日。
穆星正和越浮白聊天,忽然神色一動。
越浮白笑道:“哎呀,有老朋友來拜訪了?!?
話音剛落,大廳裡憑空出現(xiàn)一個黑衣人。
只望一眼,穆星就暗暗心驚:這黑衣人,通身血煞之氣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若是尋常人,怕是看他一眼,心神都要受到影響。
那黑衣人眼中隱隱嗜血,越過越浮白,落在穆星的身上。
穆星只覺得自己彷彿被什麼兇獸盯上,周身靈力自然運轉(zhuǎn),隨時準備出手攻擊。
越浮白不滿道:“黑白,你嚇到我乖徒弟了?!?
這話一出,穆星便覺身上壓力一輕。
那黑衣人收斂身上的煞氣,神色奇異的看著穆星:“這就是你那藏著不讓我們見的寶貝徒弟?”
他收斂了氣勢,穆星纔有餘力看清這人的模樣:五官深邃,算得上英俊的面容蒼白得過分,眼珠極黑,那黑色之中,偶爾閃過不祥的血色。
和越浮白相比起來,這人倒是一看就知道是個魔道中人。
本來越浮白還很不滿這人一聲招呼不打就硬闖,不過一聽提到自己徒弟,他頓時就被帶偏了。
“什麼叫藏著不讓見?那是因爲我星星徒兒修行刻苦,對外面的花花世界絲毫不留戀!”
他對穆星說道:“徒兒,這黑白老鬼,是爲師的一個老朋友。他以殺戮入道,雖然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但是實力還行。以後你要是在外頭遇到什麼難纏的對手,就報他大名即可。”
穆星便知道,眼前這位是師父的好友。
他當即彎腰行晚輩禮:“晚輩穆星,見過這位……”
他卡了一下,這人外號總不能就叫黑白老鬼吧?
黑衣人嘴角扯出一個不太熟練的笑:“世人尊稱我一聲無常君。”
穆星便接口:“見過無常叔叔?!?
越浮白在一邊不屑:“什麼叫尊稱,明明就是你這傢伙殺人太多,被人稱你是索命的無常?!?
他雖然這樣調(diào)侃,穆星卻已經(jīng)不是九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傢伙了。
九年,足夠他了解這個世界。
無常君,魔道九位宗師之一,以殺入道,單論戰(zhàn)力在魔門九宗之間,數(shù)一數(shù)二。
若是論名聲……
壁其他八位魔宗。
因爲這位前輩,以殺入道,他喜歡殺人。
他幾乎是修真界行走的紀檢員,不論正魔兩道,但凡有作奸犯科之輩,都祈禱別被這位抓住。
可這麼幾個人,又如何能成全他的殺戮之道?
於是這位無常君每隔百年,便封印記憶神通,入凡間輪迴。
但凡他出現(xiàn),人間必然出現(xiàn)一位殺神,掀起腥風血雨。
他最知名的戰(zhàn)績,便是三十年前,轉(zhuǎn)世成爲一位亂世名將,一場戰(zhàn)役坑殺敵方四十萬大軍。
兇名遠揚。
穆星想:原來是這位,難怪身上血煞之氣如此之濃。
無常君卻盯著穆星看了好一會兒,纔看著越浮白:“這真是你徒弟?”
越浮白雙目一瞇:“你什麼意思?”
無常君冷冷道:“若說站在我面前的,是哪家仙宗的弟子,我也不會懷疑?!?
越浮白眉梢一揚,並不覺得這話冒犯,反而洋洋得意:“你也這樣覺得?我也覺得,我徒弟這通身的氣度,比他們仙道的人還要仙上百倍?!?
無常君冷著一張臉:“這很讓人驕傲嗎?”
“這難道不讓人驕傲嗎?”越浮白反問道,“正道仙宗,數(shù)位大宗師,門下數(shù)萬弟子,教出來的徒弟都不及我出色。”
無常君一時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就見越浮白在他眼前伸手。
無常君:“何意?”
越浮白笑瞇瞇的:“今日我徒弟第一次拜見你,不給點見面禮說得過去?”
無常君:“……我記得,九年前,你十分嘚瑟的拜訪了我,從我這敲了一個上品法器給你徒弟當見面禮?!?
越浮白震驚的看他一眼:“九年前的事情你都記得這樣清楚?你做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小氣?”
無常君:“……”
“再說了!”越浮白理直氣壯,“那次是祝賀我得愛徒的。這次是給我寶貝徒弟的,根本就不是一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