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澤軒在原地站了很久,直至月影漸漸淡去,眼前的一切從朦朧的灰暗逐漸變爲(wèi)清明,他才如夢初醒一般,終於回到了車上,然後發(fā)動車子,離開了這個他們分別的地方。
天大亮的時候,他纔回到了歐宅,然後徑直去了自己房間裡,就像是什麼事都不曾發(fā)生一樣。
直到歐立帆發(fā)現(xiàn)蘇顏不見了後,氣勢洶洶的衝到了他房間。
“澤軒!是不是你放走蘇顏的?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歐立帆本來是約好今天晚上把蘇顏交給洛兆天處置的,卻從保鏢那裡得到歐澤軒昨夜闖進(jìn)了地下室打暈他,醒來後蘇顏就不見了的消息,頓時氣得不輕。
歐澤軒還睡在牀上,從父親破而入到現(xiàn)在情緒失控的咆哮,都沒能讓他有一點(diǎn)的動彈,他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只是翻了身就繼續(xù)睡覺。
歐立帆看著他這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決定都是爲(wèi)了他麼?作爲(wèi)父親,他不想看著兒子被一個女人給毀了,而如果蘇顏若不死,他這個死心眼的兒子只怕一直都不會忘了她。
“澤軒!你別給我裝睡,爸知道你在聽,我知道昨晚的事是你做的對吧?”歐立帆無奈的緩和了自己的氣勢,其實(shí)他早就知道,兒子從小就沒吃過他兇巴巴的這一套,他是個遇強(qiáng)則更強(qiáng)的人。
然而歐澤軒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依舊睡著自己的覺,只是動了動嘴脣,懶懶的回了一句:“你既然都知道了,還來問我做什麼。”
“你!”歐立帆伸手指著牀上無動於衷的人,氣得手都抖了起來,恨不得衝上去把他拖起來,他罵出一個字後,硬生生的停住了嘴,做了一個深呼吸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走到兒子的牀邊坐了下來,看著閉著眼似乎很困的兒子,苦口婆心的道:“澤軒啊,爸爸的一番苦心你不瞭解,爸不怪你,可是,你要知道自己是誰,該做什麼,你說說,自從你娶了那個女人,咱們歐家就沒有一日得以安生,你爲(wèi)了她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我們做父母的看在眼裡有多痛心!”
歐澤軒眉頭皺得緊緊的,似乎是不勝其煩的樣子:“我知道你們是爲(wèi)了我好,做什麼都是爲(wèi)了我!”歐澤軒煩躁的開了口:“我也沒做什麼啊,爸你爲(wèi)什麼會氣成這樣?你不是說要把蘇顏送走麼?我是看你太累了,所以幫你把她送走了而已,也是在爲(wèi)你分憂不是麼?”
“這……”歐立帆一時結(jié)舌,被兒子的話噎了個正著,他用自己說過的話來堵他,就是讓他無言以對,找不到反駁的話。
“好!好!我不管你!”歐立帆氣急敗壞,卻又對兒子無奈得很,終是站了起來,放棄了和歐澤軒溝通。
“爸!你等等。”
然而就在他走到門口準(zhǔn)備拂袖而去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兒子的聲音,歐立帆納悶的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頭看向從牀上坐直了身子的歐澤軒。
歐澤軒突然一改剛纔那副毫不認(rèn)真無所謂的樣子,認(rèn)真無比的看著父親。
“爸,昨晚的確是我放她走的,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爲(wèi)止,你也不要再去追究了,就讓他們走吧。”
歐立帆皺著眉頭,心裡是千百個不願意:“澤軒,你……”
歐
澤軒定定的看著父親:“難道爸你真的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除掉蘇顏就難以安心麼?”
歐立帆渾身一震,又是心事被戳穿的尷尬,又是氣兒子這樣直言不諱說出來的氣憤:“你!你怎麼說話的,有你這樣詆譭自己父親的麼?”
歐澤軒卻並沒有把父親的怒氣放在眼裡,依舊還是剛纔那副堅(jiān)決的樣子:“如果不是這樣,那麼實(shí)在沒有必要緊抓著他們不放吧,所以,爸,我的意思就放在這裡,如果蘇顏姐弟有個三長兩短……”
他沒有直接把自己的話說完,只是在話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看向歐立帆的眼神裡盡是危險而又堅(jiān)定的光芒。
歐立帆被兒子這樣的眼光盯得身上不由一陣陣發(fā)寒,他知道兒子言出必行的個性,如果自己真的對蘇顏?zhàn)隽耸颤N,只怕,也就從此失去這個兒子了,而像他這樣把兒子看得比什麼都重的人,斷然不敢去冒這樣的險。
畢竟一個蘇顏,又怎麼能和兒子比呢?蘇顏?zhàn)吡艘埠茫船F(xiàn)在這樣的情況,她是不可能再回來的了,至少這樣,她也不可能再回來破壞到他們的了。
想到這裡,歐立帆硬是按捺下了自己的怒氣,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離開了歐澤軒的房間。
鬧得轟轟烈烈的豪門恩怨情仇,似乎就因爲(wèi)蘇顏姐弟的失蹤而就此告了一段落,過了一段時間,風(fēng)平浪靜之後,歐立帆還是把歐辰奕保釋了出來,只是歐家是不會再讓他回的了。
“辰奕,你不要怪叔叔,我對你們母子,也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吧?誰知道你卻根本不領(lǐng)情,處處算計(jì),我是不可能再留你繼續(xù)待在歐氏了。”
歐立帆在親自去接歐辰奕出來後,就單獨(dú)把他帶到了自己的書房,開始和他攤牌。
歐辰奕在拘留所待了一段日子,人也瘦了不少,身上那股子戾氣卻還在張揚(yáng)著,眼睛裡也滿是不甘心的怨氣。
歐辰奕冷哼一聲,確實(shí)如歐立帆所說,對他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激之情,相反卻滿是不屑:“叔叔有話直說就好,自從被關(guān)進(jìn)拘留所的那天起,我就沒想過自己還能回到歐氏,我也知道你的手段,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了。”
歐立帆被他的態(tài)度激得怒從心起,卻到底還是忍住了:“你今天落到這樣的地步是你咎由自取,又何必還對我咄咄逼人?難道是我讓你和蘇顏?zhàn)瞿切┮姴坏萌说墓串?dāng)?shù)模楷F(xiàn)在事情敗露,你能怪的只有自己!”
歐辰奕苦笑了一陣,然後苦澀的點(diǎn)點(diǎn)頭:“沒錯,我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本事不夠,最終功敗垂成,呵呵……是!成王敗寇而已嘛,你又何必說得那麼難聽?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如果我們這算是見不得人,那你做的那些事,又該怎麼說?真要算起來,還算是小巫見大巫吧!叔叔?”
“哼!”歐立帆一拍桌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狠狠的看著歐辰奕:“是我看錯了,我還以爲(wèi)讓你在裡面待一陣子,能夠讓你好好冷靜一下,能夠把你身上的這些戾氣去掉一些,誰知道,你還是這樣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虧得我這麼多年以來對你的栽培,我在你身上費(fèi)了多少的心思,甚至把你當(dāng)成了我的第二個兒子,給你的一切也都和澤軒一樣,在歐氏,你得到的也不比他少,你到底還在不滿
意些什麼?”
歐辰奕不爲(wèi)所動,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叔叔,你這一套在我身上就免了,我可不是傻子,憑你一點(diǎn)小恩小惠就給弄得不知道天南地北。”
他看著歐立帆這副被氣得青筋畢露的樣子,心裡倒是覺得爽快不少,繼續(xù)刺激他:“要?dú)⑷诉€要找一個能讓被殺的人心甘情願的理由,也真是可笑,叔叔,我想,現(xiàn)在蘇顏已經(jīng)也被你們像當(dāng)年處理那些礙事的人一樣讓她消失了吧?唉,蘇顏也真是可憐,父母被殺,到頭來沒能報仇不說,還把自己也給搭上了,不過,這也怪她自己,我早就勸過她,要做大事的人,就必須要放下私人感情,就不能心軟,誰知道她卻一次又一次的爲(wèi)了你那個兒子而心慈手軟下不了手,結(jié)果呢?還不是被你們給毀了,到底是女流之輩。”
歐立帆眼裡閃過一些不安,原來歐辰奕竟然知道這麼多?
“所以,蘇顏家裡的事情也都是你告訴她的了?是你教唆她來對付我的是不是?”
歐辰奕得意的看著他失控的樣子,也懶得和他多說,乾脆承認(rèn)了,反正他現(xiàn)在一敗塗地,已經(jīng)一無所有,還在乎什麼?
“現(xiàn)在你都知道了,根據(jù)你們的行事風(fēng)格,我想我也是不能留在這個世上了吧?叔叔……”歐辰奕陰冷的笑著:“你現(xiàn)在把我保釋出來,無非也是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除掉吧?那還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
歐立帆火氣上頭,直衝得他一陣頭昏眼花,硬是將手撫在了書桌上才讓自己穩(wěn)住了情緒。
“辰奕,你到底是怎麼看叔叔的?我可是你爸爸的親哥哥!這些年他不在了,我爲(wèi)了他盡心盡力的對你,沒想到到頭來卻養(yǎng)了一隻白眼狼!你爸爸那麼赤城義氣,怎麼會生了你這樣一個陰險狡詐滿腹算計(jì)的兒子!”
砰!
歐辰奕一聽到這些話,再也忍受不了的一掌揮過去,就將桌子上的茶杯給砸在了地上。
“別和我提我爸!你不配!我告訴你歐立帆,我現(xiàn)在落在你手上我認(rèn)了!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爸爸怎麼死的你別以爲(wèi)我不知道,還在這裝好人?哈哈……叔叔呀叔叔!你可以除掉一切對你不利的人,但是,難道你就不怕午夜夢迴,看到那些冤魂來找你麼?啊?你還能睡得安穩(wěn)麼?”
歐辰奕知道歐立帆之前被蘇顏下手得了夢遊癥的事情,也知道他已經(jīng)很長時間夜不能安枕總是疑神疑鬼,便故意提起這些事情來刺激他,如果他們在這些人拿他沒辦法,那麼,就讓他心裡的鬼來對付他好了!
歐立帆果然被他說得愣在當(dāng)場,臉色也變得煞白一片,半天都緩不過神來,沒錯,即使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知道了之前那一切都是蘇顏在搗鬼,可是,這些天他還是一樣沒能得到解脫,晚上還是難以入睡,而一旦入睡,那些一直糾纏著他的噩夢依然還是存在,似乎真的有鬼魅纏上了他,再也擺脫不掉,這就是心裡的鬼在作怪吧。
“辰奕,你誤會叔叔了,難道你認(rèn)爲(wèi)你爸爸的死是因爲(wèi)我?我……”
“夠了!”歐辰奕火大的打斷了他的話:“我說過在我面前你這套僞善的樣子可以收起來了!我不吃這一套!你也別再和我說我爸的事,從你口裡聽到他,那是對他的侮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