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茲坦城東,有片造型別致的房屋建築羣,這裡的房屋大多隻有一兩層,圓頂方門,牆上塗著厚厚的白色塗料,和周邊那些尖頂樓高,磚石外漏的普通建築大不一樣。
這裡是波茲坦城中,三千多猶太人的居所,他們的聚居地。猶太人向來抱團,喜歡羣居,多年的流浪漂泊讓他們格外的珍惜現在這來之不易的安身立命之所。
經過他們多年的發展改建,這個聚居地已經十分完備了,形成了一片自給自足的獨立王國,裡面有獨立的醫院,學校,市場,酒館,旅店......以及,最最重要的,一座不大的猶太教教堂。
在這小教堂的隔壁,則是一幢看上去十分寬大的房子,那是他們的議事廳,那是猶太人中幾位德高望重的領頭人討論大事的地方。平日裡,這裡也會處理一些同族之間的糾紛,突發事件,或者幫忙見證簽訂一些契約之類,是整個聚居地的行政中心。
而今天,議事廳中,六芒星的六個角的位置上,難得的,都坐滿了人。只是整個大廳裡氣氛凝重,無論德高望重的宿老,還是在外拼搏的能人,護衛聚居地的武道強者,六位長老全都面色陰沉,眉頭緊鎖。
“嗨!我就知道,這事情有蹊蹺,想不到背後煽風點火的,竟然是那些索布人!”一位白鬍子的宿老拍了下桌子,長吁短嘆道。
“我就知道,那個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就是再蠢,也不會往死地裡鑽啊,在我們進行禮拜的時候,闖進禮拜堂來,明顯不對勁嘛!”一個穿著華麗禮服的中年人也是一臉的怒氣。
“你知道,當時怎麼不說?現在人都死了,仇都結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另一位花白鬍子的宿老吹鬍子瞪眼睛的:“我早說的嘛,不要殺人,不要殺人,你們不聽,現在看看,中計了吧,平白無故,我們就多了個強敵!”
“那也算不上什麼強敵吧,他們在我們波茲坦的分部不是被人搗毀了麼?人都散了,還能怎麼樣?”一個年輕一些,穿著短打勁裝的青年人不滿道:“大家有必要這麼擔心麼?”
“不算強敵?那是你沒去過柏林!”一個胖乎乎,一副商人模樣的胖子瞥了他一眼,道:“這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在柏林可是數一數二的大組織,大黨派,光正式成員就有幾千人,都是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可不是什麼烏合之衆。”
“是啊,先哲告誡過我們,永遠不要小瞧你的對手!”花白鬍子的宿老告誡道:“就像上次,就那麼五個人,你們一羣人,人數比他們多,實力境界比他們高,還不是傷了好幾個?”
“那是他們的武功太過詭異,大家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勁裝青年忍不住辯解道。
可他的話被一下打斷了,是華麗禮服的中年人:“別說那些有的沒得,關鍵是,接下來,接下來該這麼做!”
白鬍子的宿老摸著鬍子思考了一會,才道:“還是儘量求和吧,這樣,諾依曼,你親自帶人去柏林跟他們把事情講清楚,再帶些錢去,作爲賠償。畢竟,我們殺了他們好幾個人,雖然是被煽動的,但動手的畢竟還是我們。態度好一點,好好賠禮道歉,先把事情對付過去吧。索爾人的話,我們再慢慢找他們的麻煩。”
諾依曼是個穿著麻布袍子,揹負這兩把彎刀的中年人,他看上去並不願意:“我說,有必要這樣麼?這個什麼民族社會黨,它強歸強,可是遠在巴黎,派過來,最多也就十幾,二十人,就算他們找上門來,我們也能輕鬆解決的,何必賠錢道歉?再說了,他們一天到晚演講鼓吹要驅逐我們,驅逐異族人,是想要將我們趕出德意志啊!怎麼說都是我們的敵人吧,哪裡有向敵人道歉的?”
“啪”他取下彎刀,用力拍在桌子上:“反正我不去,他們要來尋仇,我帶人接著就是了。”
“唉,你怎麼不明白呢?”白鬍子的宿老一臉的怒其不爭:“他們演講鼓吹是演講鼓吹,說我們不好,趕我們走。但我們也可以請人上街說我們猶太人好,留下我們。那是文鬥!彼此爭論就是了,全憑大家的口才,我們大筆花錢下去,請些伶牙俐齒的人幫忙,解決起來不簡單的很?但發生衝突,傷人殺人,就是武鬥了,這可不好解決,後果會很嚴重的!”
白鬍子宿老飽含深情:“我們猶太人失去了故國,在大陸上流浪了這麼多年。我們這一支歷經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纔找到了這個居住的地方,先輩們幾代人不斷付出,犧牲,才讓大家平平安安過了這麼多年,你現在這樣,是想讓先輩們多年的努力毀於一旦麼?”
“我,我就是......”彎刀男子面色有些潮紅,有些接不下去。
“練武那麼辛苦,你不怕,現在叫你去道個歉,張張嘴的事情,就這麼難麼?”白鬍子宿老趁熱打鐵:“我知道,你在乎尊嚴,在乎面子,可你想想,他們死了十幾人,死在你手上的,就有五個!五條人命,換你張嘴道個歉,難道你還吃虧了?而且你最重要的不是道歉,是解釋,那是索布人的陰謀!我們也是受害者!讓他們去找索布人的麻煩,難道不好麼?”
“嗯......好吧,我這就......”彎刀男子沉吟了一會,正準備答應下來。
議事廳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打斷了他的回答。
只見一個小夥由遠及近,飛奔進了議事廳,高聲報告道:“報告幾位長老,西門那邊來了一隊五個人,說是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的使者,說要見衆位長老!”
他話音剛落,議事廳內便是一片喧譁與命令。
“哎呀,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的人來了,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興師問罪正好,我們正好和他們把事情講清楚!”
“對對對,都是那幫該死的索布人的陰謀,和我們沒關係!”
“烏納,你趕緊去金庫那邊,提一箱金馬克來,等等做賠禮!”
“巴拉尼,你去酒館那找拉沙,叫他準備好一桌好宴席,往好裡做!酒肉都要有!等等我帶使者過去吃飯!”
“還有諾依曼,等等到時候你就主動道歉!誠懇一些,不要陰陽怪氣的,最最主要,就是把責任都推到索布人身上去!明白麼?”
......
一陣忙亂後,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的使者也到了議事廳前。
這五個人看上去年紀都不太大,但氣勢卻是十足,一個個鐵著張臉,面色陰沉,而且看上去肌肉發達,好幾個臉上身上都有疤痕,再加上他們身上帶著的兵器,看上去十分的強悍兇厲。
一進議事廳,稍稍環顧四周,看到人數不少後,那領頭的壯漢便開門見山:“我叫卡爾·勃倫納,是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外勤戰鬥部副部長!是這一次的使者!我來這裡,是來給你們猶太人下戰書的!”
“戰書?”幾個宿老已經驚呼出聲。
可不等他們開始解釋,卡爾隊長就接著道:“對於你們犯下的罪孽,我們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絕不容忍!絕不寬恕!這一次,我們將集結全部的力量,與你們不死不休!哪怕我們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戰至最後一個人,也要把你們這幫猶太人趕盡殺絕!”
說罷,他就從懷著掏出一面血紅的方布丟到了地上。
丟白色的手絹是兩個人決鬥的挑戰請求。而紅色的方布,則是兩個家族,或者兩個組織之間的正式宣戰!
這樣的宣戰已經很久不曾在波茲坦城中出現了,這樣正式的宣戰,往往代表這其中一方的徹底覆滅,與另一方的元氣大傷,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休!
“不不不,卡爾部長,你們誤會了,那些事情都是誤會!都是索布人的陰謀!您不要中了他們的計策......”花白鬍子的宿老忙不迭地的叫喊出來。
可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的使者置若罔聞,拋下方布後,就頭也不回的轉身準備離開。
“不是我們乾的!不對,雖然是我們殺了人,但那不是我們的本意,都是索布人......”一個勁裝的青年一邊解釋,一邊想要擋住五人的去路。
可卡爾副部長毫不理會,猙獰一笑,就是一掌拍出,將他一下拍飛,撞倒了旁邊一排人。
可攔截還未停止,大廳中穿著短袍的諾依曼飛速衝出,幾下一躍,擋在了五人面前:“幾位使者,請冷靜下來,我們無意與貴組織爲敵,之前發生的事情其實都是誤會,你們不熟悉波茲坦城不知道,其實這是索布人......”
可沒等他說完,卡爾部長便吐氣開聲,聲若雷霆:“滾!”
聲音帶著無匹的氣勁四散而出,震的全場的人東倒西歪,耳朵裡都是嗡嗡直響,一時半會聽不見任何東西。
這是價值8000功勳點的頂級特殊類音波系武功《狂獅之怒吼》!
便是以諾依曼作爲波茲坦城猶太人第一高手實力,突然直面這一吼,也是頭昏腦脹,一時之間天旋地轉,強撐著纔沒有倒在地上。
等大家恢復過來,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的使者一行人已經離開這裡,不知所蹤了。
議事廳中的衆人,再次面面相覷,盯著大廳中央那塊血紅的方布久久說不出話來。
“大家說,現在怎麼辦?”華麗禮服的中年人一臉的無奈,打破了議事廳中的沉默。
“還能怎麼辦,找到那幾個使者,和他們解釋清楚啊,總不能,總不能真的開戰吧。”花白鬍子的宿老嘴巴有些哆嗦:“真打起來,你知道要死多少人?”
“對對對,他們剛從柏林過來,不瞭解情況,又是心情激動,也是情有可原的嘛。”白鬍子宿老也是趕忙道:“他們應該走不遠,到了晚上還不是要再波茲坦住下來,趕緊派人去打聽!我們態度擺好,去給他們詳細解釋清楚。”
“對!要真這麼發展下去,我們兩家打得死去活來兩敗俱傷,那幫該死的索布人豈不是做夢都要笑醒?要趕緊解釋清楚!”胖乎乎的商人也趕忙表態。
“嗯......這一箱子金馬克可能不夠,去金庫那邊再調一些過來,那些使者也是人,足夠的錢擺出去,終歸是願意聽我們解釋的。”花白鬍子老人補充道。
“不不不,這還不夠!我們等等先把事情解釋清楚,然後表態,我們會幫他們一起對付索布人,出人,出錢,出力,讓那幫該死的索布人付出代價!”白鬍子宿老也說出了想法。
“對,都怪他們!不然我們何必到了現在這段地步?我們要和他們合作,合則兩利!索布人現在一盤散沙,好對付的多。”華麗禮服的中年人感慨著:“這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可真是厲害,這一吼,連諾依曼他都擋不住啊,他還是什麼副部長,就這麼厲害。等等來了他們的大部隊,什麼部長,黨魁之類的,加上那幾千個成員,我們可不一定打得過啊。”
“是是是,不能和他們打,我們這家大業大,躲也不好躲,還有那麼多老弱婦孺,真打起來,就算贏了,也是慘勝。損失太大,損失太大,不能打!”胖乎乎的商人也是一臉的後怕,連聲表態。
“對,我承認我錯了,這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確實藏龍臥虎,這一吼,想必是傳說中的音波類武功,音波類武功十分神奇,他雖然境界不如我,但憑藉這門武功,他就是同階無敵!”猶太人第一高手諾依曼也是眉頭緊鎖:“而且,照這麼看,說不定他們組織裡也是有宗師級存在的,我們並不佔優勢,我雖然不怕,但如果真打起來的話......”
“對!一定不能打!”白鬍子宿老高聲命令道:“巴拉尼,你趕緊去找人!發動你那些朋友,去找那五個使者!錢儘管去金庫支取,找到他們,報告回來!然後我親自帶人去和他們解釋!”
那個叫巴拉尼的小夥子二話不說,就奔出門去,開始發動關係找人了。
議事廳裡繼續開始商討細節,幾個從柏林逃難來的猶太人也被叫過來問話,又有幾箱子金馬克被擡了進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可是直到天黑,都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直到月至中天的時候,小夥子巴拉尼纔回來,臉上一臉的憔悴,聲音都十分的沙啞:“對不起,衆位長老,我們找遍了全城,都沒有找到那幾位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