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友軍啊!
“???”
聽到女帝那熟悉無比的果斷回答,陸晨頓時一臉黑人問號。
不是
就這麼答應(yīng)了?
質(zhì)問呢?訓(xùn)斥呢?失望至極的眼神呢?
爲(wèi)毛什麼都沒有?
而且又是這樣一句話不問直接答應(yīng),這小姑娘沒完了是吧?
還是說因爲(wèi)今天聖王不在,所以放飛自我了?
仔細回想了一下,陸晨突然意識到,貌似除了自請去禹州那次,女帝稍微猶豫了一下,其他的,無論是重審夏言一案,還是請求削減女帝用度,亦或者是這次給顧思妙爭取時間。
但凡他有所請,女帝的回答貌似都是如此簡單直接。
連問都沒問過一句。
如此信重,幾乎把陸晨壓得喘不過氣來,瞬間有種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被女帝罷官的錯覺。
不過這個念頭剛涌現(xiàn)的瞬間,就被他甩了出去。
而其他反應(yīng)過來的大臣幾乎同時面色一變。
“陛下不可!”
劉東陽頗爲(wèi)焦急地道:“顧思妙之事朝中已有定論,給顧家論罪的公文也已經(jīng)發(fā)出,在沒有翻案的鐵證之前,怎能因爲(wèi)陸給事一言而改?”
幾個剛被召回京城不久的剛直之臣紛紛出列,出言反對。
面對衆(zhòng)人的反對,女帝卻是不慌不忙地換了個舒服一些的坐姿。
“如陸卿方纔所說。”
只見她側(cè)著身,單手支著臉頰,淡然道:“沒有真憑實據(jù),就不能妄下結(jié)論,既然顧思妙還沒有確切的謀逆之舉,那顧家就沒有任何罪責(zé),只是有一定嫌疑罷了,朕豈能憑這等莫須有之事誅殺功臣族眷?”
聞言,劉東陽卻是不管會不會得罪陸晨這個女帝朝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寵臣,直接說道:
“陛下,陸給事方纔所言私心甚重,既然那顧思妙於他有救命之恩,他就有徇私之嫌,不僅其言不可輕信,陸給事也理應(yīng)避嫌,不能干涉此事纔是。”
聽到這話,女帝還沒開口,陸晨便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劉東陽……是友軍啊!
方纔劉東陽開口爲(wèi)他說話的時候,他還以爲(wèi)這廝也是趨炎附勢之徒,但是現(xiàn)在…他竟然轉(zhuǎn)身就懟自己,顯然方纔開口“幫”他,並非是因爲(wèi)他是女帝朝的大紅人。
純粹是就事論事罷了。
而這樣的人,雖然比不上那些恨不得馬上把他這個聖君極隆的巨大威脅剷除掉的“好隊友”,但也算是個不錯的隊友了,總比那些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軟蛋好多了。
思索間,女帝的聲音再次響起。
“朕,相信陸卿。”
一句話,便定下了基調(diào)。
在這個君權(quán)至上的高武社會,當(dāng)皇帝是擁有絕對權(quán)威的實權(quán)皇帝時,臣子永遠都只有建議權(quán),沒有決策權(quán)。
女帝既然這麼說,那這件事基本就定下來了,無論劉東陽怎麼說都再無意義。
意識到這一點,劉東陽和陸晨面色同時微微一僵。
劉東陽微微嘆息一聲,沒有再開口。
這時女帝又道:“劉愛卿,荒州之事的重點在於顧思妙和西逃的妖后,以及追隨她的亂臣賊子,顧家並不重要,無論是殺是放,於大局都沒有多少影響,殺了他們固然解恨,但本質(zhì)上並無太大意義,如陸卿方纔所言的那般弊大於利。”
言盡於此,女帝已經(jīng)給足了劉東陽面子。
劉東陽還能再說什麼呢?
於是他只好躬身應(yīng)下,然後乖乖退回原地。
“擬旨!”
劉東陽等人退下後,女帝突然提高了一個聲調(diào)。
“即刻將顧家闔族無罪釋放,令其回到京城住所,除了不能離京以外,不再限制其自由,同時封鎖一切傳信術(shù)法,封禁所有信息渠道,匹馬不得入荒,另外,著令滄溟軍駐守荒州附近的關(guān)隘,原守軍充作輔軍,嚴禁徵發(fā)當(dāng)?shù)貏谝邸?
一道道命令從女帝口中說出,成爲(wèi)這次早朝發(fā)出的聖旨的主要內(nèi)容。
最後,她莫名低下頭,深深地看著不知爲(wèi)何一副懷疑人生的模樣的陸晨。
“自今日起,半個月內(nèi),無論顧思妙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荒州無論發(fā)生什麼事,皆與顧家無關(guān),朕,絕不問罪!”
聽到這話,陸晨只感覺一陣頭皮發(fā)麻。
半個月內(nèi)?!
無論顧思妙是否公然背叛朝廷,甚至是起兵攻伐,顧家都不會受此牽連?
丫的,再怎麼給面子也得有個限度吧?
陛下你這是嫌老子屁股下的502還不夠穩(wěn)是嗎?!
劉東陽等人臉色陡然一變,就連向來欣賞陸晨的方平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陛下…這……”
“朕意已決。”
女帝大手一揮,毋庸置疑地道:“爾等不必多說,按照朕說的去做便是。”
聽到這霸氣十足的話,劉東陽等人只好把原本想說的東西嚥了回去,然後不約而同地朝陸晨所在的地方颳了一眼,眼中透著明顯的不滿之色。
陸晨:“……”
很快,朝會便在愈發(fā)詭異的氛圍中徹底結(jié)束。
陸晨一如既往地率先離開,朝六科廊所在的方向走去。
“陸給事。”
身後突然響起劉東陽的聲音。
聽到有人叫自己,陸晨回過頭,然後便看到劉東陽朝正朝自己快步走來。
他緩緩?fù)O履_步,接著朝劉東陽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道:“劉尚書找在下有事?”
“嗯。”
劉東陽點了點頭,然後面色鄭重地道:“陸給事當(dāng)真認爲(wèi)荒州之事另有隱情,那顧思妙拒絕朝廷詔令,迎奉妖后入荒,這等大逆不道之舉,真的是因爲(wèi)另有苦衷?”
陸晨垂下眼簾,淡然道:“在下相信她絕不是拋卻家國大義的無恥小人。”
劉東陽又問道:“當(dāng)真沒有任何私心?”
陸晨晃了晃腦袋:“有,但不多。”
這頗爲(wèi)曖昧的回答顯然不能讓劉東陽滿意。
他皺起眉頭,然後眼神一凝,一臉肅然地道:“陸給事,陛下現(xiàn)在對你無比信重,其信任堪稱歷代之最,甚至古往今來,都沒有如陛下這般如此信任一位臣子的君王,所以……”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莫名變得愈發(fā)沉重起來。
“你的一言一行,都會對陛下,對大夏朝廷,甚至對整個天下帶來巨大影響,雖然不想承認,但陸給事你現(xiàn)在確有觸及天下大勢之能。”
聞言,陸晨眼中悄然閃過一抹精光。
劉東陽又道:“越是這種時候,爲(wèi)人臣者就越應(yīng)該謹言慎行,畢竟,這份信任若是用在正途,可爲(wèi)無數(shù)大夏百姓帶來福澤,爲(wèi)大夏綿延國運,反之則會禍及萬民,甚至威脅大夏存亡。”
說著,他突然擡起手,同時微微躬身,不顧官職大小尊卑之別地朝陸晨拱了拱手。
“還請陸給事以社稷爲(wèi)念,善用這份信任,爲(wèi)蒼生謀福,如此,才能對得起陛下的絕對信重。”
話音落下,陸晨莫名沉默了下來。
劉東陽一動不動,就這麼看著陸晨。
好一會,陸晨才緩緩擡頭。
“劉尚書金玉良言,在下定當(dāng)銘記於心。”
他擡了擡手,對劉東陽回以一禮。
看到他清澈無比的眼神,劉東陽終於收回手,微微一笑。
又過了片刻,兩人互相告辭離開,分別朝方向截然相反的公房走去。
而就在陸晨的身影消失在牆邊的剎那。
上方一處不起眼的屋檐邊,一隻藍色的蝴蝶緩緩拍打著翅膀飛了出來,而後很是自然地朝外面飛去,直到徹底消失,都沒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