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這句話讓我心中一下緊張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沒想什麼,轉(zhuǎn)口卻又說在想這惱人的雨什麼時候停呢,照這個勁頭下,咱們別再趕不到機場。白露笑了笑說咱們晚上的飛機,現(xiàn)在下午四點。四五個小時呢。我尷尬的笑笑,白露又問我你是不是不想去澳洲。她這話讓我心中緊張萬分,想都沒想就說怎麼可能,爲了準備和你一塊去澳洲,我將手頭的工作都交了出去,就爲了不讓別人打擾咱們的旅行。我話說著。放在車裡的手機就響了。這種被瞬間打臉的感覺,讓我怔在原地不敢碰那個手機,白露卻輕笑一聲,說接吧。我拿過來一接聽,就聽到裡面?zhèn)鱽砣耸履飩兝系穆曇?,他跟我說,你趕緊回來吧,玲玲哭個沒停,你倆到底怎麼……
她老爹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人事娘們給奪了過去,然後一把掐斷,聽著電話裡的忙音,我落寞的放下手中的手機,在原地怔了片刻神後,趕忙尷尬的對白露說,騷擾電話。
白露笑笑,沒說話。
車,開始慢慢動了,好像前面的擁堵點得到了處理。雨,卻越下越大了,沒有丁點要停的意思。儘管我不情不願,但我還是駕著車來到了機場。將車停在機場的停車場裡。我正欲下車,白露卻說你彆著急,時間還早,咱們現(xiàn)在就進去也是等,我不想在人多的地方等待。我無奈。只能回到車上,伸手就從煙盒裡掏出了一支菸,想點卻又想起白露在我身邊,趕緊將煙盒放進去,暗罵一聲自己在想什麼呢,怎麼這麼心不在焉?
白露卻盈盈的望著我,主動將煙從煙盒裡抽出來交到我手上。對我說,你抽吧,沒事。我搖搖頭,指了指她肚子裡的孩子說,不抽,對孩子不好。白露望著我,手裡還拿著煙,對我說,你將車窗放下,打開空調(diào),沒事的。我堅決不抽,她卻主動將煙塞到我嘴裡,然後摸出打火機給我點上,看著面前的火光,我將菸頭放上去,吸了一口,煙著了,白露卻將手縮回去。感覺到香菸進入喉頭的感覺,我趕忙將車窗放下來,再打開空調(diào),躲的裡她遠遠的,生怕她吸進去二手菸。白露卻伸了個懶腰,撫摸一下自己的肚皮,目光中帶著溫柔。
我三兩口將那根罪惡的香菸抽完,捻滅之後,趕緊拿起車裡的空氣清新劑噴了兩下,用手煽動著。做完這一切後,我轉(zhuǎn)頭看著白露,卻發(fā)現(xiàn)她也在看我。我們兩個目光相視,白露問我,好點沒有?
好……我剛想回答好多了,卻腦海一震,疑惑的問她,什麼好點沒?白露淺笑著在自己胸前點了點,其意不言而喻。我尷尬的笑著,問你今天怎麼了,跟平常不太一樣。白露沒有回答,依舊用溫柔的目光看著我,她的目光看的我心頭髮虛,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過了一會兒,她將頭轉(zhuǎn)回去,將鬢邊散落下來的秀髮扶到耳後,猶豫了一下問我:“剛纔,是紅玲打來的電話吧。”
我心頭一緊,沒有回答,感覺著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fā)生了??墒?,她卻沒有再說話。車裡陷入死一般的沉默,空氣彷彿凝固一般,壓抑著我們兩個的心扉。白露長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對我說:“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去澳洲?!?
“???”我大吃一驚,趕忙擡起頭看著她。
她不疾不徐的說:“我就買了一個人的機票,你能送我來機場,挺好的。你回去吧,公司不能……沒有你!”
“白露。”我慌不擇言,心裡一瞬間亂成一團麻,我抓住她的手,眼巴巴的望著她。她卻慢慢將手從我的手中抽出去,轉(zhuǎn)過頭不看我。我在那裡愣了片刻,下意識的問了句:“你都知道了?”
“嗯。”白露回答的聲音不大,但聽到我心中,卻如同炸雷驚醒般沉痛。
我沉默著,慌亂著,不知所措著。白露卻緩緩說:“紅玲喜歡你,我看得出來,你這段時間每天每夜恐怕也都是和紅玲在一起。齊天,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想和你移民澳洲,可你這樣子,恐怕就是到了澳洲,也會心不在焉。”她長吐出一口氣,轉(zhuǎn)過頭眼圈微紅的看著我說:“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用外人的眼光來看我自己,看我們兩個之間的關(guān)係。你知道,我最痛恨男人出軌不負責任。你第一次出軌,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被人餵了藥,可你和紅玲,卻是在我眼皮底下……齊天,我現(xiàn)在肚子裡還懷著咱們兩個的孩子呢?你說過,這是咱們愛的結(jié)晶,我每日每夜在家裡,都生怕這對結(jié)晶,碎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再也忍不住的伸手抱住了她,眼睛裡泛著淚光,心中無線羞愧的對她道著歉,說著對不起。她卻一把推開我,儘管眼睛紅彤彤的,但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她對我說:“我原以爲,你和紅玲只是偶爾犯錯而已,我還在想著你會不會回心轉(zhuǎn)意,想起家裡的我,可我沒有想到,這段時間你天天騙我,說你在公司忙,可我怎會不知道公司的狀況?我不但知道你跟她在一起廝混,你給她開的那個ling餐廳,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齊天,你明白嗎?你一直在拿我當個傻子。”
“我……”我眼睛裡含著淚水,看著眼前語氣強硬的白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以前我就總有一種預(yù)感,預(yù)感她什麼都知道,可我沒想到,我的預(yù)感是那麼的準確,而我和人事娘們之間的事情,又是如何在刀尖上玩火。陳白露笑了笑,看著我繼續(xù)說:“我原想著,你要是上心咱們?nèi)グ闹薜氖虑椋娨夂臀乙黄鹨泼癜闹?,那這件事也就這麼算了,可我沒想到你竟然……在咱們?nèi)グ闹拗?,仍然跟她廝混在一起,你知道嗎?剛纔你回到家的時候,心神不寧,完全不像是願意和我一起去澳洲的樣子,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涼了?!?
她深吸一口氣,對我說:“你的票已經(jīng)被退了,澳洲,我一個人去,你留在上海,咱們兩個都冷靜冷靜,孩子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那邊有朋友照顧我,我也能照顧好自己?!?
說完,她推開車門就要下去,我卻趕緊一把抓住她,猛地將她抱在懷中,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對她說:“對不起!白露,對不起!我知道我是個混蛋,我對不起你,可我和紅玲她……”
我話再也說不下去,因爲白露用一種帶著絕望的眼神看著我。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我不知道,也想不清楚,我怎麼就違背了自己最初的誓言,徹底背叛了白露。看著她現(xiàn)在的眼神,我的心中,只有心疼,以及深入骨髓的自責。我明白,出軌就是出軌,與其糾結(jié)出軌的原因,不如想想辦法怎麼挽回我們兩個之間的關(guān)係。不管怎麼樣,也不管如何,我能來陪白露去澳洲,就證明在我的心中,她比人事娘們的地位高。
我抹掉臉上的淚水,對白露說:“咱們一起去澳洲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去,想陪著你在澳洲看袋鼠吃美食,想和你一起漫步在墨爾本的街道,想你和一起到悉尼瞻仰那座歌劇院。不要放棄我好不好,咱們移民吧,我,你,還有金風和玉露。咱們一家人,在一起?!?
我的目光中閃爍著希望,我強弩出笑容,睜大眼睛看著她,可是她的眼中,卻慢慢滲出一絲淚水,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到下巴上,我伸手將她眼中的淚水擦掉,繼續(xù)說:“公司請個職業(yè)經(jīng)理人,不管誰打理都好,哪怕咱們將公司賣掉,拿著錢去澳洲也好,等金風和玉露出生之後,我教金風你教玉露,等他們大一些之後,咱們就帶著他們?nèi)ナ澜绺鞯兀屗麄儞碛凶约旱氖澜缬^和見識,他們一定會像你一樣漂亮的,一定。”
我說著話,陳白露嚴重的淚水卻洶涌不止,將胸前的衣衫浸溼,可我卻不住的說,不住的說。直到,我自己也淚流滿面。我伸手將她抱在懷中,兩個人都在無聲的哭。我撫摸這她的脊背,對她說,我一定不會放你一個人走的,一定。
可是,她卻推開了我,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中的淚水,將車裡的行李箱拿出來,我上去就抓住了她的手,眼睛紅彤彤的盯著她的眼睛,她不理我,將行李箱拽下來之後,提出拉桿,拉著行李箱就走,我追上去,擋住她的路,我說,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看著我,怒喝一聲:“齊天,你怎麼那麼幼稚呢。”
我呆在原地,詫異的看著她。她對我說:“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去,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想和你爭吵,也不想聽你辯駁,你更不要指望打動我,我只想一個人去靜靜,如果想通了,我就回來,如果想不通,等我什麼時候想通了,你再去找我?!?
我看著她,她卻目光閃爍著說:“我討厭上海的雨季,我討厭這座城市的煩躁,我要離開,離開這裡?!?
說完,她就拖著行李箱上了電梯。我趕忙追上去,想說些什麼,可張開嘴,卻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邊,她要去辦值機手續(xù),我拖著她的手說,等等吧,現(xiàn)在時間還早,咱們?nèi)コ渣c東西好嗎?我說話的聲音很小,彷彿在哀求她一樣,她轉(zhuǎn)頭看看我,隨著我走進了一家餐廳。坐在餐廳裡,隨便點了兩份東西,我們兩個都沒胃口吃,我看著她,她低著頭不看我,我試探性的對她說:“剛纔是我不好,我情緒太激動了?!眹駬浼肌?
她沒說話。
我繼續(xù)說:“白露,我知道出軌是我的錯,我也不想辯駁什麼,可你一定知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給我的,我不能沒有你,更不能失去你。你就是我的全部,如果你走了,我一定活不下去。你就讓我陪你去澳洲,你想留在那裡也好,想移民也罷,我陪著你去,哪怕到墨爾本機場後,我再回來,但我一定要去。我看著你一個人上飛機,我一定會……”我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咬著嘴脣說:“我會發(fā)瘋的。”
陳白露擡起頭看看我,又將目光低垂下去,她的目光中或許閃爍著不捨,或許閃爍著憐惜,但卻沒有一丁點同意的味道。她不說話,我不吭聲,現(xiàn)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我在等待著她回答,等待著她說那個字,好!可是,最終她只是低頭吃了口面,然後說,你吃好沒?我要過安檢了。
白露!我聲淚俱下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眼中卻也流露出一滴淚水。她揉了揉眼睛,看著我說,你回去吧,我真的沒事。
白露!我又叫了她一聲,她卻毅然決然的站起來拖著行李箱,走向辦理手續(xù)的值機區(qū)。我跟在她身後,陪著她一起辦理手續(xù),托運行李,然後她拿著登機牌,扛著大肚子,要過安檢的時候,我卻一把將她拉回來,將她擁入懷中,不管她怎麼捶打我,我死不鬆手,最後她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用盡全部的力氣,直到我的鮮血透過衣服滲出來,她不鬆口,我不鬆手,我就那麼抱著她,我說,我一定不會放你走的,她卻不說話,只是任由我抱著。
機場的人來來往往,可我們兩個,卻像雕像一般,矗立在那裡。最後,當她掙脫我的懷抱後,她眼睛裡含著淚光,含著恨意,含著一切的委屈與不滿,轉(zhuǎn)身過了安檢,而我,則站在那裡,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安檢門那裡,大叫著她的名字,她,卻毅然決然的走進去,並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白露走了,白露離開我了,我們兩個的婚姻,完蛋了。我發(fā)瘋般的在原地轉(zhuǎn)圈,想要去找她,可安檢的人根本不讓我進去,我跟他們爭執(zhí),最後一個警察出來,更是想要將我?guī)ё撸铱粗欤粗F(xiàn)場劍拔弩張的工作人員,緊握著的拳頭低垂下去。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眼淚止不住的流。
機場的廣播通知,飛往墨爾本國際機場的航班已經(jīng)到達,請旅客們前往12號登機口等待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