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衆(zhòng)人幾乎沒有可能阻止。
但,景嬛剛動的時候姒瑯也動了,輕忽的往旁邊一閃,就避開了景嬛的刀尖。
景嬛因爲(wèi)太用力而導(dǎo)致身體前傾,沒刺到姒瑯後就撞到桌子上,痛得冷汗直流,手中的刀子落在地上。
姒瑯的人迅速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景嬛的手臂,反扭在她的身後,同時將嘴裡含著的糖葫蘆渣子給吐出來,吐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
景嬛痛得臉色全白了。
烏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被眼前的變化給嚇到了,小嘴一張,“哇——”的哭起來,眼淚落得像珍珠一般。
一羣人都下意識的皺眉,恨不得捂住耳朵。
“景毅,”姒瑯淡淡道,“這事你得給我一個交待,否則我就自己處理?!?
說著她對一號等人道:“放開她,我們出去。”
一號等人恨恨的放開景嬛,跟著她走到屋外。
屋外不遠(yuǎn)處的路邊停著兩輛馬車,那是文正熙一家子,他們在等景毅上車。
一號的目光從屋裡收回來,看著姒瑯道:“皇上,您不會打算放過景嬛吧?”
皇上與景嬛可是死仇,兩人之間的仇怨就與景立天、姒月之間的仇恨一般不共戴天,這一次,皇上因爲(wèi)欠了景毅一條命而決定放過景嬛,已經(jīng)是底限了。
像他們這些人,就沒有一個不想景嬛死的。
“不會。”姒瑯淡淡的道,“我放過景嬛的條件之一就是景嬛絕對不能再對我和姒氏一族動手,我已經(jīng)決定放過景嬛,景嬛卻還是要謀害我,這樁交易,算是取消了?!?
她心裡清楚,文毅心裡也清楚,景嬛到現(xiàn)在了還想殺她,那麼,景嬛這輩子都絕對不會放下這份仇恨的,她若是放景嬛離開,景嬛一定還會想著來日報復(fù)。
所以,她這次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景嬛了。
文毅需要做出選擇,是放棄景嬛,還是和景嬛一起對付她並一起死。
屋裡安靜了很長時間。
一號忍不住道:“這兩人不會在謀劃什麼陰謀吧?”
姒瑯淡淡道:“隨便他們在想什麼,做什麼,如今,我已經(jīng)什麼都不怕了?!?
確實,她已經(jīng)大權(quán)在握,且足夠精明強(qiáng)大,能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任何人都拿她沒有辦法了。
這時,屋門被推開了,文毅抱著似乎睡著的烏望走出來,平靜的對姒瑯道:“嬛兒做了一件天大的傻事,我與你的交易必然要取消了,那麼,你還是欠我一條命,對吧?”
姒瑯沉默片刻後點點頭:“對。”
“那麼,我提出的要求換成,”文毅慢慢的道,“由你養(yǎng)育和保護(hù)望兒,待他年滿十八歲以後就還他自由,他若是不成器或出了意外,那是他的造化,與你無關(guān)。如何?”
“你——”一號大怒,眉毛微聳,“文毅你別要求太甚。”
文毅卻是不理她,只管盯著姒瑯,等待她的答覆。
他的父母已經(jīng)年邁,他名義上的妻子因爲(wèi)種種打擊而病倒,加上文家的仇人不一定會放過文家,望兒若是跟著他的父母走,將來的生活堪憂。
只有姒瑯才能真正的保護(hù)他的兒子,讓他的兒子平安的度過這一生。
姒瑯又沉默了片刻後:“我可以答應(yīng),但你的兒子未必能接受父母的仇人?!?
“這你不必?fù)?dān)心。”文毅溫柔的看向懷中的兒子,“望兒不過三歲,只要沒有人在他年幼的時候告訴他過往的恩怨,他以後不會記得現(xiàn)在的任何事情。而且我已經(jīng)給他服過藥物,誘導(dǎo)他忘掉現(xiàn)在的一切,只記得你就是他的義母、他的家人,他將來一定會記得你的恩情和你的好,絕對不會對你有任何仇怨。”
姒瑯:“……”
“望兒是個好孩子?!蔽囊愕?,“他還沒來得及變壞,只要他以後得到好的照顧,必定不會走上歧途?!?
從他剛纔看到姒瑯對待望兒的樣子,他便確定望兒能激發(fā)姒瑯的母愛,而且他相信望兒很懂得討別人的歡心,將望兒交給姒瑯,不會有錯的。
姒瑯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她只能說,文毅確實是個人才,他又給她出了一個難題,偏偏她還不能拒絕。
“這是最好的選擇了,不是嗎?”文毅平靜的道。
他從不做夢。
時至今日,他更是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清醒。如果他爲(wèi)了庇護(hù)景嬛而與姒瑯對抗,結(jié)果只能是全家被殺,絕對任何僥倖的可能。
縱使心有千般不甘和不捨,但,自作孽不可活。
姒瑯沉默。
文毅將烏望遞給姒瑯,姒瑯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接過烏望,抱在懷裡。
“孩子以後就叫文望安,我的心願,只求他這一生平平安安,便已足矣?!蔽囊阏f著,從懷裡掏出一隻瓶子,丟給姒瑯,“這是宮廷第一秘藥和毒藥,名爲(wèi)百日無憂,你如今貴爲(wèi)帝王,一定知道這藥的秘密,我希望我能和嬛兒服下這藥,就此消失?!?
姒瑯暗暗吃驚,打量著這藥,沉默。
“百日無憂”是沒有無解的毒藥。據(jù)說非常珍稀,其味香甜,極爲(wèi)可口,服用以後更是通體舒暢,精神愉悅,且會徹底忘記所有不幸的記憶,但這種美妙的效果只會持續(xù)一百日,百日之後便會無痛而逝。
文毅這是想和景嬛一起服下這藥物,度過人生最後的時光後便悄然死去。
“你可以現(xiàn)在就讓人覈實這藥是真是僞?!蔽囊阏f著,朝馬車走去,“我去和父母打聲招呼就回來?!?
姒瑯點了點頭,表示允許。
一號低聲道:“這種藥我也聽說過,沒想到真的存在?;噬?,我現(xiàn)在就去請御醫(yī)過來看看?”
這種毒藥已經(jīng)成爲(wèi)傳說,就連宮裡的御醫(yī)都沒幾個見過,他很懷疑這藥的真僞。
“不用?!辨Μ樰p嘆,“對於現(xiàn)在的他們來說,能這麼死去是最好的結(jié)果,我不需要擔(dān)心文毅騙我?!?
文毅的兒子在她手裡,文毅的父母已經(jīng)沒有依靠,景嬛這一生都不可能放得下對她的仇恨與殺意,文毅若是爲(wèi)了與景嬛逃走而拿假藥騙她,結(jié)果不過是將來景嬛尋仇,而後全家死絕。
所以,與景嬛服藥後忘記所有的痛苦與煩惱,快快樂樂的度過最後三個月的時光後一起長眠,是最幸福的選擇了。
一號不再說話了。
沒過多久,文毅回來,姒瑯將那瓶藥丟給文毅,只說了一句:“你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會爲(wèi)難你的家人。”
文毅只說了兩個字“多謝”就走進(jìn)屋裡。
屋裡,景嬛已經(jīng)暈過去了,文毅抱住她,往藥水倒進(jìn)嘴裡後,吻上景嬛的脣。
“瑯兒,我們終於可以永遠(yuǎn)的、幸福的在一起了……”他喃喃。
這天以後,文毅和景嬛就徹底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聽說過他們。
半年以後的一個冬夜,姒瑯和夜梟“生下”繼承人景星,景星剛出生,姒瑯就下旨立他爲(wèi)太子。三日之後,臥病已久的景立天大受刺激,終因年邁體弱而生命衰竭,在普天同慶中走完了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