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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過年前,家家戶戶都會熬糖稀、炒米做糖片子,不過是家裡過的寬裕些的就多做些,家裡過的緊巴的便少做些罷了。

那時候過年農(nóng)村一般家裡都買不起點心、糖果、瓜子等物什,就自家炒了花生、曬了紅薯乾等來代替,便是這樣,小孩子們也還要巴巴的跟大人討半天才能得一點兒打打牙祭。

把白糖放在爐火上熬化成糖水的時候,劉強(qiáng)就眼巴巴的守在一旁,滿鼻子都是香甜的味道。

“給你拿去吧,慢點兒吃啊,莫要燙著了!”劉媽心疼兒子,拿了個小杯子出來,用小勺子舀了幾勺出來,連小勺子一起給了劉強(qiáng)。

“嗯!”劉強(qiáng)高興的應(yīng)了一聲,雙手捧著杯子朝外跑去。

知道他八成是又要去找?guī)讉€小子一起顯擺了,劉媽不放心的追到廚房門□代了幾句。

“快來看著鍋裡,隨他去了!”老劉一個人忙不過來,不滿的叫道。

“叫你一個人做點兒事都不行……”劉媽抱怨了一句,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

劉強(qiáng)用小勺子沾了點兒,小心翼翼的放進(jìn)嘴裡,頓時滿嘴的甜味,眼珠一轉(zhuǎn)就朝李老頭家跑去。

“李爹爹,李爹爹,在家嗎?”

“乖強(qiáng)啊,快進(jìn)來,門是開的!”李老頭在炤上忙上忙下,根本騰不出時間,“你晚弟弟在房間裡,自己去找他玩兒!”

“我知道了!”劉強(qiáng)大聲應(yīng)了,朝堂屋跑去。

李晚正躺在牀上玩自己的腳丫子,眼珠一轉(zhuǎn)看到劉強(qiáng)進(jìn)來,咧嘴就笑開了,扭動著想坐起來,可惜厚厚的小棉衣阻礙了他的動作。

劉強(qiáng)把裝著糖水的杯子放在矮桌上,吃力的扶著李晚的兩條胳膊下面幫助李晚站了起來。

李晚扶著牀邊上的欄桿穩(wěn)穩(wěn)的站著,一笑就是一條口水流了出來。

李老頭在炤間忙活的時候,怕把李晚捆在身上不小心給燙著了,便花心思做了一圈欄桿,不方便帶著李晚的時候,就把欄桿牢牢的系在牀邊,省的李晚不小心翻了下去。

“晚弟弟餓了?你等一下,強(qiáng)哥哥這裡有糖稀,好甜好甜的!”劉強(qiáng)把杯子端過來,拿小勺子狠狠的舀了一勺子就往李晚嘴裡喂去。

“哇——”李晚嘴脣剛碰到滾熱的糖稀就被燙的大哭起來,水嫩的嘴脣上很快就起了一個水泡。

劉強(qiáng)一驚,小手一抖,勺子裡的糖水就撒了出來,滴在了李晚的脖子裡……

李老頭聽見聲響,大步走了進(jìn)來,“乖強(qiáng),怎麼了?怎麼了?”

“李爹爹,晚弟弟被我燙了……”劉強(qiáng)摟著大哭不止的李晚驚慌的說道。

李老頭看了看旁邊矮桌上的糖水,馬上就明白了,把李晚抱了過來,用袖子幫李晚擦了擦嘴上脖子上的糖水,“沒事,沒事,乖強(qiáng),走,我們給你晚弟弟去洗把臉!”

劉強(qiáng)紅著眼圈用力的點了點頭,跟著李老頭去了廚房。

看著李晚嘴脣和脖子上的紅痕,劉強(qiáng)小小的拳頭越握越緊,在手心留下了幾個鮮紅的半月形……

“晚弟弟,對不起,我以後都會記住的!”劉強(qiáng)看著在睡夢中還一抽一抽的李晚,輕聲說道。

劉媽知道劉強(qiáng)喂李晚糖稀把人給燙了,雖說自家孩子是一片好心,到底是做錯了事兒,還專門拿了十幾個雞蛋過去賠罪。

“嗨,不過是小孩子家家沒注意罷了,說來還要感謝乖強(qiáng)天天願意來找我們晚仔玩兒……”李老頭又推了回去。

劉媽還要說什麼。

李老頭把眼睛一瞪,“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這是瞧不起人呢!”

“李大爺說的什麼話……”劉媽陪著笑說道。

“只要乖強(qiáng)以後還來找晚仔玩兒就是!”李老頭大笑著說道。

劉媽連連應(yīng)了,又把雞蛋提了回去……

“過年啦!過年啦……”

從大年三十半夜開始一直到初一早上七八點,鞭炮聲便沒聽過。

李老頭和李晚一起被李老二接過去守夜,李老頭是個傳統(tǒng)中國農(nóng)民,便是身子骨已經(jīng)大不如以前了,也還是強(qiáng)撐著守夜,只到底是上了年紀(jì),那時候又沒有電視等娛樂活動,沒一會兒就坐在爐子邊上打起了瞌睡,李老二勸了李老頭幾回,叫他去牀上歇會兒,反倒被李老頭一頓訓(xùn)斥,只得作罷,叫自家婆娘拿了一牀舊棉被出來給李老頭蓋上。

鞭炮一響,九個月大的李晚被驚醒了,扯著嗓子哭嚎起來。

耳朵有些背的李老頭一個機(jī)靈就坐直了,回身抱起李晚,上下顛起來,“乖乖,莫怕,莫怕,爹爹在這裡……”

“爸,我去下餃子了!”李老二的婆娘高聲說了一聲,快步朝廚房走去。

李老二五歲的兒子歡呼一聲,跟著李老二婆娘去了廚房。

一陣鞭炮聲響過之後,外面?zhèn)鱽砹诵『⒆拥慕新暫托β暋?

“媽,媽,我要去找晚弟弟玩兒!”劉強(qiáng)連最喜歡的餃子都顧不得吃,跳著腳喊道。

“啪!”劉媽毫不客氣的在劉強(qiáng)身上拍了一下,“你晚弟弟和李爹爹去李二叔家了,老實點兒,去叫你爸來端餃子!”

劉強(qiáng)不清不願的應(yīng)了,扯著嗓子在廚房裡叫了起來,“爸爸,媽媽叫你來端餃子!”

劉爸喜滋滋的應(yīng)了,快步進(jìn)了廚房……

這邊,李老頭“呼呼”的蘸著醋吃了兩大碗水餃,又喂李晚吃了幾塊餃子皮,抹抹嘴,對李老二說道:“老二,我家去了!”

“爸,不多坐會兒?”李老二婆娘半笑著客套道。

“不了,晚仔要睡了,大過年的家裡每個人也不是個事!”李老頭抱著李晚大聲回了一句。

“爸,爸,等會兒,帶幾個餃子回去明兒早上吃吧!”李老二追過來說道,又回頭對自己婆娘叫道:“還不快去裝!”

李家婆娘含在嘴裡嘀咕了幾句,不怎麼甘願的去了廚房,裝了二十來個白菜豬肉餡兒的餃子端出來……

李老頭也不客氣,單手抱著李晚,騰了一隻手出來接了過來。

“爸,我送你過去!”李老二見狀幫忙接過了李晚。

自家兒子,李老頭當(dāng)然是更不用客氣了,端著個大粗瓷碗率先出了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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