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雁處理完餐館裡的事情,拖著疲累的腳步,還沒到小院,卻老遠(yuǎn)就聽見黃阿貴大是不滿的叫道:“不成不成……我這怎麼能算輸……”
江雪雁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應(yīng)該是黃阿貴又跟人賭上了,而且還輸?shù)煤軕K!
黃阿貴每天拿到的現(xiàn)錢,就這樣輸?shù)簦颐刻烊绱耍┭慵词共徽f,但心裡其實(shí)也是覺得有些可惜。
畢竟黃阿貴每天早上三點(diǎn)起來,跟自己去菜市場買菜,回來之後還得幫著洗菜什麼的,統(tǒng)共也就才三十塊錢,但這三十塊錢,黃阿貴每天都會輸?shù)镁狻?
辛辛苦苦賺來的錢,一轉(zhuǎn)手又輸給別人,實(shí)在是可惜。
只是江雪雁也勸過黃阿貴幾次,但黃阿貴哪裡會聽得進(jìn)去。
聽著黃阿貴不服氣的大叫,江雪雁也只有皺著眉頭,搖頭苦笑。
想不到的是,江雪雁剛剛走進(jìn)小院,卻發(fā)現(xiàn)黃阿貴居然是在樹下跟周子言下象棋!
見到周子言在這裡,江雪雁的心裡一喜,但卻隨即生起一絲苦澀。
周子言跟黃阿貴兩個下棋,無論是不是賭博,周子言肯定不會太認(rèn)真,太計(jì)較,就算計(jì)較,那也肯定不會是跟其他人一樣,想在黃阿貴身上攫取什麼。
但江雪雁有些苦澀的是,周子言既然把樂小陶帶了回來,爲(wèi)什麼又還來糾纏自己。
江雪雁的思緒紛亂間,周子言一轉(zhuǎn)頭,看見江雪雁,忍不住笑了笑,說道:“回來了?”
江雪雁怔了怔,隨即淡淡的點(diǎn)頭問道:“嗯,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子言嘿嘿的乾笑道:“沒法子啊,我沒地方吃飯沒地方住,也就只好到你這裡來蹭吃蹭喝了。”
江雪雁還沒說話,黃阿貴卻乘著周子言分神,將棋盤上,周子言一個“車”一個“炮”偷偷地拿掉,隨後敲了敲棋盤,說道:“周少,你可得注意了,我‘將軍’!”
周子言回過頭來一看,忍不住愣愣的說道:“咦,我的‘車’呢?”
黃阿貴得意洋洋的笑道:“你的‘車’,不是早被我的‘馬’給吃掉了,嘿嘿,你那裡還有‘車,’快走快走,我‘將軍’呢。”
周子言雖然知道是黃阿貴耍賴,偷偷拿掉了自己的棋子,但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後,又動了一步自己的“帥”,輕輕鬆鬆化解了黃阿貴的攻勢。
黃阿貴一下子有些傻眼了,不是明明看著周子言“帥”被自己“將”死了,他怎麼只動一步,又活了過來?
江雪雁對象棋一道,並不是太懂,但是看棋盤上,周子言的紅子,比黃阿貴的黑子多得多,而且,大多都已經(jīng)是到了黃阿貴的“將”邊上,很有一種立刻就會把黃阿貴的“將”給淹沒的陣勢,很顯然,周子言的棋子以及棋勢,應(yīng)該都是佔(zhàn)據(jù)了絕對優(yōu)勢,而黃阿貴的局勢,應(yīng)該很快就會大敗虧輸。
黃阿貴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對吧,明明我都‘將’死了你的,你怎麼會……怎麼會又活了過來?”
周子言呵呵的笑道:“黃伯父,你可看好了,你這‘馬’,可是在這裡將我的軍,對吧,你看我這樣走一步,是不是就活了?”
周子言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帥”按照先前的路數(shù),照著再走一步,讓黃阿貴看著,果然還是一步活棋。
黃阿貴吹著鬍子瞪著眼睛,叫道:“這怎麼可能,我這是‘臥槽馬’啊,別,你等等,我再看看,我要是不走臥槽馬……”
周子言從棋盤下面提了兩瓶西鳳酒,在黃阿貴面前晃了晃,笑著說道:“黃伯父,你要悔棋,我這酒,嘿嘿……”
黃阿貴趕緊說道:“誰說我要悔棋了,我是說,我要不走臥槽馬,也還會有別的招贏你,哼哼,你這兩瓶酒,肯定是我的了。”
周子言呵呵的笑道:“那可沒說定,黃伯父你不是已經(jīng)欠了我兩局,就已經(jīng)欠了我兩瓶老白乾了。”
黃阿貴一臉晦氣,說道:“不就兩瓶老白乾麼,你走你走,看我怎麼贏你!”
聽黃阿貴這麼說,江雪雁這才發(fā)現(xiàn),一向都是酒不離手黃阿貴,這會兒居然是兩手空空,一雙眼睛,盯著周子言手裡的兩瓶西鳳酒,嘴裡都不時的吞著唾沫。
周子言一邊呵呵的笑著,一邊走棋,還說道:“黃伯父,您可看好了,現(xiàn)在輪到我將軍了,我拱卒將軍。”
黃阿貴輕蔑地說道:“不就一小卒子麼,我閃。”
說著,黃阿貴把自己的“將”往旁邊挪了一步。
殊不知周子言笑著說道:“黃伯父,你走穩(wěn)了,我這邊可又要將軍了,掛角將軍!”
黃阿貴在一次傻了眼,周子言的“卒”,已經(jīng)進(jìn)了中宮,“馬”又掛角將軍,這根本就是一步無解的死棋了。
只是黃阿貴哪裡肯認(rèn)輸,叫道:“不成……不成,哪有你這樣走棋的。”
周子言呵呵的笑道:“黃伯父,願賭服輸,黃伯父肯定不是那麼沒賭品的人,對吧?三局,您欠我兩瓶酒,是不是!”
黃阿貴又是一怔,當(dāng)下訕訕的說道:“那當(dāng)然,我黃阿貴是什麼樣的人,不說一言九鼎,最起碼也是一口唾沫一個釘,不就兩瓶酒麼,待會兒我就拿給你,來來來,我們不玩象棋了,我們賭牌,看我不贏得你光著屁……”
好歹看見江雪雁在旁邊,黃阿貴終於沒好直接把要讓周子言“輸?shù)霉庵ü勺呗贰边@句話說完。
江雪雁去看看黃老太太的情況,但只過片刻,又端了一盆衣物出來,坐到旁邊,一邊洗衣服,一邊看著周子言跟黃阿貴兩個人賭牌。
黃阿貴收拾了象棋攤子,又從衣袋裡面拿出一副撲克牌來,一邊洗牌,一邊說道:“那個,小周,撲克牌,你最擅長玩什麼,賭大點(diǎn)兒,一把定輸贏!”
周子言笑了笑,答道:“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閒著無聊,也跟室友同學(xué)玩過,不過也老是輸,還是不賭撲克牌了吧。”
見周子言不賭撲克牌,黃阿貴那裡肯答應(yīng),一邊洗牌切牌,一邊嘿嘿的乾笑道:“怎麼,怕了,告訴你小周,我賭撲克牌,可是沒輸過,而且,只要是牌,你說玩哪樣,我都依你。”
周子言笑道:“我跟我室友同學(xué)們玩的時候,大多是打升級和鬥地主,其它的,我真沒玩過。”
黃阿貴把牌切到自己滿意,這才放到棋盤裡面,然後笑道:“打升級和鬥地主,就我們兩個人,沒意思,我們扎金花……”
周子言笑道:“扎金花,怎麼扎?”
黃阿貴笑瞇瞇的說道:“你不會沒關(guān)係,我教你,你看……”
黃阿貴一邊說,一邊抽了幾張牌出來,分成兩份,一份三張,分好,黃阿貴推給周子言一份,自己拿了一份,然後說道:“你看這兩幅牌,我的是梅花七、九、十,這就是‘金花’,你的呢,是一張黑桃五,一張紅桃四,和一張方塊十,這就是雜牌,我大過你很多倍,要是你這方塊十變成隨便花色的六或者三,就是順子,也是好牌,嘿嘿,不過,還是比我這金花小……”
黃阿貴一邊拿牌演示,一邊解說,把扎金花的規(guī)矩,細(xì)細(xì)的跟周子言說了一遍,不過,黃阿貴看周子言聽得有些懵,但卻不再反對跟自己賭扎金花,黃阿貴心裡自然是暗暗的高興不已。
等黃阿貴說完了,也不管周子言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重又洗了牌,一邊發(fā)牌,一邊說道:“我都跟你說清楚了,這一把可就開始了。”
周子言放佛有些頭暈,看著黃阿貴,一臉懵逼的問道:“現(xiàn)在就開始?賭多大?”
黃阿貴發(fā)好了牌,這纔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說道:“唉,看來你這小夥子對賭博一道的理解,實(shí)在是連皮毛都還沒懂,這樣吧,就這一把,我先上一瓶酒,你看看你的牌,覺得有把握贏我,你就跟,要不沒把握的話,就扔牌。”
“我……”周子言看了看牌,猶豫了起來。
黃阿貴見周子言猶豫不已,眼珠子一轉(zhuǎn),當(dāng)下說道:“你這看牌了啊,入個你的牌夠大,還想跟,那可就得跟兩瓶了。”
周子言舉著牌,看了好一陣,一副又想跟,又想扔的樣子,猶豫了好一陣,才笑著說道:“不就兩瓶酒嗎,我跟就是了。”
看周子言這神色,黃阿貴就知道周子言的牌應(yīng)該不大,但周子言卻又跟了兩瓶,黃阿貴當(dāng)下笑著說道:“成,那我再上一瓶,一共兩瓶。”
周子言奇怪的問道:“我不就跟了兩瓶,黃伯父怎麼又會只上一瓶,我不是就兩瓶了麼?”
見周子言是真的沒扎過金花,黃阿貴心裡暗喜不已,趕緊說道:“我沒看牌,這叫‘悶牌’,又是我發(fā)話,我可以上一瓶,但是你看過了,那就是看牌,看牌的膽兒大些,當(dāng)然就得跟兩瓶了。”
周子言彷彿終於聽明白了一般,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那我就應(yīng)該是四瓶了吧?”
“對頭!”黃阿貴笑著叫了起來:“我現(xiàn)在又上一瓶,一共三瓶,你跟不跟,要跟的話,就又是兩瓶,一共可就是六瓶了。”
周子言再次拿起牌,仔細(xì)地看了一陣,又沉思了一陣,這才咬牙說道:“假若我要跟二十瓶,那黃伯父豈不是最少也得跟十瓶,也就是說,我輸了,就應(yīng)該給黃伯父二十四瓶,而黃伯父如果輸了,那就得給我一十三瓶?”
“腦子轉(zhuǎn)得倒是滿快的嘛!”黃阿貴呵呵的笑道:“你是在想詐我吧,嘿嘿,你也不看看你黃伯父是幹什麼吃的……你一下子跟二十瓶對吧,嘿嘿,我也看看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