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以後，人們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肅寧王趙啓宣真的死了。
而且死得非常離奇，非常離譜。
“唉，”不少官員嘆息，“天不假年，天妒英才啊！可憐的肅寧王還沒三十歲，就死了。”
“年紀輕輕的，確實可惜了。要是早些年王爺有資格保重身體，或許，還不會沒得這麼快。”
“聽說是以前在宮裡還沒封王的時候，被太后下毒陷害……”
“這話可不是你我能說的，噓。”
怕死是人之常情。
現在趙啓宣死了，他們該何去何從，該追隨著誰的腳步，還不知道呢！
“葉姑娘，節哀吧。老奴也沒想到王爺會死得這麼快。”夏公公抱著拂塵出來安慰衆人，重點是安慰葉清依，畢竟聽說她和趙啓宣關係不錯，還有肌膚之親。這男人一死，女人就成了那柳絮，隨風飄搖咯。
葉清依流出兩滴眼淚，傷心欲絕地說道：“王爺畢竟是皇室的人，他即便下葬，也應該回京。夏公公，您說呢？”
夏公公點點頭，畢竟總不可能讓一具屍體去邊關。說來也真奇怪，怎麼聖旨剛到的頭一天晚上，王爺就歿了呢？該不會是被嚇死的吧。
不過夏公公找了太醫給趙啓宣把過脈，確實是死透了。
……
事情傳回京城，震驚朝野內外。
趙啓宣的棺槨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過了頭七。原本應該按照王爺的規制下葬，可拖延的時間太久，棺槨內也傳來惡臭，因此，肅寧王趙啓宣的葬禮是匆匆舉辦的，最後還入了皇陵。
算趙青雲有良心，還知道給自己的弟弟躺進皇陵。
現在的趙青雲應該開心死了，還有底下那些原本對趙啓宣虎視眈眈的大臣，現在都恨不得舉辦宴會慶祝吧。
葉清依抿了口茶，心想自己這一招不僅讓趙啓宣瞞過世人的眼睛，還讓自己看遍了世態炎涼。
“葉姑娘，王爺的屍身已經於今早下葬了。”春桃走了進來，心情還蠻失落的，坐了下來後，連語氣都那樣的傷心，“奴婢在王府裡待了六年。雖然王爺平時待人冷冷的，可是從未主動責罰過我們這些當下人的。現在王爺去了……”
說著說著，春桃忍不住哭了起來，心情很難受，然後在葉清依面前開始哇哇大哭起來：“奴婢還記得，以前逢年過節，王爺都會讓吳川少將給我們發紅包……”
“現在……現在沒有了。”春桃哭得更大聲了。
葉清依鄙視了她一眼，好笑道：“所以你效忠王爺，爲的就是一個紅包呀？”
春桃猛地搖頭，“不是這樣的！”
“奴婢就是覺得王爺對待我們很好，把我們當成人看，而不是賤奴……”
春桃忍不住抽噎起來，“要是能用奴婢換王爺一命就好了，當初要不是王爺救了奴婢，奴婢現在肯定還在流浪。”
越說越難受起來。
葉清依看不下去，伸手揉了揉春桃的腦袋，安慰道：“好啦，不要傷心了。”
她暫時不想對其他人透露趙啓宣還沒死的事，越少人知道這件事越好。
春桃弱弱地看著她，問道：“葉姑娘要離開王府嗎？其實這樣也好，留在府裡也是徒增悲傷，倒不如——”
“誰說我要走啦？你這丫頭，不要總是亂想好不好。你再哭的話我就生氣了，吳川，帶春桃去給我買這些藥材。”
趙啓宣下葬後，吳川便一直跟在葉清依身邊保護，寸步不離。
“春桃姑娘，走吧。”
春桃沒有拒絕，跟在吳川后面，小心翼翼地問：“吳少將，你說萬一待會葉姑娘想不開了怎麼辦？萬一她尋死可該如何是好？”
吳川：“……放心吧，不會的。”哪怕王爺真的歿了，葉清依也不會死。他們二人的情誼，還沒有這麼深刻。
兩人離開後，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男子走了進來，腰別摺扇，宛如一道月光晃了進來。雖然穿戴的是普通的爻冠，但身段欣長，舉手投足間一股優雅。
葉清依微微往後瞥了一眼，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易容過後的趙啓宣與之前有幾分神似，但已經完全看不出來。
“你這手藝是從哪裡學的？”趙啓宣震驚她竟然會易容術。
葉清依笑笑道：“秘密。”
總不能告訴趙啓宣，她其實是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人吧！
葉清依伸手，揉了揉趙啓宣的鼻樑，特地弄得塌一點，滿意地點點頭，把鏡子拿給趙啓宣看。
“這樣纔對。”
易容成平凡人，纔不容易被認出來。現在的趙啓宣塌鼻子，小眼睛，完全就是個路人甲。
其實這是用特殊才智製作出來的一張“皮。”加上葉清依心靈手巧，如果不是近距離看的話，幾乎跟真的皮膚沒什麼區別。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復仇。”趙啓宣把這兩個字說得跟吃飯一樣簡單，目光落在葉清依身上，“你願意幫本王？”
“嗯，肯定的。只有你活著，我才能在京城安然無恙。”
否則葉玉蓮等人對她進行殘害，她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能找誰幫忙。
“王爺，謝謝你相信我。”
趙啓宣罕見的露出笑意。
雖然轉瞬即逝，但還是被葉清依捕捉到了。
“你我之間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沒必要弄得如此情真意切。”
嘖，真是無情。
“王爺以後該不會利用完我就扔掉吧？”
趙啓宣目光如炬，炯炯地看著她。
“如果有那一天，也是你先背叛本王。”
“跟王爺說話真是累啊，我們能不能別這麼互相套路？”葉清依點破，道：“早在王爺吃下我的毒藥時，就已經全身心的相信我了。王爺，別裝作若無其事了。”
“你想證明什麼？”
葉清依聳肩，笑了笑：“證明王爺對我有情，確保以後不會把我當成炮灰推出去。”
她那麼認真，又那麼淡定的在談論自己的生死，讓人難以置信。
希望他們永遠不會有爭鋒相對的那一天。
此時，外面一陣馬蹄聲畢竟。
葉清依望窗外一看，“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