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命大。”雲小芽都不知自己說這話聽在旁人的耳朵裡是什麼滋味。但她心裡對玉巧的情誼早就已經被消磨乾淨了。如今剩下的，只有恨。
“活著不是更好？”趙庭琛看出了她眼中的恨意，先前玉巧可是處處針對她，連杏兒都看不過去。遇上這樣的事兒，也算是玉巧咎由自取了。
雲小芽走進北偏院的時候，空氣中都還有一股子血腥味。蔓兒和翡翠早就不知所蹤了，只有春福一個人站在院子裡。
玉巧躺在牀上，面色慘白，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上。她原本想著，府中正亂，她趁著這個機會逃出去，去找那負心人，以孩子作爲要挾，定能過上好日子。
可孩子沒了，什麼都沒了。她偏偏還不想死。
她知道有人進了房間，不管是誰，這個時候來看她必然沒有什麼好心。所以她都懶得瞧一眼。
雲小芽也沒說話，這個時候逞口舌之快可不是她的作風。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身就要走。玉巧突然叫住了她，“小芽。”
她有多久沒有用這般親暱的語氣說話了？可在雲小芽的眼中，這親暱卻仿若一根刺，扎進了心裡。玉巧早就已經不是當初的玉巧了，這一點她心裡比誰都要清楚。
雲小芽回頭看了她一眼，仍舊沒有說話。
“你會殺了我嗎？”玉巧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帶著深深的恐懼，她知道雲小芽如今的身份已經和當初不同了，想要殺了她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還不會被任何人懷疑。
“不會。”雲小芽回答。她纔沒有要殺了玉巧的心思呢。殺人或許是件簡單的事情，但是那樣不就輕易將所有的痛苦都結束了？雲小芽覺得自己受的苦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償還的。
玉巧鬆了一口氣。但她看到雲小芽的眼神，心裡又是一凜。雖然不會被殺，但會不會有別的手段來對付她？她想告訴自己雲小芽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到了這種時候，她還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好歹命是保住了，以後會面臨什麼，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回到竹院的時候，雲小芽沒有發現趙庭琛。找了許久也不見他的身影。應該是出去了。她想問杏兒來著，但覺得杏兒不一定會告訴她。
玲瓏爲了保護他應該是跟著去了，一會兒等她回來問問就好了。她覺得自己這樣應該是……關心吧？
其實趙庭琛是去見柳清影了。柳清影知道趙家的風向已經變了。她的夫君不會是趙家未來的主人了，趙庭琛纔是。她知道趙庭琛對她有深情，想著自己約他出來說說話，或許就能讓他重新燃起對自己的愛。
她站在迴廊邊，小腹已經微微隆起了，衣服都遮不太能遮得住。只得將手放在小腹上稍微遮擋一下。
“大嫂找我可是爲了大哥的事？不必道謝，那是我應該做的。”趙庭琛還沒等柳清影開口，就說了這麼一句。將柳清影想說的話都堵死了。
再
看他的眼中，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感情。他的溫柔繾綣，竟都消失了。柳清影還以爲他的深情能延續很久，卻不過……也是過眼雲煙而已。
“我不是想說這個。這次是他自己犯錯，本就該受罪的，倒是辛苦你了。”柳清影其實都恨不得這次趙庭深沒有回來，那樣她想要和趙庭琛往來還不必如此隱秘。她甚至可以假借自己傷心直接和他在一起，雖然要受些世俗眼光。但只要趙庭琛疼她寵她，她就什麼都不怕。
“那大嫂是想說什麼？”這一聲又一聲的大嫂讓柳清影心慌，他對自己果然已經不再是以前那樣了。
他所有的溫柔繾綣都給了另外一人吧？那個叫雲小芽的？
“我方纔看到天上劃過一隻紙鳶，想到了你我初遇的時候。”柳清影的臉上沒有一點當時美好的神色，反而是盯著趙庭琛的臉，想看看他是不是會有所動容。
可他卻是一臉的冷然。“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如今大嫂都已經有了身孕，再和我說這些，不太合適吧？”趙庭琛一點都沒有要給柳清影面子的意思。
柳清影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她咬著牙，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沒有能說出來，只有一肚子的怨懟。那雲小芽究竟是有什麼好的？竟讓他如此放在心上？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以後大嫂若是要看紙鳶，還是和大哥一起看吧。”趙庭琛沒有忘記他們初遇的時候，只是那些美好的畫面在他的心裡都已經是柳清影精心設計的騙局了。
她最初就是以爲他會得到趙家的家產才接近他的。嫁給趙庭深之後，又發現趙庭深在趙家得寵，心瞬間就偏到趙庭深那裡去了，還有了他的孩子。現在風向一變，她又忙不迭要回到趙庭琛的懷裡，趙庭琛能要她嗎？
雲小芽從玲瓏那裡知道了趙庭琛和柳清影的事情，並不覺得驚訝。反而對柳清影還來找他覺得忿忿不平。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還想把趙庭琛當傻子？
趙庭琛那麼聰明的人，好像就在這女人手上栽過一次吧？
幾日時間過去，趙庭深已經休息好了，但是家主的事情還沒有得到解決。說了會想主意，但是趙清洹和姚雪梅那裡都沒有任何動作。
他只能去質問趙清洹，問他當初爲什麼那麼輕易就答應了。
“你可知道我爲你求了多少人？那些勢利的人根本就不理會我，一個個想看我的笑話，沒有要幫我的意思。”趙清洹不求他感恩戴德，但沒想過他竟會反過來指責。
“可是那不是唯一的路。你大可以假意答應他，沒有必要簽下文書。這下好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你可知道你死了我會過什麼日子？”趙庭深怒不可遏，他只覺得事情不可能只有這一條路又。趙清洹就是在心裡恨他差點將趙家逼上絕路，纔會拱手將家業給趙庭琛的。
“庭琛願意求太子幫忙救你出來。就說明他心裡對你還是有兄弟情義的，自然不會害你。”趙清洹只恨自己當初眼拙
，一直覺得次子不好，還怪姚雪梅偏袒次子。說什麼“慈母多敗兒”。分明趙庭深纔是慈母多敗兒的典範。
而趙庭琛心思細膩，考慮周到，從這次的事情就能看出來了。一路兇險，他都化險爲夷，糧食沒有出問題，路上還救濟了饑民。甚至還想到了趙庭深這邊會出事，這可是趙清洹都沒能想到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做出的決定是對的。趙家若是能交給趙庭琛掌管，必然多年之後都還會是大肅首富，甚至比自己在的時候還富有。
“他不會害我？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害我？他這麼多年受的委屈，不就是想從我們身上討回來？”趙庭深自知這麼多年做了很多對不起趙庭琛的事情，誰都沒有料到他會有翻身的時候，他把自己從大牢裡救出來，不過就是想給自己更多的折磨吧？
“你還知道你這麼多年欺負他許多？”趙清洹最自責的就是他沒有能看得清楚，一直都被姚雪梅和趙庭深矇蔽了雙眼。“但我也知道你母親心裡有恨。”
這就是他一直沒發怪罪姚雪梅的原因。也是因爲如此，他對樑素素和趙庭琛都有怨恨。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怎麼說，趙庭琛都是無辜的，他不該承擔這些。
“母親心裡纔沒有恨呢。他和我說過，她當初根本就沒有身孕，不過是假裝的，想讓你對樑素素恨之入骨。”趙庭深想到趙清洹被騙了這麼多年就覺得可笑，他以爲自己什麼都知道，但從始至終都是被人矇在鼓裡而已。
“你說什麼？！”趙清洹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趙庭深這才發覺自己方纔太口無遮攔了，爲了逞口舌之快竟然說出了真相。“我什麼都沒有說。”他只好改口，他想母親那裡應該能給父親一個很好的解釋，這麼多年不都哄得很好？
“原來這麼多年都是我錯怪了素素。”不但是錯怪，還那般對待她，甚至還將心中的恨意發泄在她的兒子身上。
“你一定要將文書拿回來，無論如何這家業都不能落在趙庭琛手中！”趙庭深沒有理會他的懺悔，只想著家產不能白白給了趙庭琛。
“不給他難道還要給你嗎？”趙清洹冷笑，“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得到趙家的家產？你這次可是差點讓整個趙家爲你陪葬，能活著從牢裡出來就該謝天謝地了。”
趙庭深聽到他這麼說，心裡自然就更加坐實了之前的想法。他根本就是想要將家產給趙庭琛的。他上前抓住趙清洹的衣領，一張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你知道這麼多年我都付出了多少嗎？向來都是我在打理趙家的生意，他什麼都沒有做，爲什麼你卻心甘情願將家產給他？”
“以前我不覺得，但現在我知道他比你要合適太多了。這家業已經都已經決定要交到他的手上，就不會拿回來了。你死心吧。”趙清洹想要將趙庭深推開，可是沒有能成功，反倒是被怒極的趙庭深狠狠一推，向後倒去，頭撞到了柱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