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衛(wèi)生?”秦維泰心情極好,慢悠悠地掃了我一眼:“這種事怎麼能讓小月牙一個人做呢?我下午沒事,正好幫她吧。”
這個人絕對別有用心,我連忙表態(tài):“不用了——”
沒等我說完,秦維泰朝我親熱地擺了擺手:“小月牙,不用和我客氣。反正該欠的人情你已經(jīng)欠了不少,也不用在乎這一點半點了。”
這話一出,顧晨城臉色更加難看:“不用你幫忙,下午有我在。”
秦維泰閒閒地看著顧晨城:“你不是有事麼?”
“我的事就是打掃衛(wèi)生。”顧晨城夾了一大堆菜堆在秦維泰碗裡:“行了。哥,這裡沒你什麼事,你吃完飯快走吧。”
秦維泰舉著碗朝我眨了眨眼睛:“小城吃醋了,我們改天再聊。”
“哥!”顧晨城惱羞成怒地扔下碗,拉著秦維泰的胳膊把他扔出了大門:“你下午不是要去公司嗎?路上堵,早點去。”
顧晨城說完也不給秦維泰答話的機會,當著他的面就把大門給關(guān)上了。
顧晨城的臉色有些發(fā)紅,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之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看什麼看?你是傭人,維泰哥是客人,哪有客人幫傭人打掃的道理?快點吃飯,吃完幹活去!”
等到下午我開始打掃衛(wèi)生,顧晨城就一直跟在我身後,對我的工作嘀嘀咕咕指手畫腳。
我終於忍受不了,杵著掃帚直截了當?shù)卣f道:“晨城,你上樓歇著吧。”
顧晨城不同意:“這是我家,我愛在哪在哪。”
自從秦維泰來家裡吃了午飯,他的臉色就不太好,要說吃醋我是不大信的。這些大少爺玩得高興,牀伴都願意交換,我一個啥都不是的小玩具,何德何能讓他吃醋。我和他溝通了半天,都沒有效果,乾脆放棄了:“好,這是你家,你愛在哪在哪。請領導嚴厲指導我工作。”
顧晨城撇著嘴道:“你什麼時候把我當領導了?這傭人你做得心不甘情不願,我人一不在你就溜號,你真是好意思。”
“這話就不對了,”我辯解道:“我好歹是帕森設計學院的學生,在你家做傭人是絕對的屈才,還不許我委屈一下麼?再說了,你不在的時候,我留在這兒也沒用,當然要回家的。”
顧晨城哼道:“這麼大個房子,還沒你住的地方麼?你那破公寓安保、環(huán)境都沒這好,回去幹嘛?”
“你的房子再大再好,都不是我的家。”前二十年裡,有十年我在那些叔叔嬸嬸的白眼裡吃著百家飯,另外十年我一直面臨著被趕出鄭家的威脅。所以現(xiàn)在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窩,對我而言是難能可貴的幸福,顧晨城不會懂:“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鄭新月,你就是條蠢狗。”顧晨城突然動了怒,甩在袖子怒氣衝衝地走了:“活該被人賣了當肉吃。”
我已經(jīng)習慣了他的少爺脾氣,並不以爲意,手裡仍舊做著該做的工作。
冰姐在另一間房裡幫忙打掃,聽到動靜之後走了過來:“小月,你去休息吧,我來打掃。”
作爲私人保鏢,冰姐最好的一點就是對不屬於工作範疇的事情不聞不問。是我找王桓把她叫過來的,她卻沒有問過我爲什麼會突然跑到顧家,也沒有問過我和秦維泰到底發(fā)生了什麼,這正好免去了我想借口的折磨。
我朝她擺了擺手:“沒事,冰姐,我能行。”
在我和冰姐的共同努力下,總算在晚飯前打掃完了整個房子。“鈴——”秦維泰的電話適時地響起:“小月牙,工作忙完了?”
他這電話來得太及時,我下意識地望了眼他家的方向:“你不會一整個下午都架著望遠鏡偷窺吧?”
“哈哈,怎麼會。”秦維泰笑了起來:“小城不在家,小月牙,你現(xiàn)在偷偷來我家好不好?”
“維泰哥,你這話說得像是我們兩有什麼見不得人似的。”我斷然拒絕道:“有什麼話就在電話裡講吧。”
“有些話,電話裡不好講。”秦維泰道:“小月牙,如果你不過來,我就只好登門拜訪了。”
我有些猶豫,他這通電話打得莫名其妙,不像是什麼好事。我堅持道:“維泰哥,你就在電話裡說吧。”
“小月牙,你又拒絕我,真?zhèn)摹!鼻鼐S泰笑嘻嘻道:“不過,你說晚了,我已經(jīng)到門口了。”
像是爲了證明他的話似的,樓下的門鈴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沒等我開口阻攔,冰姐已經(jīng)過去開了門:“秦先生。”
秦維泰頂著一張得意的笑臉朝我招了招手:“小月牙,出去散散步吧?”
雖然是秦維泰把我從鄭予赫手裡救出來的,但我不信他。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冰姐,搖頭拒絕了單獨相處的提議:“維泰哥,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
秦維泰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小月牙,你真坦蕩。”
他毫不客氣地率先走到沙發(fā)旁坐下,轉(zhuǎn)頭對冰姐道:“我好歹是客人,替我泡杯茶怎麼樣?”
冰姐並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用眼神徵詢著我的意見。
秦維泰擺明了要支開冰姐,這裡是顧晨城的家,料他也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我朝冰姐點了點頭,冰姐這才離開了客廳。
晚飯時間就快到了,顧晨城隨時都可能回家。秦維泰似乎想搶在顧晨城回家前和我說完事情,所以他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兜圈子,而是單刀直入地問道:“小月牙,你知道予安哥最近在做什麼嗎?”
我在鄭予安眼中是始終是女兒的身份,他從來不和我講他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呢?我搖了搖頭:“我和鄭家沒有太多聯(lián)繫,這些事情我不清楚。”
“予安哥,不愧是商界奇才。”秦維泰感嘆道:“之前鄭家遭受重創(chuàng),我們都以爲要好幾年才能緩過來。誰也沒有想到予安哥早就在佈局,這次的危機反倒成爲了他甩掉累贅、推出‘五經(jīng)’體系的契機。再過幾個月,鄭家的勢力就會一躍成爲x市乃至全國第一,是不是很厲害?”
雖然我不學金融也能聽出秦維泰話裡的意思,商人最怕的就是資金鍊斷碎,現(xiàn)在鄭氏企業(yè)擁有了一整套完整的經(jīng)濟體系,儼然成爲一艘即將遠航的艦隊,之前使絆子的人再想阻攔,將會成爲螳臂當車的笑話。
這是這段時間我聽過的最好的消息,臉上不由帶了喜色:“維泰哥,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秦維泰道:“小月牙,我?guī)Ыo你這麼好的消息,你是不是應該謝謝我呢?”
被他一提醒,我慢慢冷靜下來。秦維泰不是慈善家,他和我說這些肯定是有目的的:“維泰哥,我知道你不是來通知我的,有什麼事直說吧。”
“哎,好好的話,到你嘴裡就變了個意思。”秦維泰搖了搖頭:“小月牙,你真會掃興。”
之前他說過,幫我是有所圖,我怎麼能放鬆呢?我不理會他的裝模作樣,笑道:“是我不好,維泰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維泰哥,你行行好,別再吊我胃口了。”
秦維泰見我不肯配合他演戲,也收起了戲謔:“小月牙,鄭家有的是勢力,你也不用再在顧家當什麼傭人了,我希望你藉著這個機會離開顧家,從今往後不要再接近小城。”
這些話換成顧晨城的媽媽來和我說,我還能理解。可是秦維泰會跑來和我這些話,就有點奇怪了。
我本身就對顧晨城無意,這個條件等於沒有,我答不答應根本無所謂。只是我有些懷疑他的目的:“這是我和顧晨城之間的事,維泰哥似乎過界了。”
“呵呵,小城就是我的弟弟,他的事我當然會多操點心。”秦維泰坦然地看著我:“你不喜歡他,又何必留給他念想呢?作爲交換,我可以幫你擺平今天的新聞。”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維泰哥,你的消息也不太靈通啊,這件事鄭予安已經(jīng)處理過了。”
秦維泰依舊是笑瞇瞇的模樣:“啊,說錯了。我可以幫你擺平今天弄這個新聞的人。”
我回國時間不長,唯一的敵人就是林昕蓉,這次的新聞和她絕對脫不了干係。我心裡一動,或許我可以借秦維泰的手推倒林昕蓉……這可能嗎?我在心底默默衡量著可能性,面上仍舊裝著糊塗:“嗯?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秦維泰眼神精亮地盯著我:“小月牙,你又裝傻。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還找了個未婚妻,那個未婚妻看你不順眼,老是想把你趕走……還要我繼續(xù)說嗎?”
我微微心驚,秦維泰之前幾次裝糊塗,原來他早就把我的心思看透。倒是我,還傻乎乎地和他演戲,沒想到在他眼裡就是個笑話。
心裡浪花翻滾,我掩飾住自己的驚訝,索性承認:“是,維泰哥你全說對了。不過還是消息太落後,我已經(jīng)不喜歡那個人了。”
秦維泰的眼裡帶著瞭然:“是不喜歡,還是不敢喜歡?”
“有什麼區(qū)別嗎?”我不想再和他討論這件事,轉(zhuǎn)而繞回之前的話題上:“維泰哥,我想要安靜的生活,你可以幫我嗎?”
“當然可以,”秦維泰道:“條件是你要從顧家搬出去,從今以後不許和小城聯(lián)繫。”
“……維泰哥,這件事我不能保證立刻做到。”鄭予赫還在x市,林昕蓉可以賣我一次就可以賣我第二次。我不能拿自己冒險:“你知道的,鄭予赫還在找我麻煩,他回英國之前我不能搬走。”
“……”秦維泰瞇著眼睛看著我,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小月牙,你恨鄭予赫嗎?”